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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心 · 竹丨竹韵风骨与历代竹画经典赏读

竹语间来自当代岭南

天地之心 · 竹

——竹韵风骨与历代竹画经典赏读

竹,素无牡丹之富丽、松柏之伟岸、桃李之娇艳,却凭此质朴无华的独特之姿,与拥有芳华之态的梅、兰、菊三者同誉“四君子”,又与“梅兄松叟” 并称“岁寒三友”,被奉为中华文化精神品相之象征。其虚心文雅的特质、高风亮节的品格,与古人的伦理道德意识、审美观念等发生契合,进而被引入社会伦理范畴,成为君子贤人等理想人格的精神化身,为人们所称颂,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发展产生了深刻影响。

最初,竹是以其实用功能而被早期人类所重视的。据考,旧石器时代竹子已开始作为一种生产工具为人类的生活所服务。《说文》注:“竹,冬生艸也。象形。下垂者,箁箬也。凡竹之屬皆从竹。”许慎在典中收录竹部汉字共145个,涉及衣、食、住、行,用、娱乐等多个方面,并广触文学、音乐、绘画、工艺、园林、建筑、装饰、军事等领域。而在中国数千年史料文献中,与竹相关的记载亦不胜枚举。正如北宋文豪苏轼所叹:“食者竹笋,庇者竹瓦,载者竹筏,炊者竹薪,衣者竹皮,书者竹纸,履者竹鞋,真可谓不可一日无此君也” ,又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竹文化对华夏子民生活的渗透影响之深,在人们心中地位之重,由此可见一斑。

其后,因文人们对竹的喜爱之故,不仅吟竹、咏竹、赏竹、玩竹、种竹、食竹,还将人的情感、思想融入其中,把竹文学化、拟人化,遂渐造就了别具特色、在中国古典文学乃至世界文学中独树一帜的中国竹文学。

竹韵风骨

竹文化的萌芽始于殷商,形成于西周至春秋战国时期。《诗经》中《小雅·斯干》以“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来比喻家族的兴盛,《卫风·竹竿》以“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来寄托思归之情,《卫风·淇奥》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来比附士大夫之德盛与风姿。这些早期质朴的诗句,皆展示了先民对竹的伦理审美意识之萌芽。而竹简作为先秦文化的积累与传播载体,更让先民们对竹心生崇敬。

汉魏时,竹文化发展渐趋成熟。最早赋予竹以人之品格的,当属汉代《礼记·祀器》一书:“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柏之有心也。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故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说文》中对竹部汉字的释义也多有与人相关者,如释“笑”字则注“竹得风,其体夭屈如人之笑”,释“節(节)”字则注“竹约也”,后清代段玉裁在《说文解字注》中解曰:“约,缠束也。竹节如缠束之状。吴都赋曰。苞笋抽节。引伸为节省,节制,节义字”。如此种种,皆可体现古人眼中竹所蕴含的风骨,是故竹成为当时文人名士在精神层面上不可或缺的需求。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的《任诞》篇中便提到,王羲之之子“王子猷尝暂寄人空宅住,便令种竹。或问:‘暂住何烦尔!’王啸咏良久,直指竹曰:‘何可一日无此君?’”可见王徽之对竹子的钟爱。魏晋之交,时局动荡以致于文人失意,寄情山水以保贞姿亮节。“竹林七贤”遁入竹林之下隐居颐志,喝酒纵歌,肆意酣畅,其人其诗,更是与竹难分。如阮籍《修竹》(一说《咏怀》):“幽兰不可佩,朱草为谁荣?修竹隐山阴,射干临增城。”在诗人眼中,“修竹”就是一位隐者,竹被完全拟人化,代表着别样的信念、别样的品格,也代表着别样的人生。阮籍寓情于竹,引竹自况,对竹的理解,是深邃而细腻的。

