千年不死（五、5）                       

 欧阳思源

五、守护净土。

5、赌博借贷闹出人命，执法犯法该当何罪。

    三天后，处理结果出来了。四个老师，各人罚款10000元，记大过处分，通报全县。李厚德，背后指使袭警致人受伤，判处拘留30天，罚款8000元。其它5人，行凶砸车、打人，判处拘留15天，罚款4000元。

    这个结果，司马问觉得是不是有点不妥。四个老师打五元的，罚款10000元?幕后指使才拘留30天?打人行凶的才拘留15天?司马问记得，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执行公务的，已经涉嫌妨害公务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 如果这样处置，谢所长和自己算是白挨打了。他反而为几个老师感到不值。我们放过了大老虎，却拿几个小老鼠来处罚，以儆效尤!

     再想想那个举报人的话，司马问觉得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当然，他没有向谢所长汇报了，他决定私自行动。从这天开始，他每天十一点等大家都睡觉了，他就瞬间位移到了大桥学校，隐了身，谁也不知道。一连15天，一无所获，老师估计也是真怕了，整个学校没有一点动静。“难道我真的搞错了?”司马问仍不死心，他想到了被拘留起来的那几个人。“明天他们就该回家了。”一连三天，仍然没有动静。

    第四天晚上，司马问继续蹲候。“有了!”教学楼四楼的灯，亮起的。18天了，十一点以后，就没有怎么亮过。司马问隐身进了外间，隔着门就听到了一片骂人声。“他奶奶的，司马问，害老子蹲了15天牢房!罚了我4000块!司马问，以后不要让我碰到你，碰一次打一次!”“你打得他过?笑话!”“打不过，我不晓得搞暗的。所城，哼，我有的是弟兄。”“盘老师，你这个地方就是安全!那四个倒霉鬼也是背时。”“莫讲那么多，如果不是他们，抓起来的，就是我们!我感谢他们还来不及!”

    “盘老师?真有老师?可恨!我倒看看，是谁?”进去一瞧，一屋子，九个人!四个打麻将，三个打字牌，两个手上抓着大把的千元大钞!桌上都一叠一叠厚厚阳钞票。“果然是大赌，豪赌!”

    “碰!四条!”“胡了。七巧对。”“你妈的!手气那么好!”“少啰嗦，给钱给钱。”“兄弟打牌，客气点。明天，我们喊石成古来打。”“要得要得。听说他刚刚卖了几辆大客车，赚到百把万。”“算了，莫喊他了。他老婆崽女一大堆。输了这点钱，怎么养老婆崽女?”这个盘老师好像还有点良心。“哟哟哟，装什么大好人!上次抓赌，你一个人就赢了他70多万!你还给他呀!”

“你?”“有什么关系，他有的是搞钱的办法，而且我可以借给他呀!”里面乌烟瘴气，司马问受不了，马上出去了。“今天放过你们，再观察几天。”司马放录好音，回所城了。

     第二天晚上，司马问如期而至。四楼靠窗处虽然有窗帘遮着，但仍然很醒目。司马问进去先呆在外屋，然后隐身进去。这回，人不多，五个。有一个人，昨晚没来，估计就是那个石成古，有点瘦，个子不高，眼睛似乎近视——拿张牌都要凑到眼睛前看一看。而另外三个人在互相换牌他都下知道!好个糊涂的可怜虫!还有一个，“是他?”司马问怎么也想不到，此人正是那个李厚德李大老板！“他不是还在拘留所吗?”

    “李老板，还是你厉害。我们都关够了15天才放出来。你16天就回家了。”“哼!这算什么？拘留所所长是我老婆的舅舅!”“难怪。也不帮帮我们。”“这回出来，我要司马问那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估计他们已经玩了有几个小时了，石成古桌上的钱已经没有几张!“李老板，借点钱给我吧。”“又借?你才借了五十万。”“我手气怎么那么差!自己的两百万输干了，借的五十万又只剩几张了。”“算了！你手气差，明天才打了。”“你借不借?”石成古输红了眼，也急了眼，他要搬本。“不借了!”“不借!我杀了你!”说完，他真的跳了过去，掐那个李厚德的脖子。“好好好，借给你。五十万!五分的利啊!”“好喽。赢了钱，我连本带利还给你。”

    可是，半小时后，五十万又没了。突然，石成古像发了疯，脸色发青，眼睛发红，一下子冲到窗子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司马问也没有反应过来，其他四人惊呼:“啊！”“完了完了!”“他妈的!”“赶快报警!”“报你妈的警!我们在干什么？”

    司马问把门反锁，迅速下楼察看，石成古抽搐了几下，不动了。司马问也不敢有所行动，他到了校园外，用一个新手机号码拨通了大桥派出所的电话。“大桥学校教学楼四楼有人赌博!死人了!”然后，再到了四楼，房间里的四个人乱作一团。“他妈的，谁把门反锁了?”“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哇——”有人晓得哭了。

    警车三分钟就到了，校门锁着。廖所长带头翻墙而入。廖所长指挥四个民警去找跳楼的人，他自己带四人冲上四楼，终于找到反锁的房子。司马问早就把锁取走了，然后作壁上观。“开门开门!”房内无声，灯也熄了。“冲!”廖所长把门撞开，四个人束手就擒。“哟，盘老师!说。怎么回事?”没办法，事已至此，瞒无可瞒。盘老师只得和盘托出。“李老板，还有你?你怎么就出来了?”“你管得着吗?”“我管不着。这回，我看你还怎么逃?给我全部铐上。”

