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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出海经商,乞丐老汉拦路说,带上我,保你平安富贵

古时候,东南沿海某村有个叫马俊的青年,长得一表人才,学识也非常渊博,然而他接连参加了十几场科举考试,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老父亲认为他不是当官的料,便让他跟着自己,学习贩布的生意。

正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经过三年磨练,马俊还真成了一个成功的布商。

一日清晨,马俊带上了行囊,来到码头,准备登船,去苏杭二州进些新布回来贩卖。就在他即将上船时,一个穿着破旧,看起来就像个乞丐的老汉忽然拦住他的路道,“小伙子,等一等——”

“老丈,你是在叫我吗?”马俊瞄了那老汉一眼,十分眼生,便怀疑他认错了人。

“我这不是在跟你说话吗?当然是在叫你了!”老汉点点头,有模有样地说道,“小子,你印堂发黑,此次出行,恐有血光之灾啊——”

“呵呵,老丈,你这种话,我每次出行都能听到,你不就是想要钱吗?干嘛说这些不吉利之话?”马俊估计这老汉跟那些骗钱的人没有两样,便从钱袋里掏了二十文铜钱递给他道,“我身上就这些零钱了,你拿去吧,船要开了,别再挡我了!”

“我说的是真的啊!”那老汉把钱揣了,又继续说道,“要想化解此灾,你必须把我带上才行。”

带上你?难道还想骗吃骗喝不成?真的是得寸进尺啊!马俊苦涩地摇头笑了笑道,“不必了!”

“有必要!带上我吃不了亏,上不了当,我还能保你平安,送你老婆!”老乞丐一本正经地说道。

马俊听不下去了,直接闪到一边,登上了客船。不料,那乞丐老汉竟用他给的钱,付了船钱,跟上了船。马俊顿时起火,“你还有完没完?”

“嘿嘿嘿,你小子心善,我才帮你。换了别人,我才懒得管你!”老汉笑嘻嘻地在马俊身边坐了下来。马俊赶紧起身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

老汉道,“你不就是卖布的马俊吗?我可没认错人!我听说你挣了钱经常给穷人施粥送药,所以今日才特地来帮你。”

马俊听他这么一说,才把这老汉与那些骗子区分开来。不过,他依然还不相信他的话,只在他身边坐下,叫来酒肉,与他同食。老汉自称姓成,从蓬莱岛一路乞讨过来。虽然他看上去有些神神叨叨的,但他所说的一些见闻,十分有趣,马俊都是闻所未闻。

二人在船上坐了一天,天色渐晚。此时,客船已经到了一望无垠的大海上,完全看不到两岸的青山了。不久,一道冷风从江上刮来,陈老汉微微闭眼,连道三个“不妙”。

马俊便问他,“有何不妙?”

陈老汉连连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小子,钱财乃身外之物,如果船翻了,你所带的衣物和钱财都可以不要,但是一定要抱住一根木板,它可以救你的命,你明白吗?”

马俊还没回话,那坐在船头的船家不由得笑道,“你这疯老汉真是好笑,我侯三在东海上几十年了,风里来雨里去,就算浪头再大,还从来没把自己的船弄翻过!”

“有些事情是你我二人无法预料的。”陈老汉只淡然地笑了笑,便不再理那船家。没想到就在这时,海上忽然狂风大作,巨浪滔天。巨大的渔船,在这茫茫的海面上,就像一片树叶,很快就被浪头打翻了。

那陈老汉和船家,以及五六个客人,转眼就被巨浪所吞噬。马俊惊慌失措地抓住船舷,死死把它抱住,没想到风浪还真未将他掀到海底去。一刻钟后,风浪停歇,马俊总算捡了一条小命。而陈老汉和船家,却始终不见踪影,马俊估计他们都遇难了,心中竟是一阵黯然。尤其是想到陈老汉的话后,他又是一番感慨,“陈老张诚不欺我,是他救了我的命,可惜再也见不到他了!”

想及此,马俊又伤心地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他竟抱着船板睡着了。第二日醒来时,他已经被海水冲到了一座孤岛上。岛的海岸线一望无垠,看来面积不小。岛上树木参天,房舍林立。马俊寻着那一排排房屋走去,走了大概上百步,终于来到了这些房子跟前。这时,他才发现,房子跟前竟站了几十个人。

这些人身材矮小,又黑又难看,模样还有些吓人。他们对于马俊的到来,十分好奇,于是像看猴戏一样将他围起来,指指点点道,“这人是从海上漂来的吧?真是丑死了!”

“是啊,又丑又难看,妈呀,太吓人了!”

什么,这些人居然说自己丑?相貌吓人?马俊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可到了这里,这些家伙竟然颠倒黑白说自己丑,他如何出得了这口恶气,便瞪着为首的那个络腮胡男子道,“你才丑!你脸上长毛,办事不牢,是最丑的人!”