唐宋及明清时期,竹文化的发展已然鼎盛。君子比德于竹蔚成风气,为竹执笔而挥墨者众,留下了大量传世的书画文宝。如许浑有诗《奉命和后池十韵》:“竹韵迁棋局,松阴递酒卮。性闲鸥自识,心远鹤先知”,王维《竹里馆》诗曰:“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清代曹雪芹在传世名著《红楼梦》中以“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的潇湘馆之竹象征林黛玉的精神与节操,尽显“竹美人”“女君子”的卓绝与孤高。白居易在《养竹记》中把竹之品性总结为“本固”“性直”“心空”“节贞”,将之比作贤人君子,写道:“竹似贤,何哉?竹本固,固以树德,君子见其本,则思善建不拔者。竹性直,直以立身;君子见其性,则思中立不倚者。竹心空,空以体道;君子见其心,则思应虚受者。竹节贞,贞以立志;君子见其节,则思砥砺名行,夷险一致者。夫如是,故君子人多树为庭实焉。”而唐代文人刘岩夫则在《植竹记》中赋予竹子“刚”“柔”“忠”“义”“谦”“恒”“乐贤”“进德”等品格,有曰:“劲本坚节,不受霜雪,刚也;绿叶萋萋,翠筠浮浮,柔也;虚心而直,无所隐蔽,忠也;不孤根以挺耸,必相依以林秀,义也;虽春阳气旺,终不与众木斗荣,谦也;四时一贯,荣衰不殊,恒也;垂蕡实以迟凤,乐贤也;岁擢笋以成干,进德也;及乎将用,则裂为简牍,于是写诗书篆象之辞,留示百代,微此则圣哲之道,坠地而不用闻矣,后人又何所宗欤?”

潇潇竹韵,历历风骨。竹以其自然之貌承托起历代作家贤才的主观情感世界,作为他们借以寓意抒情的载体,被赋予了多重的象征意义。纵观古今多少文人墨客,或面对竹林,手握竹笔,案铺竹纸,挥洒竹画;或头戴竹笠,卧睡竹席,清溪垂钓,迎风吹笛;或竹楼之上,手握竹筷,杯酌竹酒,排开笋宴,品尝笋韵。竹林、竹绿、竹食、竹韵,把竹文化潇洒自如地演绎到了极致,更把中国竹文化推向一个崭新的历史高度。

文人画竹

君子素喜咏竹喻志,而在绘画上,竹同样也是缘物寄情、抒发胸臆的创作题材,至唐宋时期更开始独以竹入画,发展出“墨竹”一科,成为中国文人画中的典型。

对于墨竹画的起源,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说肇自明皇、萧悦,或说起于吴道子、王维,亦有富于浪漫色彩的起源传说,言五代南唐李夫人夜坐床头,描摹竹影而开墨竹先河。但不论墨竹起源为何,画竹流行于唐代,且建立起后世画法典则,实是可信无疑的。

唐代的竹画,就特点而言仍以形似为基调,技法上以“双钩填色”法为主。及至两宋时期,因水墨绘画思想的浸染,竹画语境发生了重要改变,写意墨竹开始产生并兴盛,渐成脱颖而出、一枝独秀之势。纵观这一时期的墨竹发展史,不可不提的便是苏轼与文同二人。

苏轼诗文妙天下,善书画,其书法作品挥洒自如,画作则注重“意”的表现,反对完全追求形似的画工风格。今传世的苏轼墨竹画作仅三幅,其中《墨竹图》为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枯木怪石图》流于海外,而《潇湘竹石图》乃中国美术馆镇馆之宝。

文同善画墨竹,更开创了著名的“湖州竹派”,若论宋代墨竹成就,可谓无出其右者。他继承并发展了竹画技法,放弃前人双钩着色法,进而把枝干、竹叶均用水墨渲染,在竹叶方面更创“浓墨为面,淡墨为背”之法,后人学者广为效仿。其笔下之竹,兼写兼画,错落有致,即便在花鸟画范畴也属于里程碑式的作品。文同主张绘画注重体验,胸有成竹而后动笔,成语“胸有成竹”一词即源于他的画竹思想。苏轼曾称赞他诗、词、画、草书四绝,在论其画时,更有诗曰:“与可画竹时,见竹不见人。岂独不见人,嗒然遗其身。其身与竹化,无穷出清新。庄周世无有,谁知此凝神。”遂提出了“身与竹化”这一中国古典美学思想史上重要的艺术命题。

