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一条河,游过一次,便已是一生。
——《致长久爱你的时光》
张爱玲说过:生在这个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喜欢上一个人,能给我们带来快乐和欣喜,使我们心中涌动着力量,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
但喜欢亦等于将自身全无条件、毫无保留地交出。我们卸下所有防备,剥去封闭自我的硬壳,呈上一颗柔软的心。所以有时哪怕只是轻微的触碰,却足以让人痛苦。
而所有因喜欢而起的痛苦中,最为悲哀的,是暗恋:
默默地对人打开怀抱、交付出真心,但对方毫无知觉,所有故事和情绪无所依托、无凭无据,好似在舞台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上演了一出沉默的独角戏。
若干年前,看过一部电影,《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电影中的女主角从13岁起,便暗恋住在隔壁的男作家,她喜欢他的儒雅,喜欢他的博识,喜欢他身上潇洒飘逸的风度。但女主角无法将这种喜欢表达出来,因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与作家相差太远。
所以当后来女主角长大成人,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到作家的身边。那时因为搬家,她已多年未见过作家,可她心底的爱意从未改变。他邀她共枕,却没能认出,她就是当年那个对他的书房充满好奇的小女孩。
后来她每年都会在作家的生日,请人送他一束白玫瑰,但他没能发觉她的存在。甚至当她带着自己和他的孩子出现在作家面前,他也没认出来——他早已将那个曾经陪伴共度良夜的她忘了。
女主角便沉默地独自抚养她跟作家的孩子,直至孩子因病意外死去,她心中的爱和希望破灭,才在临终之际,写了一封信将所有故事对作家和盘托出。
“我爱你,你是我的一生,而你,却对我一无所知。”
女子默默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爱意,卑微得低入尘埃里,却没有在那个男人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一个贯穿着悲哀的故事,情绪压抑而暗涌。
它常常会使我联想起一首歌,张敬轩的《尘埃落定》,描摹的也是暗恋者的悲哀。
虽然歌曲里的故事并不似电影里那般曲折,但天下的苦情总是相似,再经由擅长描摹细微情绪的林夕写出来,就更加悲凉——
维持著熟悉表情陌生关系不要变
只等到红白仪式一场偶遇才会面
现实前被逼安分才戒掉了闪缩挂念
总算立地顶天
如若有缘,或可相逢“同伴新婚盛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克制着内心的暗涌:再怎样火热的心,对方也无法察觉,只有默默地充当嘈杂环境里的背景。
要是无缘,更是“云海天涯两渺茫”,一场无声的恋慕,终究要回归陌路。
林夕的笔异常残忍而坦诚:
所有说不出口的爱,除了被现实逼入死角后放下,还能有什么结果呢?
再怎样无可奈何,也要斩断这牵挂,就算恋慕像是香烟一样有瘾,伊人有了归属,早晚需要放开执念。或许这样一来,再没有什么能够刺伤我们,没有了那时时挂念的软肋,大概也算“立地顶天”。
大方地挥别,这故事就算毫无悬念地完结。只是那姿态总使人感到心酸——
「无爱可失,得不到相恋别说失恋 」
一段从未开始过的故事,要说终结不是也很荒唐吗?
《尘埃落定》,字字诛心。假如你也曾暗恋过谁,你便能明白这歌里的可悲。
其实喜欢一个人,最怕是太认真。
太认真了,一切看得都重,那人的形象便光芒万丈,仿佛天上只可远观的神袛。而人在神的面前,往往只会自惭形秽,总是不自觉地俯低身子、低入尘埃里,又怎么能顺利地谈情说爱?
单恋注定是无望的守候,一场默默无言无人知晓的悸动,终究要等来尘埃落定的一天。
这一天,孤独地割断那原本就并不存在的绳索、放开爱人离去,双手分开胸膛、掏出块垒。
这一天,只是徒劳无功地自我安慰:“我也曾赚了温暖”。
有过欢快的时辰,大概就不该贪求更多了吧?
作者: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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