你这个丑人,本督军这么帅,你竟敢骂我丑?来呀,把他给我绑起来,押到海边,枭首示众!”那个络腮胡男子发飙道。

马俊做梦也没想到,他来到的地方,是一个以美为丑,以丑为美的怪地儿。这里的人,长得越丑,职位越大,当然也越富有。刚刚那个络腮胡男子,竟还是一个督军。因此,他被马俊激怒后,便动了杀心。

马俊是悔不当初啊,可惜为时已晚,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闭眼等死。不过还好,他平日里善事做得多,上天似乎还不想收他的命。于是,正在这关键时刻,陈老汉忽然大叫着现身了,“等一等,刀下留人!”

马俊听得这声音,不由得侧目一望,发现陈老汉正挥舞着手,大叫着从西海岸的方向跑来。那络腮胡男子看到他,竟暂缓了让人行刑。马俊趁机又扯起嗓子大叫道,“陈老爹救我!”

“来了来了!”陈老汉飞似地跑到络腮胡面前,抱拳行礼,然后又叽里咕噜地对他说了一大堆大概是求情的话,那络腮胡男子才摆摆手,让他的手下把马俊放了。

马俊等这些人一走,不由得抱着陈老汉道,“多谢老爹及时出手相助,不然我就死在这里了。”

“哈哈哈,小子,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吧?”陈老汉捋了捋胡子,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丑陋的面具给他道,“这里是罗刹国,他们以美为丑,以丑为美,你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把自己扮得越丑越好。”

啊?还有这么一说?马俊看着那丑陋的面具,迟迟不肯接过。陈老汉吓唬他道,“怎么,你还想让那些人砍你的脑袋?”

“不,不敢了!”吃了这一吓,马俊才接过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饭。”陈老汉给马俊做了个手势,便带着他往岛东面的一排房屋走去。马俊跟在他后面,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规矩?难道你以前来过?”

“老夫从二十三岁起就云游四海,这里已经来过四五次了,自然熟悉。”

原来如此啊!马俊点点头,又问,“你跟刚才那人说了什么?他怎么会听你的话,把我放了呢?”

“因为他能当上督军,全靠我的功劳啊!”原来,那个络腮胡男子以前脸上没有长毛的,是陈老汉用了药水,让他脸上长了毛,让他成为了更丑的人,他才有机会当了官。

马俊听到这里,又是哭笑不得道,“如此说来,我要想在这里有一番作为,也要变成个丑人了?”

“你在这里待不长久的,所以我给你找了个丑陋的面具。”说着说着,二人来到了一座草屋前。陈老汉只吆喝了一声“谢老婆子”,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妇人便拄着拐杖,出门来迎接了他们。

老妇人跟中原人相貌相差无几,她看到马俊脸上的面具便道,“小伙子,在我家里你不必拘礼,还是把面具摘下来吧。”

“嗯,戴着这玩意儿一点儿也不自在。”马俊点点头,摘下了面具,跟着谢老婆子和陈老汉一起进了屋。

谢老婆子拿出海虾和椰果招待他们,马俊有些吃不习惯,陈老汉却吃得津津有味,只听他边吃边说道,“到了这里,就不要挑嘴,主人给你拿什么,你就吃什么。这里可不像中原,要好吃的有好吃的,要好喝的,有好喝的!”

马俊早饿了,听陈老汉如此一说,他哪还敢回嘴?只得吃着腥味颇重的海虾问陈老汉,“老丈,这里离我家还有多远?有客船吗?”

“这里离中原怕是有几千里,本地人都不出海。如果你想回去,还必须运气好,遇到中原客船经过这里才行。”陈老汉边说边盯着谢老太感叹道,“我上次来这里,怕是有好几年了吧?”

“好像有五六年了。”谢老婆子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马俊听了这话更觉凄凉。

陈老汉又道,“这几年之内,你可能都没法离开。为了生存,你还只有在这里安顿下来。而要想过上幸福的日子,你必须习惯以丑为美的生活。”

“这是要我戴上这副面具吗?”马俊盯着那丑陋的面具,无奈地笑了笑。

陈老汉笑道,“没错,我正是这个意思。明日你戴上面具,先去街上熟悉一下这里的人土风情,我去督军那里走动走动,争取让他帮你去大王谋个一官半职。”

陈老汉所说的大王,是本地的岛王,也就是中原人嘴里所说的“皇上”。次日一早,他就去找那位督军活动了。而马俊也按照他的意思,在街上走动了一番。果然,当他戴上丑陋的面具后,这里的人都对他顶礼膜拜,纷纷向他抱拳行礼。

陈老汉在督军那里活动了一番后,那督军竟答应带上马俊去面见大王。于是,第二日一早,陈老汉就把马俊带到了督军面前。那督军见到马俊的新面孔后,也连连向他抱拳行礼,称赞他长得“美”。马俊又是哭笑不得。

不久,那督军把马俊带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面见了这里的“大王”。

那大王浓眉大眼,满脸胡子和黑毛,看上去就像原始人一般。马俊怕得不行,表面却还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称臣。随后,他又给这位大王唱了戏,说了些外面的见闻。这位大王一高兴,竟给马俊封了个“都督”的官职,比那督军的职位还要大。而且,因为他表现良好,还赐给他家丁十名,黄金百两。

马俊不好拒绝,只得带着家丁和黄金去了谢老太家里,重新找到陈老汉。陈老汉让他只留下十两黄金,其余钱财,皆散给谢老太一样的穷人,这样才能在此地长期立足。此时的马俊,已经把陈老汉当成了军师,因此无论他说什么,他都老实照办。果然,他将钱财散去一大半后,取得了上千号人的拥护和尊敬。

如此地过了百余天,马俊渐渐地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心中却异常思念起家乡的父母了。陈老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由得掐指一算道,“要想离开此地,回到你家中,明日你去到刑场,救一个人才行。”

马俊喜道,“那人是谁?也是中原来的吗?”