    来到一楼，四个民警开着大灯，正在拍照。

很多老师都起来了，发现出了大事。那个张校长、盘主任也慌里慌张地来了。“张校长，你们学校真的是好热闹啊。今天这事你看怎么办?”“一切听从廖所长处置。”“张校长，麻烦你派人打个厂棚，处理好死者，派几个老师和我们的民警一起守夜，行不行?”“行行行。”“有谁认识死者吗?”“认识认识。是车老板梁石成。”“麻烦你通知他的家属。”“好的好的。”

    廖所长一边将四个人带回派出所，一边向公安局汇报。公安人员马上出发。看到这一切，司马问这才舒一口气:“这十几天的辛苦没有白费。终于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可是，这些家伙会受到应有的法律的制裁吗?那个李厚德和他的外家舅舅狼狈为奸玩弄法律的事又怎么办?更可气的是，那个石成古，上好的日子不过，却迷上赌博，借高利贷，结果一错再错，终于走上不归路。你倒是走了，你的妻儿又该怎么办?人啊，人啊!”特别是那个李厚德，司马问觉得，再不能纵容他，纵容他的那个外家舅舅。

    法院审判一个礼拜后出来了。放高利贷的李厚德被判有期徒刑20年，没收个人财产1200万元，赔偿死者家属600万元。三个赌博者，判处有期徒刑12年，罚款600万元，各赔偿死者家属400万元。姓盘的老师，取消教师资格，永不录用。“这回，看你李厚德老不老实?”

司马问想。

    所城乡与广东交界处，有个南风坳，是“全国候鸟观察点”之一。这里因生态环境良好，每年2至3月及9至11月之间，北归南迁的数以万计候鸟会在此停留，成为候鸟迁徙的重要通道，因此南风坳也被称为“千年鸟道”。目前已采集到的候鸟标本达30多种。虽然林业部门、森林公安加大了护鸟的力度，但仍有不少人瞄准这一时机，诱捕候鸟，使这里变成了候鸟南飞的一道难关。

    以往每到这个季节，偷猎迁徙鸟类的不法分子都会聚集在不到两公里的垭口上，几百人拿着各种各样的捕鸟工具抓捕候鸟。对于捕杀鸟类，“爱鸟护鸟”的志愿者们都感到很痛心。他们在退休教师宁之法的带领下行动起来了，三天两头到山里去查看，发现有人捕鸟就劝阻，劝阻不了就打电话到森林公安部门举报。

　10月3日晚九时，有人打电话告诉志愿者，有40多个不法分子在南风坳桠口上用捕鸟器捕鸟。志愿者马上通知了县森林公安分局。由于偷猎者人数众多，分局中队长李英杰马上打电话给所城派出所谢所长，请求支援。森林公安人员从正面实施抓捕，谢所长带人抄小道从另一侧实施包抄。谢所长带领司马问等8人迅速出发，赶到现场。

    40条个偷猎者见有人来撒腿就跑，四处逃窜，只抓获24人。为防止意外事故，李队长下令停止追捕。在现场，偷猎者们架着12张20米长的大网，还有电瓶和捕鸟发声器。这些人利用发声器发出鸟鸣引诱鸟来，再用木棍等捕打寻声而来的鸟。森林公安民警收缴了这些捕鸟工具和一百多只各种鸟类。李队长下令:“当场释放健康鸟类，受伤的，带回公安局请人治疗。”

    “谢所长，你们也都辛苦了。一起去公安局吃点宵夜吧。”“不必了，辛苦也是应该的。”“一家人不讲两家话。走吧走吧。好久没和你喝两杯了。”“那，恭敬不如从命。兄弟们，走，李队长请客了。”“收队。”

    半小时后，一行人到了森林公安局，到了公安局的职工食堂。“请兄弟们先休息一下。夜宵马上就好。”大家也乏了，坐下喝茶聊天。坐了半小时，司马问去上卫生间。路过一个雅间时，他脚步慢了下来。为啥?里面竟然有人打麻将!声音还特别闹腾。“什么意思啊?难道，公安人员也赌钱?”司马问对公安人员打牌赌钱有些耳闻，“难道是真的?我倒要看看!”他推门进去，果然!好像是一起抓捕偷猎者的公安人员，桌上摆着不少百元、千元大钞。“对不起，走错地方了。”“哦，是所城的兄弟。来来来，一起玩几把。经济半小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你们玩你们玩。”说完，带上门，出去了。“怎么了?身为公安人员，执法犯法，可是罪加一等。一边，我们去抓老百姓赌博，甚至老师们玩点五元娱乐的，我们下手绝不留情。一边，我们的执法者却公然在最神圣的应该是最干净的公安局内打牌赌钱!”想起入伍时雷霆雷局长的话，司马问心情沉重。“这样的事，雷局长知道吗?他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司马问内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

    夜宵开始了，各种菜肴端上桌。有鸡有鸭有鱼有肉，怎么?这是……“谢所长，这是什么菜?”“莫问，管吃。”老赵扯了扯司马问的衣角:“吃饭。”司马问满腹疑问:“什么意思啊？”

    “来来来，兄弟们辛苦了!先吃菜。”李队长招呼大家，“谢所长，来来来，这几盘可是山珍野味。好吃得很哩。”不用问，傻子也猜得到了:“不就是刚才带回来的那些受伤的鸟吗?”司马问不敢再开口，匆匆扒了几口饭，吃了点鱼、肉、小菜，推说胃不舒服走出了公安局职工食堂。

    天上的月亮好亮!明天该是中秋了。可是司马问心里却很不舒服，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