文同创作的墨竹作品浮世,标志着画竹正式成为比较成熟的题材,而其画面洋溢着的浓厚文人情怀,更是直接影响到元代赵孟頫的画风。

元代历史虽然短暂,在中国绘画艺术史上却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属于承前启后的时代。这一时期善竹画家颇多,夏文彦《图绘宝鉴》一书中收录的元代善竹者就有76人之多,可见画竹一科在元代之兴盛。其中李衎上承北宋文同笔意,墨竹成就极高,更遍历山川,深入竹乡,著有《竹谱》十卷流传后世;赵孟頫主张以书入画,故而其竹画中别有书法韵趣,虞集诗曰:“吴兴画竹不欲工,腕指所至生秋风。古来篆籀法已绝,止有木叶雕蚕虫”正是其书画合一的写照;赵孟頫夫人管道昇亦擅墨竹,始创晴竹新篁,劲挺有骨兼具秀丽之姿;倪瓒竹画墨色清丽,作画讲究抒发心意,不求形似,其画作对明清文人的写意画大有影响。除此以外,元代善墨竹者还有吴镇、顾安、王渊、王蒙、柯九思、高克恭等人,诚可谓名家辈出。

入明以后,墨竹画基本承袭前贤,在以宫廷画家居画坛主流的时代背景下,画风上稍有突破,其代表人物包括宋克、王绂、文徵明、夏昶、唐寅、陈淳、徐渭等。王绂师法文同、吴镇,其所画竹能兼收前人之长,而又自出新意,时称“国朝第一手”。夏昶是王绂的弟子,画竹师法王绂,兼学陈继,后变其法而得己意,以楷书笔法入画,别有生趣。徐沁《明画录》说他“写竹时称第一,名驰绝域,争以兼金购求,故有‘夏昶一个竹,西凉十锭金’之谣”。明代晚期,徐渭将泼墨大写意的技法融入竹画创作,将竹画又提升到新的境界。

至清代,文人画家在继承明代写意画的基础上,更注重追求笔墨情趣,在艺术上翻新出奇,文人画逐渐占据画坛主导地位。清代精通画竹者不少,如早期的朱耷和石涛,所作墨竹直抒胸臆,气势磅礴,不拘一格,酣畅淋漓,对后世影响十分深远。中期的“扬州八怪”几乎每个人都擅墨竹,且各具特色,如汪士慎的清平淡雅、金农的古拙平和、李鱓的繁浓简秀、李方膺的狂放恣肆、罗聘的坚挺傲岸……而郑夑因对竹的偏爱痴迷,更是几十年如一日地观察、揣摩竹子的千姿百态,曾赋诗称“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写夜间思。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足见其对画竹的兢兢业业、倾尽心力。郑夑总结出“眼中之竹”“胸中之竹”“手中之竹”的理论,见解独到,其所作竹画清瘦劲健,体貌疏朗,更是堪称一绝,为后代画竹之高峰。晚期的吴昌硕和蒲华亦以画竹名世。他们亦师亦友,互取所长,风貌因之相近,所作或浑厚古朴,或潇洒奇逸,皆能集前人之大成,擅以作书之法作画。

时至近现代,各时期、地域都产生了一些代表人物,继承、创新、光大着墨竹传统,如潘天寿、诸乐三、刘昌潮等,皆以墨竹闻名,擅熔诗书画印于一炉,造诣深邃,在继承基础上锐意创新,自成面目。

概览历代名士高贤之竹石佳作,能历经岁月洗练,流传至今者,多赖其内蕴丰厚之故。其流变发展的历史也是我们今天学习、借鉴的对象。中国的书画艺术最初都不是以纯粹的艺术形式产生的,随着社会的进步,时代的发展,特别是文人学者的参与,才使得它们拥有了更深的内涵和更广的视域。因此,重视中华人文特质,重视自我文化修养,才能积岁月之功,尽心力于其中,使墨竹文人画在未来得到持续发展,并被赋予更多丰富而革新的文化象征意义。

