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先生在读《
太平广记》卷四一九写道：
《
柳毅》（出《
异闻集》）。按纳兰性徳《
渌水亭杂识》卷三：“释典言：龙能变人形，唯生时、死时、睡时、淫时、嗔时不能变形。……龙于淫时，不能变形，则非人所能匹；《
柳毅传》亦不读释典者所作。”斯人盖读《柳毅传》而亦“读释典”矣，惜于二者均“尽信书”，慧心才士遂无异乎固哉高叟。三国时康僧会译《
旧杂譬喻经》卷上第六则记沙弥羡为龙事，早曰：“妇女端正无比，欲为夫妇礼，化成两蛇相交，”即所谓“淫时不能变本形也”。此则演为评话，谱如传奇，历来称引。
按：可见，神话中亦有
性心理学。无论男女，在性交时自有狂态和媚态，非日常待人接物可比，非如此不能尽性情，换言之，性交之狂媚之态乃性交常态，但需专心致志不可旁顾。但变化则需即知有本我，又需驾驭非我。然而当此际，心灵世界尚是二界，更无须说身心世界无暇合二为一，进而言之，既然是二界而难以合一，则不当行云雨之事也。身心如一，恰是性事之必然要求，即如一，自然只有本我而无非我，无非我焉能变为非我之异形？人之常情，古人以神话出之。今之世俗文学几乎连篇累牍皆是此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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