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当：我想做一棵榕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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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做一棵榕树

韩一当

我第一次认识榕树，是在小学的校园和回家的路边。烈阳屏罩，行道庄严，印象最深的其实还是他新发的须根嫩嫩的，可以吃。小学语文课要求观察榕树，写作文，我向来不忌惮作文这门作业的，所以观察时也得趣得多，于是，我发现榕树须根是可以吃——是一种泥土的味道，带着青草的微涩。

榕树不像三角梅，三角梅她艳丽，一眼望过去就会被抓住眼睛，比迎春花还吸人。榕树不是的，榕树就是倚在操场四周，安静的看着。我的小学校园，有两三簇三角梅，四五层迎春花，还有很多很多榕树。三角梅媚俗得紧，迎春花又高远不得亲近，所以课余相伴总是榕树。受他荫庇，不曾淋过雨，不曾被暴晒，还吃过他很多新发的须根。榕树也不说话，只是靠着，等我来了，他就伸伸手打个招呼，风吹不动，雨下也不动，沉稳又不似拔地参天一样木讷。

艳阳天，提提裤子坐在树根旁，手里攥着一把嫩须根，我自顾自说着，榕树也不搭腔，安安静静的一起坐着，也不发呆走神，我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偶尔讲到难过的事情，他便默默散开几片枝叶，把阳光斑驳落在衣襟，像是拍拍肩头，“没事的。我在。”

这就是关于榕树，我记忆中的样子。后来逐渐长大，遇见了很多三角梅，追逐过不少迎春花，只是却不曾再找到安静的小叶榕。

去年想起榕树，我和朋友讲，来生做一棵小叶榕，扎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要有蓬勃而不笨拙的树冠，我能投下一片荫邑，长出白嫩的须根，扎在那儿等着，安静又优雅。抬头是云，低头是土，绣头一揭，便是半个晴阳。好像是我这么多年来就是要长成了一棵树，一棵安静的榕树。就是要长成像榕树一样，像他一样朴素而不落魄，像他一样真实又不落俗，像他一样可靠而不招摇，像榕树一样安静带着灵动，也像榕树一样深沉并不显迟钝。

我可以立在风里，立在雨中，立在你能触到我的地方。就像小叶榕待我一样待你，就像榕树和我一样和谐，就像榕树一样有生命的充裕的厚重。

我不等来生了，今生就可以成为一棵榕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