历代竹画经典赏读

▲ 宋 赵佶 竹禽图 33.8×55.5cm 绢本设色

▲ 宋 赵佶 竹禽图 (局部)

宋徽宗赵佶是中国历史上艺术成就最高的皇帝,虽然在政治上昏庸无能,但其书法和绘画足以让他彪炳史册。此图用笔细腻工整,但竹子的枝叶、棘条都用色敷染而不勾勒,崖石的画法可见生拙之笔。除工细写实外,突出显示了他的“瘦金书”用笔在绘画中的运用。竹节、竹叶和山石画法的小写意,与立体感极强的两只山雀形成鲜明对比。

▲ 宋 赵昌 竹虫图 98.7×54.5cm 纸本设色

▲ 宋 赵昌 竹虫图 (局部)

赵昌是是宋代花鸟画坛的杰出画家,与宋徽宗赵佶齐名。此图画幽篁疏影,双钩填彩,又绘天牛、螽蜥,刻画精细入微。以墨色浓淡来显叶之向背、竿之盘曲。枝叶饱满, 叶和果实又仿效徐崇嗣的“没骨”画法。另有花卉野瓜、蝴蝶蜻蜓萦绕而飞,设色浓丽而又不隐墨骨。

▲ 元 赵孟頫 幽篁戴胜图 25.4×36.2cm 绢本设色

▲ 元 赵孟頫 幽篁戴胜图 (局部)

赵孟頫,字子昂,书画造诣极为精深,乃元代的画坛领袖。此幅绘一只戴胜鸟栖于竹枝之上,回首顾盼,神情警惕。竹枝采用双钩法,戴胜采用没骨法绘出并淡设赭黄色。画面敷色明净,笔法谨细。工致的画风秉承了北宋画院的画法,但“幽篁”的画法采用了书法用笔,显示了画家对文人情趣的追求。在赵孟頫的流传作品中花鸟画最为少见,此幅应为其早年之作。

▲ 元 吴镇 墨竹图 99.5×32.3cm 纸本水墨

墨竹是文人画中的常见题材,而吴镇的墨竹则是中国画史上的极品。吴镇曾说的墨竹之法:“疏不至冷,繁不至乱,翻向正背,转侧低昂,雨打风翻,各有法度”。他主张画竹不仅要展现竹子的外在形态,更要显现其内在风骨和精神,反映更高的旨趣。他将竹子作为自身人格的真实写照,赋予其虚心劲节、直竿凌云、高风亮节的深刻寓意。

▲ 元 顾安 幽篁秀石图 184×102cm 绢本水墨

▲ 元 顾安 幽篁秀石图 (局部)

顾安,擅画墨竹,常作风竹新篁,行笔谨严,遒劲挺秀,用墨润泽焕烂,画湖石带勾带染,得皱透之姿,在李衍、柯九思外,自有一股萧疏清逸之气,成为一格。此图湖石危立,玲珑剔透,石后丛篁林立,竹竿瘦劲,竹叶上仰,绰约多姿。更有稚笋数双,穿插丛竹间,一派春意盎然之景色。湖石带勾带染,造型隽美,富有立体感和装饰味。笔法道劲,浓淡相宜,为顾氏墨竹画之代表作。

▲ 元 李衎 双钩竹图 163.5×102.5cm 绢本设色

▲ 元 李衎 双钩竹图 (局部)

李衎,号息斋道人,善画竹,墨竹初师王庭筠,继师文同,青绿设色师李颇。此图画竹四株,前后左右交错,枝叶繁茂。下方小竹数株,怪古平坡。竹叶以墨色细加泻染,表现出阴阳向北背。湖石用浓淡墨晕出,玲珑多姿。构图匀称,笔法圆劲精整,设色淡雅。画家还通过碎石、枯枝等周围景物的描写,更加烘插出竹子“清高拔俗”的品格。

▲ 元 倪瓒 梧竹秀石图 96×39.5cm 纸本水墨

▲ 元 倪瓒 梧竹秀石图 (局部)

