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爱尔兰，除了民谣和酒你还能想到什么？
没错，那一定是文学了。
这个面积还没有重庆大的国家，有着20世纪最可怕的文学天团，萧伯纳、王尔德、叶芝、乔伊斯、贝克特……
小C无法想象如果没有这些爱尔兰作家，世界文学将会黯淡多少。
爱尔兰首都被称为“作家之城”，圣三一学院是城市的心脏
科尔姆托宾，这位还活着的爱尔兰作家，在21世纪延续着爱尔兰文学的荣光。
虽然他2011年跻身观察者报“英国最重要的300位知识分子”的榜单，但他有点不以为然：“300位也有点太多了。而且这其中有些人一点也不聪明啊，如果是前50名的话，我可能会高兴点儿。”
科尔姆托宾
这年，托宾来了上海见到了迷妹王安忆，王安忆问他，何以写出如此精简的故事，何以能对故事的节奏、氛围具有如此强大的控制力”。
托宾答：我在为叙事寻找一个音调。它生于酒馆，死于圣殿，离不开浓重的爱尔兰传统。
托宾哼着的叙事音调正是这本短篇小说集子《母与子》。
《母与子》
作者: [爱尔兰] 科尔姆·托宾
出版社: 上海文艺出版社
译者: 柏栎
出版年: 2016-6
短篇小说是个手艺活儿，取舍之间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但纽约时报却吹爆这本书，“两百多页的书无一句废话、通篇无可挑剔的作家，手艺完美无瑕”。
这本书里一共九个故事，正如书名所示，母子关系是所有故事的情感入口。
小C刚拿到这本书时，理所当然的认为里面无非是迂回着讲一些“世上只有妈妈好式”的无私故事。
跪着读完我发现我错了，为什么？
你听我说完压卷之作《长冬》的故事也许能明白。
故事发生在一个村子里，米盖尔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他刚刚当兵回到家。
不过发现这个家好像和之前有所不同。
弟弟过不了几天就得步他后尘离开家去当兵；
父亲依旧爱唠叨要面子但好像一直有事瞒着自己；
母亲总会躲开大伙儿喝点东西之后便不面对自己说话。
这一切直到弟弟走的第二天早上才真相大白。
这天早上母亲把米盖尔和父亲叫过来质问“谁把我藏的酒倒掉了”。
当得知这一切是父亲做的之后，母亲斩钉截铁在家里表示，后悔认识这个屋子里的每个人。
原来在米盖尔当兵这段时间母亲开始酗起了酒，上瘾成病的那种。
父亲不知道母亲为什么酗酒，但认为一刀切式的戒酒能帮母亲。
可没过几个小时，妈妈不见了，她离家出走了！
米盖尔和父亲赶紧出门找，顺着邻居指的方向他们开车往帕罗萨的方向追，那是米盖尔的舅舅家的方向。
谁能想到这时候竟然下起了大雪，大到雪花落在手背都不会瞬间化的那种雪。
雪越下越大，天色也暗了下来，车再往前面开几乎是自寻死路。
他们回了家，安慰自己母亲只是回到了她哥哥家，那个她出生的房子。
这时有人敲了他们家门。
母亲回来了？作者和大家开了个玩笑，母亲又怎么会敲自家的家门。
是他们的邻居约瑟，他们决定明天一早动员村里所有的男人出去找。
父亲知道：
“那么她完了。没人能在露天坚持一夜，她会冻死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母亲失踪的第二天、第三天，全村人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把母亲找到。
就算警察来了也没用， 警察只是来做笔录，答应帕罗萨的的电话线通了他会核实母亲是否已经到了。
所有人都把母亲的活着的希望寄托在帕罗萨。
直到妈妈失踪的第三天，父子俩决定犯险去镇上的集市看看能不能得到妈妈的消息。
本来是想在集市上遇到帕罗萨来的人问问，没想到舅舅一家迎面走了过来。
光是走过来就已经让人心凉了半截。因为里面没有妈妈，他们的表情也不像是见过妈妈。
果然，妈妈没有去到舅舅家。
虽然米盖尔和爸爸、舅舅一起去了警察局，警察也准备用专业的搜寻队去寻找。但事情已经基本明朗，妈妈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他们搜寻的只是妈妈的遗体。
但作者没有明说，但高明之处也正在这里。
作者让米盖尔和爸爸回到了家，应付完警察后，等到了邻居伯纳特，他送来了食物给这个没有女主人的家里，他对米盖尔说：
“因为警察还没找到她，他们查的也很仔细，那么在他看来，她的遗体只有到开春融冰，那片地上没有冰雪才能找到。他说，然后他们得整天看着天空，如果看到秃鹰，就上车冲向秃鹰盘旋之处，他说，这样才能找到她。”
父子俩就这样一天天的盼着开春融雪，等着秃鹫寻尸。
一切都是这么荒谬，包括父子俩接下里的生活。
他们不会做家务。
米盖尔勉强学着妈妈做一些诸如煎蛋这样的简单的料理，偶尔照顾后院的鸡和兔子。
父亲却只知道抱怨，什么家务都不干。
最后鸡越来越少下蛋，兔子死得只剩下几只壮的。
米盖尔想去找个村里邻居问问解决方案，但爱面子的父亲却只是让米盖尔不要告诉其他人。
故事到这里好像通篇都在讲这对父子，说好的母子关系呢？
其实恰恰就在这个失序的家庭中，母亲之于这对父子的关系才慢慢显现。
母亲日复一日照顾着父子三个。
洗衣、做饭、喂鸡、买菜，母亲的日子乏味且琐碎。
她酗酒也就说得通了，喝酒带给她的松快能暂时让她逃避繁冗的生活。
但这一家子直男癌理解她吗？
答案是否定的。
弟弟走了，做母亲的当然会难过，但依旧需要给这个家做早餐、做农活。
父亲试着了解过吗？
米盖尔试着安慰过吗？
都没有！
有的只是父亲粗暴的倒掉酒！
有的只是米盖尔对父亲的纵容！
父亲是母亲出走的罪魁祸首，儿子米盖尔无形中成了帮凶……
这才是作者托宾对于家庭关系中母亲这个角色的根本表达，不是烂俗的亲密关系，而是家庭其他成员对母亲的疏离。
这简直太真实了！
从小就被“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思想灌输的我们，回到家就像寄生虫一样吃着妈妈做的饭，穿着妻子熨好的衬衣，自己却“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也难怪张云雷就在综艺节目中表态：“女人连家务活都干不好，我娶你干什么呀？”
你没听错，这竟然是一个生在90年代人的真实态度。
女性在婚后不配拥有姓名！她们只不过是“家政机器人”。
不计其数的女性深陷在家庭的漩涡里无法逃离，她们被深爱的家人绑架着消耗着。她们的家人忘了她婚前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忘了她工作也会忙到半夜加班，忘了她也会精神崩溃。
请把你的母亲当个陌生人一样尊重。
不要像爱尔兰诗人叶芝吟唱的那样：
“终有一日失去你，从你长大那刻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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