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残暴仿佛近在眼前

根特美术馆

根特美术馆虽无法与布鲁塞尔皇家艺术博物馆相比较，可还是值得一去。根特美术馆创立至今已有100多年。1913年根特世博会召开，博物馆又进行了大规模扩建。1990至2007年，博物馆再次进行彻底的恢复和整修。

鲁本斯

鲁本斯的《鞭笞基督》这幅油画速写草稿(小型的热身习作)对应的油画至今仍悬挂在安特卫普圣保罗大教堂内。这幅油画成稿于1617年，是一套15幅组画中的一幅，全套组画至今仍完整地保存在教堂中。与鲁本斯同时代的11位优秀的画家负责这套作品的创作工作，其中包括雅各布·约丹斯以及当时年仅18岁的安东尼·凡·戴克。

《鞭笞基督》，彼得·保罗·鲁本斯，约1614年，根特美术馆藏

画家们在草稿阶段就已经确定了作品的构图，随后他们向客户展示自己的构思，由于客户可能会对他们的构思提出修改意见，因此需要客户进一步确认。尽管这幅画构图较狭，但是它清晰地流露出鲁本斯富于力量感的绘画风格，人物形象占据了画面的大部分空间，建筑看起来像是古典风格。画面清晰地呈现出基督身上流血的状态，他裸着身体，看起来无比虚弱，却不得不弓着身体，戴着镣铐，任人鞭打。刑官们用鞭子和桦条痛打基督，其中一个男子还偷偷地踹向基督的左膝窝。画面右下方，一条恶狗也正对着基督咆哮。

这幅草稿画与最终完成版本的油画还是存在一些不同之处：草稿中基督的身体倾斜幅度更大，人物形象更分散一些；油画版本则更凸显出垂直感。也许这处修改是出自客户的要求，他们可能希望画中的基督看起来更加庄严一些。

由鲁本斯创作的祭坛画《接受圣痕的圣方济各》来自于根特的某座教堂内，画面规模宏大，这座教堂隶属于圣方济各的修道院组织，但现在已经不存于世了。画中的修士衣着朴素，双膝下跪，他的脸正对着我们，看上去正在承受着难以名状的痛苦，这种痛苦的表情增强了画面的效果。这位修士正是阿西西的圣方济各，我在拙作《爱在阿西西》中对他有过详细的介绍。

《接受圣痕的圣方济各》，彼得·保罗·鲁本斯，约1633年，根特美术馆藏

画中圣方济各正在被烙上圣痕，所谓的圣痕就是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时四肢留下的伤痕，仅有少数与基督受难产生强烈共鸣的信徒才能享有这一神赐特权——红斑圣痕。

圣方济各接受圣痕的故事广为流传，圣方济各于1226年去世，在他去世前两年，他携修士利奥在阿雷佐附近的阿尔维诺山隐修，圣方济各在那里见到了异象。画中的利奥是一位没有胡须的年轻男子，他出现在画面的左边，且肢体呈大幅摆动状态。据传说，当时受难基督以六翼天使的形象出现在圣方济各的面前。

这幅画的主色调呈灰棕色，画面充满了戏剧性，这显然是老鲁本斯的典型笔法。在这幅画的早期版本中，圣方济各正在目视异象，而不是在凝视着我们；事实上，后者更能给予观众代入感。当时反宗教改革的艺术作品强调用浓烈的情感去感染信徒，因此这部作品呈现的主题和表现手法与反宗教运动不谋而合。

斯尼德斯

弗朗斯·斯尼德斯曾是小彼得·勃鲁盖尔的学生，他善于创作狩猎画和动物静态画，并在这两个领域中声名显赫。斯尼德斯与鲁本斯是同时代人，鲁本斯经常邀请他为自己的油画创作实景部分，比如《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他绘制了鹰)以及《美杜莎头像》(他绘制了蛇)。鲁本斯在狩猎画中(客户大多是王公贵族)着重凸显画面中人物的动作和动态，但斯尼德斯却把绘画重点聚焦在大自然中——包括猎犬、捕获的猎物、受惊的鸟等——画面中的人物反倒变成了局外之人。

在《格力犬狩猎小野猪》中，小野猪不断反抗格力犬，而格力犬正在撕咬野猪的左耳，并试图将野猪拖走。野猪和格力犬看起来充满力量，它们的形体结构也描绘得颇为准确。背景中长刺的荆棘不仅仅只是作为装饰之用，它们还起到了烘托气氛的作用，仿佛是在显示猎犬的尖牙利齿。

《格力犬狩猎小野猪》，弗朗斯·斯尼德斯，约1620年，根特美术馆藏

斯尼德斯完美地平衡了画面中的光暗效果，此前画家在一幅大型狩猎图中也绘有这样的野猪和猎犬形象，但都没能创造出如此近在咫尺的效果——仿佛残暴的狩猎场景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