自北宋以来,竹石图即成为文人画家们诗酒之余“墨戏”自娱的重要题材。这是一幅以梧桐、竹和秀石为内容的纸本水墨画,是画家倪瓒赠给友人张雨的作品。图中绘湖石挺立,高梧疏竹映带左右。树干和秀石行笔匆匆急就,以阔笔湿墨描绘梧叶,虽是“逸笔草草,不求形似”之作,却颇得苍润淋漓之墨趣,别开生面。画内容丰富,刻画具体入微,颇能状物逼肖,并将山水画的水墨皴染技法运用于配景,使画面富有真实自然和清新活泼的意趣。

▲ 元 王渊 花竹锦鸡图 175.7×110.1cm 绢本设色

▲ 元 王渊 花竹锦鸡图 (局部)

王渊,幼习丹青,赵孟頫多指教之。其花鸟画师法黄筌,先勾勒后皴染水墨,浓淡深浅,极有韵致,得写生之妙,时称“绝艺”。此幅属于王渊的大幅重彩花鸟画,全画笔墨稳健、设色典雅,气韵苍古,是花鸟画在元代由设色向墨笔过渡的代表性作品。

▲ 元 柯九思 双竹图 86×44cm 纸本水墨

柯九思曾主张:“画竹写干用篆法,枝用草书法,写叶用八分或用鲁公撇笔法。”此图写墨竹两株,由左侧伸出,一直一斜,节实中空。嫩枝生于根节,茂叶纷披,深为面,淡为背。枝叶疏密相间,分布匀称,显得古穆静雅。

▲ 明 唐寅 风竹图 83.4×44.5cm 纸本水墨

唐寅,字伯虎,其花鸟画长于水墨写意,洒脱秀逸。此幅写风中之竹随风飘动,富有动感。截取局部特写,构图别致。取文同画竹法“浓墨为面,淡墨为背”,写意象之竹,融以书法用笔,其飞白效果颇具文人趣味。自题书法端庄秀美,笔划劲挺,并成为构图的一部分。

▲ 明 王绂 墨竹图 尺寸不详 纸本水墨

王绂以画山水竹石闻名于世,其画竹尤为明代“开山手”。此幅画法上承元人而自出新意,出竿、伸枝、布叶,均笔笔有法而又不拘于法。以圆劲之笔画竿,以秀挺之笔画枝,竹叶运用笔触之宽窄直曲,发挥书法特长,随手自然撇出,以体现叶之正侧向背,顾盼俯仰。以墨之干湿浓淡,笔触之大小疏密,表现竹丛之空间感和立体感。

▲ 明 徐渭 雪竹图 尺寸不详 纸本水墨

徐渭,号青藤,他以其独特的笔触,开创了大写意花鸟画风,将传统的文人画提高到了一个更新的境界。该图背景以淡墨染,左下写三竿竹挺立而起,竹竿或用淡墨轻染,或以泼墨挥洒,竹叶杂而不乱,叶上留白表示覆雪。下方有幽篁数枝,枝叶繁茂,与其上团簇状的竹叶相呼应,保证了构图的稳定性。画家在写竹中融入了草书的笔法,笔意狂纵,笔端饱含水分,形成水墨交融的效果。

▲ 明 夏昶 清风高节图 81×29cm 纸本水墨

▲ 明 夏昶 清风高节图 (局部)

夏昶,是明代的画竹名家,擅画墨竹,以精深的功力和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名重一时,声驰域外。明时有“夏卿一个竹,西凉十锭金”之誉。此幅绘湖石一柱,风竹数杆,竹叶落墨即是,不见复笔,湖石以斧劈皴横写,从首至尾,气脉通连,浑然一体。夏昶笔下的墨竹已不仅仅是简单的文人式的寄兴抒怀,而是还竹于其自然的生长环境之中,在竹画中融入山水画的笔墨意境,表现出精深的功力和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

▲ 明 陈淳 兰竹石图 102.6×34cm 纸本水墨

陈淳是明代中期写意墨竹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他开拓了水墨写意花鸟画的新境界,与徐渭并称为“青藤白阳”。此图立意新颖,构图别致,布局疏爽,所绘兰竹石造型洗练,笔墨放纵率意,恰如文徵明对他的赞誉:“约略点染,而意态自足。”整个画面兰、竹、石变化多姿,情致盎然,呈现出一种无法言明的意蕴,体现了陈淳晚年“草草水墨”所形成的“疏斜历乱、淡墨欹豪”的绘画风格

