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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先烈高登峨(二)战场勇杀敌 负伤养病归

接前文,缅怀先烈高登峨(一)高家有子初长成 参军入伍保家国

1939年,高登峨跟随决死四纵队在大武镇伏击日寇,第一次和日本人作战。同年12月,晋西事变爆发,受队长雷任民的指令,高登峨参与了扣留顽固势力的斗争。

之后,高登峨随着队伍转战到岢岚忻州一带,参加了115师林彪师长的部队。在115师,一边打仗一边学习,还有幸被选送到抗日军政大学分校学习。

发给高登峨的抗大教材

发给高登峨的抗大教材

发给高登峨的抗大教材

在抗大分校,高登峨边学习边打仗,因为作战勇敢屡立战功,由普通战士破格提拔为代理排长。

资料图

在抗战前线,高登峨和成千上万的抗日战士一样,服从上级指挥,处处起共产党员先锋模范作用。食量大,个子高,幼时学武用得着。肉搏战,拼剌刀,杀了鬼子真不少。

发给高登峨的抗大教材(地形图)

发给高登峨的抗大教材(地形图)

几战下来各种表彰奖励很多,家中老母、妻子捷报频传,地方政府优属不断,减少妻子军用任务,别人一月三双军鞋指标,她是两双,别人标准布两匹,她是一匹。最实惠的是嘉奖高登峨老母、妻子小米二百四十斤。

家属如此待遇,高登峨在部队殊荣更不用说。团长请吃猪肉白菜炖粉条有的,营长多发子弹给他有的,战友凑几个烧山药蛋,两交面窝窝头,供他饱食也是有的。

几仗下来,代排转正排,正排升副连,副连升正连,眼看见就往营级升了,英雄报国有了更大用武之地。

战场是残酷的。猛冲猛打的高登峨在一次战斗中身负重伤,紧急安排在野战医院救治。部队首长亲来慰问,同营战友穿流探望,他带的兵不准前来,只能是给连长捎来若干小果子柿饼之类…...

期间部队征战转移,野战医院跟随,轻伤员归队,重伤员放下药品,委托地方选可靠老乡家养伤。数十天后,时值当地流传伤寒,高登峨雪上加霜,也染上了伤寒。

又是伤痛又是伤寒,折腾的身高马大的英雄,看不出一丁点英雄气慨,活脱脱一个行将就死之相。

好心的房东在请示地方政府后,自发组织了三四个后生经由忻州到苛岚再转岚县、方山,避开鬼子占领区一路辗转回到临县八区塄头村。

和千家万户一样,这样的归来全家相逢,悲喜掺半,不是,是悲大于喜。人之常情让他们乱哄哄地各自按各自的亲情角度各自面对去吧!

咱还是想说英雄登峨,秋孩归来,没有那么多悲喜情绪,只是亲人相见,心潮澎湃,能死里逃生见到亲人除了感恩,一产的是善念。

塄头村上街,仲名后代高广荣上下全是名医,高广荣善长中医汤药,奇门看病,同族高才六月二十九初生幼儿叫芝桂,生来腿睾之间胎带大疱,啼哭不食,求医广荣,广荣让高才七月初七,采上七个雷蛛网,搓成绳状,绑在疱疱根部,即日开始软化,又日逐渐萎缩,不哭不闹,吃乳睡觉,好了。

广荣儿子叫高照普,医术更了不得,除传的其父的真本事外,针灸,拔罐发挥到最高境界。高登岳二子高步峻得一毛病浑身发软举步维艰。当时在西安上班,各大医院看遍,找不见毛病看不了。其父登岳和照普同在太原,步峻回到太原求医照普。普家一周两次到登岳之家给步峻先针炙,后针眼上拨罐,历时两月全愈,救了步峻一条性命。本人从小鼻涕不从孔出,不是吞咽就是口出,照普开得一方,韭菜籽七个,每晚沾在脚心纱布纩上,一连七次,好了。

