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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璜新论》(《孔氏杂说》)(已校)  (宋)孔平仲

珩璜新论》(《孔氏杂说》)(已校)  (宋)孔平仲

 

  ●孔氏杂说卷一

  汉孔安国字安国,晋安帝名德宗字德宗,恭帝名德文字德文,会稽王名道子字道子,乃至北史慕容绍宗、冯子琮、魏兰根,南史蔡兴宗、唐郭子仪、辛京杲、戴休颜、张孝忠、尚可孤、孟浩然、颜见远、田承嗣、田承绪、张嘉贞、宇文审、李嗣业,皆以名为字。

  王羲之子徽之,徽之子桢之;王允之子晞之,晞之子肇之;王晏之子昆之,昆之子陋之,三世同用之字。胡母辅之子谦之,吴隐之子瞻之,颜悦之子恺之,两世同用之字。

  太史公父名谈,故《史记》无谈字,《季布传》改赵谈作赵同。范晔父名泰,故《后汉书》无“泰”字,郭泰、郑泰皆改作太。李翱父名楚金,故其所为文皆以今为兹。韩愈为李贺作《讳辨》,持言在不言征之说,故父名仲卿未尝讳焉。晋曹志者,植之子也,奏议武帝云:“干植不强。”不讳植字。三国之时犹不讳其君,《吕岱传》张承与岱书云:“功以权成。”是斥孙权名也。

  文王可以为文君。张衡赋“文君为我端蓍”是也。北狄可以为蛮,《史记·匈奴传》“猃狁荤粥居于北蛮”是也。二典可以为谟,马融曰:“戛击鸣球,载于虞谟。”注:虞谟,舜典是也。《尧典》亦可谓之《唐书》,《吴·陆抗传》“靖谮庸违《唐书》攸戒”是也。韶可以为禹乐,《史记》“禹兴九韶之乐”是也。三王亦得称帝,《史记·夏纪》帝桀是也。献俘不独人也,物皆可以为俘,俘,取也,《》云“俘厥宝玉”是也。匄不止于自乞也,与人亦可称匄,《前汉·广川王越传》:“尽取善缯匄诸宫人”注:匄,遗也。贿不独赂也,赐皆可以为贿,《书》“贿肃慎之命”是也。诊不止脉也,视物皆可以为诊,《后汉·王乔传》“尚方诊视舄”是也。饷不止饮食也,赠皆可以为饷,《魏文纪》注“以诗赋饷孙权,徐孝穆有答饷镜诗”是也。城邑亦可谓之币,《赵世家》“冯亭以城市邑十七币吾国”是也。称誉亦可谓之荐,《伯夷传》“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颜渊”是也。

  龙不独以譬君德,凡有德者皆可以龙言也。诸葛亮、嵇康皆号卧龙。孔融荐祢衡云:“龙跃天衢。”袁宏赞武侯云:“初九龙盘,雅志弥确。”《樊英传》注:安帝征隐士策文云:“使难进易退之人,龙潜不屈。”许劭、许虔,汝南平舆(音预)人,人称平舆渊有二龙焉。唐乌承玭与兄承恩亦号辕门二龙。阴兴谓贵人曰:“亢龙有悔,以譬外戚之家。”如此之类甚多,然则龙不止于君德矣。

  父命得为敕,后汉樊重焚卷,诸子从敕是也。叔可称大人,疏受封疏广云“从大人议”是也。母亦可称大人,《前汉·淮阳宪王传》云:“王遇大人亦解”;后汉范滂就诛,与母诀曰“大人割不忍之恩,勿增感戚”是也。父可以称圣善,杨修答曹植书有圣善之教,注谓武帝也。人臣亦可称万岁,《马援传》“援酾酒享军士,军士皆伏称万岁”是也。上父母寿可称万寿,潘岳《闲居赋》称“万寿以献觞”是也。屋之高严通谓之殿,《前汉·霍光传》“鸱鸣殿前树上”、《黄霸传》“郡国上计长吏一辈先上殿”是也。白事丞相亦可谓之奏事,《魏相传》“带剑奏事”是也。造谒人亦可谓之朝,《司马相如传》“临邛令日往朝相如”是也。人臣得言垂拱,薛宣自言“垂拱蒙成”是也。人臣得言端拱,谢孚言“端拱啸咏”、谢鲲言“端拱庙堂”是也。人臣得言谅暗,《山涛传》武帝诏云“山太常虽居谅暗”是也。人臣得称“圣君”、“贤君”,晋曹摅,一县号曰圣君;《薛宣传》“属县各得贤君”是也。