陈老汉道,“非也!明日午时,你自然知晓。不过想要救她,也并非一件易事,你现在就去找那些拥护你的人,让他们明日去刑场给你助威,你才能把那人救下。”

“好。”马俊赶紧出去找人联络感情了。

第二日,一个宛如仙女的少女被海水冲到了岸边。萧王的人认为她是怪物,便将她抓起来,送到王府,请求萧王爷处置。萧王爷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女人,深怕她的“丑相”惊吓了他的老母亲,于是让人即刻将她推到刑场处决。

少女不由得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怪物,我是东海龙王的女儿,胆敢对我无礼,我父王一定会发兵灭了你们这个弹丸之地。”

“什么龙王?有我萧王大吗?哼,你这个丑人,到了如今还敢嘴硬?来呀,马上把她给我推出去斩了!”萧王听了这话更是愤怒,于是命人将此女押到刑场,亲自监军斩首。

就在这千钧之际,马俊带了上百号之众,迅速赶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刑场围了起来。萧王从没将这个“都督”放在眼里,便指着马俊的鼻子大骂道,“呸,你个外来的怪物,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是要来劫法场的吗?”

“非也,尊敬的萧王爷,是大王听说本岛又漂来一个丑人,便让本都督带她去见他。本都督正是奉了大王的旨意,特意前来带人的。”马俊边说边将一块象牙令牌递给那萧王爷。

萧王爷认得那是大王的令牌,只得黯然地摆了摆手道,“那你把她带走吧!”话虽如此,不过他还不死心,于是准备先一步回到宫里,找大王好好聊聊。

马俊得了那个少女后,赶紧带她到了陈老汉面前,向他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办。原来,马俊给萧王爷的那块令牌,还是陈老汉从大王那里偷来的。而马俊为了救人,也管不了那么多。

陈老汉盯着那漂亮的少女道,“你既然是东海龙王的女儿,你就应该有办法离开此地吧?如今之计,只有你们迅速离开此地,才能双双保全性命了。”

“我确实是东海龙王的女儿,不过我犯了错,被贬为凡人,已经失去了法力。”那少女边说边向陈老汉和马俊表达谢意。马俊听了这话不禁黯然失色道,“如此说来,还是只有我自己想办法了!”

说着,他扯掉面上的面具,带着那少女就往谢老太房子后面飞奔。少女还有些不解,马俊赶紧扯下一片伪装的稻草道,“这些日子,我暗暗做了一个竹筏,想着有一天可以靠它离开这里——”

少女看了有些忍俊不禁道,“就你这玩意儿?一个风浪就打没了!”

“没错!不过也算是有点儿希望了。”陈老汉见了,连连点头道,“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完,陈老汉帮着马俊一起,将竹筏抬到了海岸边。这时,岸上喊杀声震天,上百个手拿利器的士兵朝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马俊意识到他们的计划败露了,便让陈老汉跟他一起上筏离开,陈老汉却摇了摇头道,“你们走吧,人多了,恐怕马上就沉了。老夫留下来,或许还能救谢老婆子一命。老夫这一走,谢老婆子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马俊觉得有些道理,于是挥泪跟陈老汉告别,随后奋力撑起船篙,往大海中央划去。

那少女站在船头,看着马俊的背影不禁感叹道,“你我萍水相逢,你却为何要冒死救我?”

马俊望着渐渐远去的陈老汉,又盯了少女一眼道,“因为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我不想让你死在那帮怪人的手里!”

少女听了点点头,吐出一颗夜明珠道,“虽然我失去了法力,不过我还能召唤我三哥前来帮忙。既然你如此心善,那我也不能负了你。”

说罢,少女问明了马俊老家的方位,随后将夜明珠投入大海中,海浪立马从两边分开,不久,一个穿龙袍的锦衣少年从海浪中走出,向那少女抱拳行礼道,“小妹,有何事召唤?”

那少女道,“三哥,请你把我们带到东海岸边的小渔村去吧。”

那少年听了点点头,立即一挥衣袖,马俊和少女竟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天空飞了起来。没多久,二人竟到了小渔村的码头处。马俊看着熟悉的码头,又看了看面前那个漂亮的少女,心头竟是一阵欢喜。

据说,马俊后来跟这龙女喜结连理,龙王三太子在他们结婚的当天,还偷偷送来了许多贺礼。而这龙女,婚后一年就给马俊生了一儿一女。从此,他们一家人过起了幸福的日子。当然,马俊也从未忘记陈老汉,他每日清晨和傍晚,都要到码头去看看陈老汉回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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