广荣、照普父子医术高明,救人无数,什么华佗再世,救人扁鹊等等绵旗两窑洞掛不下,米瓮面瓮上摞的几堆。

守着这等名医秋孩登峨的这点伤病不算什么,一步之遥,随请随到。加上家人周到呵护,本人心情畅快,百日下来,又是精神抖擞,壮汉显现。

身体恢复如初,一心想着归队。人在山区,书信来的缓慢,又吃得又多,饿得还快。日子渐渐紧张起来。

南沟和塄头唇齿相依,当时南沟以高增德,高增福,高增寿弟兄联合牵头发起十余数家行窑出炭。当时正值柴炭交替民生过渡之秋,日渐煤炭吃香。

登峨闻听离石黑炭值钱,供不应求,每日南沟分的一担二百余斤,晨挑暮归,来回一百二十华里卖炭,一天一回,卖炭发财。

时任白家峁村长的高登岳

拖拖拉拉就到了四三年中,登峨一心想着要归队,沒绝气部队回信老不来。二哥登岳时任八区白家峁村公所当村长,辖制十个村的党务,民运,以及支前杂七杂八工作。家里长期住着个不归队的汉子,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且不说党性觉悟,虚荣心作怪的受不了,老怕人咬耳根子,高村长家老三是不是个逃兵…人言可畏,怕哩,好怕哩。

回来和老三说,原部队联系不上,咱是共产党员,找不见原部队,咱无非不当连长,重新找就近部队入伍,当个普通兵,在哪儿都是吃粮打仗,在哪儿都是救国抗日。

老三说,二哥你说的在理。弟兄俩意见一致,分别和家人协商,登岳负责做老妈的思想工作,登峨则和婆姨协商。

妈说:秋孩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你又让他去送死,你想除害万难。文风人家,礼貌家庭,只能恳请,不敢硬顶。好好好,明天再说,鞠躬退出。

登峨回家,捞饭钱钱、抿尖汤已经做熟。掌柜的回来啦?饭熟了,要不要给你再呵上几十个油糕?不用!歪老你乘热吃吧,不吃,登峨在找茬茬。

婆姨也不多说,心想这人今天不老是挣的少了,不老是被狗咬了,咱惹不起,低头端碗,自己先吃。

登峨在窑里走来走去,脸憋得通红,不知和婆姨怎说。行武行为,不懂的和风细雨软话好说,军人作风以为是攻碉堡,硬来!

“我要走嘞!”

“南沟?还是离石?”

“咱二哥叫到军队上!”

你狗日的说什么?婆姨饭也不吃,舍不得甩碗,光甩筷子。

你走了,砚峁沟谁给担水呀?黑豆尖,压柴谁寻呀?南沟家的炭那么贵,哪有钱买呀?即便是有钱买,谁给担呀?茅子满了,往石炭峁地,几里路远谁给送呀?推磨滚碾子谁相哄呀?石炭峁给咱分下的那七亩地,春天谁给掏呀?收秋不要说一背里一担出没人,就那几树枣也打不回来呀,几年家连个孩也养不下,你走了你让老娘和谁生呀?一边哭一边嚷,一边咒,越来越不着调了。调高话粗理存在,说的英雄趷蹴下又站起来。

登峨又好笑来又起火,猛地一下站起来,吼道参军又不是头一回,那么那几年你是怎么活来?他说一句,婆姨有十句在那里等着。说道:那几年十大几口人在一起过,重活气家里有人做,女人干的是做饭,推磨滚碾子,掐谷斗糜子,又是合作又是轻活。全村就你们四五个人参军,优属能优过来,如今一村家人参军,家家都是抗属,谁家优谁家?

咱一大家人如今分门立户,有五六个能干活的后生都让你们弟兄革闹到了队伍上,就剩下大哥一人担炭,挑水,送粪,鸡不叫起身,摸着黑回来,不停息地动弹。咱二哥还三六九地让他送信,动不动说你是党员,机密信你不来送叫谁来送。

剩下的男人老五背锅倒蛋,做不得营生不算,老二还让他每家带上戏咪站岗放哨,革摆的疯欢。

就剩下海生十四五岁,还要念字还要干活。你说怎活来,你说怎活来?

