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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念天涯,归程何期?
夜阑人静,笙歌阗寂,平平仄仄的谨词中,沉睡已久的前朝故事,又从一根弦上清醒,踏着庚寅年的鼓点粉墨登场。雾霭飘渺,你的样子若隐若现,于我漫天落花凤鸾霞披间十面潜伏,仗剑一吻,赠你此番情意。从此,是看不破地老天荒的情伤……
“青梅初,展丝绢,青衣挑灯前,画一张隔世不忘容颜。紫霜毫,端溪砚,提笔墨香浅,书一篇今生未了缘。”小轩窗外,我以一枝桃花盛开的姿态探出,从前世到今生,从江南到塞北,用晕染轻轻掩躲,想躲开了全部关于严寒的话题,御春而歌。于今夜围绕成一灯如豆,把朝朝暮暮留在掌心,摊开昔年的莺飞草长。是谁秉烛了顾影自怜,为想念的笔墨寻找一个起笔的理由。
落笔填新词,是否就可以忘记旧容颜?轻挑旧年灯花,记得,你我的故事萌芽在第一朵桃花绽放之时,却恰好打开眉间的春天。你从青石巷口打马而过,掸落诗韵雅辞的诵曲,哒哒的马蹄声驾着古韵长风,瞥落了惊鸿,惊起了一场花絮飞扬。从此,也惊起了我笔下与你有关联的一行行文字。
自你走后,我的江湖里满是风声,端坐在岸边,和一朵花对立。树上挂满相思却是锦书难托,我就沐浴风月,看断长空。为只为前世烟消云散的誓言,念只念今生曾经耳鬓厮磨时的情义。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身影已杳远方更远,无法触及的回期,终于为你落了一襟的泪水,濡湿了红红的嫁衣。
不问寒暑更迭,不看晨光暮晚,不泣此情可待,不叹追忆成烟,静待那横空降生的马蹄,从天涯之外归来,与我共剪西窗的红烛,赏秦楼明月。有时候,真想不言举案齐眉,不诉相濡以沫,不谈孤寂成劫,不吟桃红隐伤,你会在离去时,为我留了一条归来的路,翻海峡越山水,总有一朵隔世的桃花,可以引我回到你我最初相遇的处所,交还桃花笺以及为你落下的泪。
你听,月色荷塘里讲述着动听的故事。你承诺过,庚寅年,会与我结秦晋之好,如今已被江南烟雨刷成了檐下的一句戏言,奏成了春江月夜下一首首的离歌,竟成了我眉间绽放起的忧伤。你承诺过,会伴我度耄耋之年,如今人去楼空,古道西风和着一滴滴泪飞上了那红红的嫁衣。或许,你的身影只是我梦里的惊鸿,照影而来,翩然而往,于我的记忆里渐次的陌路,空留一指冷凉,落魄于笔下断肠的词句里。
“红烛背,绣帘垂,手写香台金字经,梦君知不知?”执守在有风有月的夜里,我颔首低眉,情愿留半面红妆,把全部的心事抱成一怀琵琶,细拢慢捻弹出的那一曲《归去来兮》。手起。手落。琴弦上凝贮的春冷如柳絮般飞散,落在眉宇间轻易安置。你曾说过不许我在春热花开之时,弹拨心碎的颤音,我只好半掩容颜,兰花指委曲收敛尾音。我不知道,是否关于你那一根琴弦太幽怨,弹破六朝旧梦烟柳画桥,却总是弹拨不完忧悒成疾的情愁。纵身跃进你勾勒的风花雪月,静观一场场无法兑现的诺言碓砌而成的海市蜃楼。
烟锁重楼,谁把那栏干拍遍?暮色四合倦鸟回巢时,纵然不知眷红偎翠的你驿居于何处?你曾送我西汉苏武的一阕《留别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往往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尽力爱春华,莫忘欢喜时。生当复来回,逝世当长相思。”青灯之下,已知晓这词中的寓意,我亦赠与你一句:你给予不了我一场盛世平稳,我也无法玉成你一段歌舞升平。想牵出易安轻愁中的红酥手,然,吴越琴弦却早已掀不起一曲渔船晚唱。
当日初见,而今是梦寻巫襄。愁字难了只隔一世红颜已消瘦,在不动声色中拾起那把桃木梳绾起青丝,不知该插上哪一朵黯然的桃花,看着铜镜中渐老的妆容丈量着红尘的万水千山。曾经那阙长相忆,已被今宵梦冷独立成了只言离合的情愁。远念天涯,归程何期?等我走进了三百诗经后,就用古道瘦马填注那深深浅浅的泪。也许来世,我必定不是你文字里的陌上红颜。由于此生,我已耗尽这些命若桃花的文字,绽放尽我全部的忧伤。相思缠成一身的嫁衣,掀起红尘的盖头,看你长剑如梦,泠泠狂斩前生今世的缘。
幽然长叹间,凝看碧海蓝天,收起一片恩宠,携一词一赋,不为修行只为忘记,把全部的清倦都化进眼角中。然后建一座城,起名曰为“桃花坞”。从此,把自己的心修成疏竹,这一世的烟雨,我终将一袖揽下独自起舞,摇落下前世今生斑驳的记忆。转身,一缕冷香远,如若爱有来生,在那朵朵盛开的桃花树下,你偶然回眸,可否看到那个泪眼婆娑的彷徨女子,身披一袭红红的嫁裳,,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依旧在寻觅诗经中的“逝世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夙愿。
耳畔犹有歌道:“雨阑珊,流年换,故事已远,桃花散,人间又是千年。雕花奁,落尘烟,锁一段缘,画中人,眉目一如从前……”这一刻,世间失语。风起,泪落。天若有情,以我一世的孤寂无言,还你一生盛世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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