▲ 清 石涛 风竹图 63×34cm 纸本水墨

▲ 清 石涛 风竹图 (局部)

石涛,清四僧之一。除山水之外,还擅长梅兰竹菊。郑燮赞曰:“石涛画竹,好野战,略无纪律,而纪律自在其中。”

▲ 清 朱耷 竹石图 165×89cm 纸本水墨

作为明末清初卓越的画家, 八大山人在绘画上以大笔水墨写意画著称, 并善于泼墨, 尤以花鸟画著称于世。此画用大写意的手法, 画出一座山石和一丛竹子, 用笔简洁、大气。细细观赏, 画中的山石没有棱角, 浑浑圆圆, 上大下小, 头重脚轻。关键是山石没有立足之地, 锥形的石根暴露在外。可以看出这幅图的构思是, 画家想搁在哪里就在哪里, 并不会管它是不是稳当, 立不立得住。整幅画的画面简单冷逸、孤独幽愤, 充满鲜明的个人艺术特色。

▲ 清 恽寿平 竹石图 141×74cm 纸本设色

恽寿平,号南田,其花鸟远师宋徐崇嗣,近学明人,注重写生,更发展了没骨技法。所画花鸟禽鱼很少用笔勾线,主要以水墨直接点染,追求天机物趣,一洗前习的画法而对后世花鸟画的创作影响极大。此画以淡墨为主,坚石取势菱角突出,在淡墨烘染之中,间施中锋轻轻皴擦,显得坚石更加枯劲萧条。树木的画法更加简洁,寥寥几笔就把在寒霜下的枯树展现的淋漓尽致,显示出作者娴熟的技巧和深厚的笔墨功力。

▲ 清 金农 杂画十二开 纸本水墨

在传统主流的墨竹画法之上,金农以书入画,将漆书笔法融于写竹,形成独特的墨竹面貌,成为竹画的经典之一。这里的“漆书”, 是金农独创的变体隶书,其特点是用扁笔, 如排刷横扫出线条, 竖画及撇画未尾以收尖细的“倒薤”笔法表现, 形成横粗竖细, 头重脚轻的效果。

▲ 清 李方膺 竹石图 117.6×52.1cm 纸本水墨

李方膺为“扬州八怪”之一,傲岸不羁,不拘绳墨,善画松、竹、梅、兰和草虫。此图绘三竿墨竹破石而出,坚韧挺拔,经狂风吹动,竹叶纷披,形态各异。画家“于难处夺天工”,选取竹叶在狂风骤雨肆虐下瞬间的典型形象,打破了传统画竹之法,认为“画竹之法须画个,画个之法须画破”,大胆求新,均以秃笔直扫,将竹叶画成倾斜的方向,叶尖成扁方状,略有变形,用笔横涂竖抹,脱略恣肆,以此表现出狂风的雄强之势。

▲ 清 李鱓 梅兰竹图 189.7×63.4cm 纸本水墨

李鱓曾随蒋廷锡学画,画风工致。后宗法指画大师高其佩,崇尚写意。又研习石涛笔法,以破笔泼墨作画,画风为之大变,形成“水墨融成奇趣”的独特风格。该图以墨写竹、梅、兰三君子。翠竹修长挺拔,竹叶纵横纷披。梅树盘根错节,造型奇特,似龙舞九天。幽兰则清雅秀逸,姿态飘摇。画面繁杂却有序不乱,构图大气豪放,笔势劲健自由,情趣天成。

▲ 清 汪士慎 兰竹图 尺寸不详 纸本水墨

汪士慎在诗、书、画、印诸方面皆有很高的成就,老年一目失明,尚能挥写自如,不失当年风韵。此画写兰竹二君,笔法殊异。以水墨渲染出山坡,随意提写野草。竹以浓墨撇出,清俊挺拔。兰花则以双钩白描手法勾出,纵横飘逸,花朵以淡墨稍加罩染,野趣自