高连长说不过婆姨,恨不得立马变成指导员。

说不成,说不过,沒有办法下不台。假装起火抬起手,不对,这不是鬼子是媳妇。

英雄长叹一声,低下脑袋,把軍用皮带勒紧了三扣,弯下了伟岸的身躯,抬脚出了窑洞,门也不闭,走出大门,大门也不关。有心找二哥吧,没表,不知道迟早,历来有些害怕二哥,又怕二哥牛眼瞪起呼喊自已。英雄又叹了一口气,妈也不敢找,寻老五将就上一晚吧。

第二天,登峨习惯性鸡不叫就起来,本来也沒脱衣服,连身滚陇了半夜。心下嘀咕,炭也不卖球去了,等二哥起来再说。

担起粪担,拿上茅勺,把各家的茅坑清理了个干净。天也亮了,十几担粪也送到石炭峁地了。晚饭没吃,饿的英雄又把军用皮带吃了两紧。

不好意思回家吃饭,捎的和二哥告诉,顺便在他家吃饭。

抗战时期高登岳,渠有银夫妇

大家族里,母亲是精神灵魂,长兄登岱是实质的领袖。遇上事情,长兄牵头组织全家开会。一来二去又闹腾了数天。

最后达成意见是:先平息解决老三(登峨)婆姨提出的问题,把登岳二儿海生纯粹过继给登峨,不能拖泥带水,写下过继文契,签字画押,很是严肃认真。即日起海生搬到登峨家当儿,该上学上学,该干活干活,担水下地,犯了错了挨打受气。

可怜海生母亲渠有银,一百个不情愿,一万个不愿意。争不过登岳的权威,又沒一个人支持她的心意,一伙人讲的都是救国救民的大道理,看了一遍众人,孤立无援,一个弱不禁风的瘦小女人,唉,能吃倒谁?万般无奈,却也只能默默流泪,好在每日还能见面。

再说登岳回到村公所,晃着虎背雄腰的高大身躯活脱脱好似得胜将軍,丰满肥厚的若大屁股,甩压在四条腿的烂板凳上,心情愉快,屁股甩的过猛过快,压的板凳吱吱作响,差点压坏。

提起笔来先给三弟书写路条,然后再给三弟构思地方政府应出具的公文证明证件……好评写了若干,净是些优点贡献。龙飞凤舞,怎写怎对。

隔日全家早起生火做饭,秋孩今天出远门。上至妈妈,下到婆姨,各位嫂子弟媳,外加几个男人参軍在外,只有女人在家当抗属的侄儿媳妇下的一辈,七嘴八舌定不下吃什好吃。

妈妈拉住秋孩的手千叮万嘱:“孩呀,咱不图当官发财,打仗时注意不长眼的子弹。多穿点衣服,怕受风把上面的扣子常扣得紧些。分得不够你吃,咱家里多给你带上些炒面补贴,实在不够自己找寻得挖上些苦菜……”

长兄登岱喜眉笑眼走到妈的跟前,低声叨告:秋孩大了,说这些没用!转过身子一脸严肃,冲着一伙婆姨汝子,侯鬼小子,该做什做什,该吃什吃什。领袖发话如同圣旨写下,该做该吃,不说细节,又不敢多问,婆姨们商量决定,各自回家,拿手饭两种,集中在前院东窑,边吃边聊聚餐为三叔,三伯送行。

太阳说话间升起一杆来高了,男人在前说快些,快走,女人们扶着老菩萨紧跟,拖儿背女还有下街一伙乡亲。离老远,最后面慢吞吞走的是海生。

秋孩今日出门又惊动上街各家同村族人,还有不少留守村里的抗属女人。“希望你到队伍上见了孩家爹的,家里村上你二哥照顾的痛好,叫一家放心,歪也是不要偷跑能回来一下最好,要不然咪孩咪思良的不行。”

唠叨的唠叨,嘱托的嘱托,围得一堆人,太阳二杆了才走到村的西边,同族同村众人驻足。前院一大家人还往阳耳则送行。秋孩说回吧回吧,谁也不回谁也不听,一直送到白家峁阳崖上跟前。秋孩再三劝说,众人站住,女人们唏嘘,男人们凝重。秋孩猛一转身,洒了两滴英雄泪蛋,一溜烟跑下了郭家梁峁,二次踏上了抗战征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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