▲ 清 罗聘 竹石图 121.8×53.8cm 纸本水墨

罗聘,为金农弟子,擅画人物、佛像、花果、梅竹、山水,笔情古逸,思致渊雅,自成风格。此画中以浓淡二墨写竹竿枝叶,水墨撇脱,随意挥洒,以浓淡枯润的变化,尽现竹之风致意态,有云雾迷潆之感。画意空灵湿润。小溪之畔,怪石嶙峋,以干笔湿墨勾染点皴,色泽凝重,富有体积感。此幅反映了画集驾御笔墨的高超水平,是不可多得的一幅写竹佳作。

▲ 清 郑燮 峭石新篁 198×116cm 纸本水墨

▲ 清 郑燮 峭石新篁 (局部)

郑燮画竹,是物像与心象的叠合,实像与虚象的融汇。他善于观察揣摩竹的形貌与体态,在艺术化的处理中将竹的外在轮廓进行实像概括,同时,融入心象元素,把竹内在的、不易察觉的,那种根本的精神存在作为虚象与之暗合,实像谓之“肉”,虚象谓之“骨”,骨肉相合才产生韵味,既包含柔美,又不失苍逸,这种姿态跃然纸上,让那些看似孱弱的秀竹有了几分岿然不动的精神与力量,也许这就是以己化竹、以抒心性的郑燮将自我也融入其中了。

▲ 清 蒲华 风声雨声墨竹图 尺寸不详 纸本水墨

蒲华,晚清知名书画家,善花卉、山水,尤擅画竹,善用湿笔,水墨淋漓,光彩照人,有“蒲竹”之誉。其画燥润兼施,苍劲妩媚,风韵清健。谢稚柳论言:“蒲华的画竹与李复堂、李方膺是同声相应的,吴昌硕的墨竹,其体制正是从蒲华而来”。

近代

▲ 近现代 吴昌硕 竹石图 107×50.5cm 纸本水墨

吴昌硕的故乡安吉自古被誉为“竹乡”,竹子自然是吴昌硕笔下毫端的常客。缶翁之竹,放情直笔横扫,满纸金石气,笔笔金错刀,劲节凌秋,如歌如诉,洋溢着一种自许的豪情。此画竹叶取横斜之势,险中求正,气势憾人,疏密有致,落笔潇洒自如,气宇不凡。尤其用淡墨画竹杆,而用浓墨画竹叶,其精心营造出的自然律动、抑扬顿挫的美感跃然纸上,使整个画面充满了生气与灵动之感。

▲ 近现代 潘天寿 菊石图 尺寸不详 纸本设色

潘天寿,擅长花鸟和山水,他作画时每画一笔, 都要精心推敲, 一丝不苟, 故落笔大胆泼辣, 又能细心收拾, 作品的构图清新苍秀, 笔墨色彩纵横交错, 气势磅礴, 趣韵横生, 具有鲜明的独特风格。

▲ 近现代 诸乐三 九秋风霜 180×97cm 纸本设色

诸乐三,为吴昌硕入室弟子,绘画得缶翁之传,用笔苍劲雄浑,生辣拙朴,墨气淋漓,色彩古艳,饶有金石味,擅长写意花鸟,并工山水,表现技法与题材,较之缶翁有所发展。篆刻亦自缶翁而出,广涉古玺汉印,兼采封泥砖瓦,巧於疏密,朴茂沈雄,自成面目。

题竹诗赏读

竹里馆

【唐】 王维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咏竹

【宋】 文同

故园修竹绕东溪,占水浸沙一万枝。

我走官途休未得,此君应是怪归迟。

题浓淡竹

【元】 刘洗

远看如淡近看浓,双立亭亭傲晚风。

俗眼未应轻拣择,此君清致本来同。

题兰竹卷

【明】 文彭

西窗半日雨浪浪,雨过新梢出短墙。

尘上不飞人迹断,碧阴添得晚窗凉。

篱竹

【清】 郑燮

一片绿阴如洗,护竹何劳荆杞?

仍将竹作笆篱,求人不如求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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