  大禹之后,二世已失邦矣(启太康)。周公之后,五世已弑君矣(伯禽、孝公、炀公、幽公弟沸,杀幽公自立)。成汤既没,则有大甲。周家四世昭王、五世穆王。汉高祖一传而有吕后,唐太宗一传而有则天。自古未有如本朝七圣相承,而天下太平,国家无事也。

  《前汉·循吏传》云:“宣帝自霍光薨后,始躬万机,厉精为治。五日一听事,自丞相而下,各奉职而退。”夫五日一听政,前史以为美谈。今朝廷每日御殿,日几昃乃罢,可谓勤劳过于昔人矣。唐文宗锐意于治,每延英殿对宰臣,率漏下十一刻。唐制天子以只日视朝,乃命辍朝、放朝皆用双日。

  汉高嫚而侮人,骂詈诸侯如骂奴耳,非有礼节,此豹所以叛汉也(见《魏豹传》)。又《张耳传》:张敖为赵王,高祖过赵,赵王旦暮自上食,体甚卑,有子婿礼。高祖箕踞骂詈甚慢之,赵相贯高、赵午乃有柏人之谋。夫高祖固英主,然好骂,害事如此。

  周昌以汉高祖比桀纣,高祖不以为罪。壶关三老以汉武帝比瞽瞍,而武帝为之感悟。可谓大度之主也。

  高祖时,彭越无显罪而醢之,与纣脯鄂侯何异。

  《郑当时传》:高祖既得天下,令诸故项籍臣,皆名籍拜为大夫,当时之先郑君者独不奉诏,乃逐郑君,使臣名其故君之名,野哉!

  杨子云称文帝之德曰:“罪不孥,宫不女,馆不新,陵不坟,德则如此矣。”至如从代有天下,封宋昌为壮武侯。吾窃小之,以为有天下者,天命也,何人力之私焉。及观《齐王传》,朱虚侯章亲斩吕产,而东牟侯兴居入清帝宫,帝追恨二人尝欲立齐王,乃黜其功,割齐二郡王之。二人自以失职夺功。章先死,兴居遂反。夫以昌尝劝而封之,章兴居常欲不立我而黜之,帝不弘矣。至于露台惜十家之产,身衣弋绨,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而尝赐邓通钜万,又赐铜山,使得铸钱,亦未得纯为恭俭也。

  《郊祀志》:汉武三月出行封禅礼,并海上北至碣石,巡自辽西,历北边至九原,五月复归于甘泉。百日之间,周万八千里。呜呼!其荒唐甚矣。

  宣帝诏书好言祥瑞,元帝诏书好言灾异。宣、元,父子也,时代相接,不应灾祥如此陡变,亦各系其好尚如何耳。吾尝疑宣帝时,凤凰等不应如此之多。但有一瑞,即形之诏令,大者肆赦,小者犹赐爵牛酒。殆有承望意旨,希求恩泽而为之者,故人君好尚不可不慎。

  汉光武之世,三公多见罪黜。侯霸为司徒,荐阎杨,杨素有讥议,帝疑有奸,大怒,赐霸玺书云:“崇山幽都何可偶,黄钺一下无处所,欲以身行法耶?将杀身以成仁耶?”朱浮为大司空,帝衔之,免后因司徒冯勤燕见,乃言浮以戒之,以为死生吉凶未可知(见勤传)。韩歆为大司徒,以直言免归田里,帝犹不释,复遣使宣诏责之。司隶鲍永固请不能得,歆及子婴俱自杀。歆素有重名,死非其罪。后欧阳歙、戴涉相代为大司徒,皆坐事下狱死。自是大臣难居相位矣。(见《侯霸传》)

  光武时,法理严察,职事过苦,尚书近臣至乃捶朴牵曳,群臣莫敢正言。申屠刚谏不纳(见《申屠刚传》)。以封邱城门小,欲挞侍御史(见《虞延传》)。王、梁、孙咸以谶为三公(见《方术传》)。桓谭、郑兴皆以不为谶废之终身(见本传)。建武、永平之间,吏事刻深,亟以谣言单辞转易守长(见《循吏传》)。左雄言九卿位亚三事,自明帝始有扑罚,皆非古典。韦彪于章帝朝上疏,以世承二帝之后,多以苛刻为忠。陈宠亦于章帝朝上疏言前代用刑之密,遂除钻鑚诸惨酷之科(各见本传)

  唐太宗性急,其召马周于常何家,未至间遣使者四辈敦促,以此见其性之急也。太宗自以三王以来,拨乱之主莫已若,故轻天下士(见《虞世南传》),自谓朕为人主,兼行将相事(见《张行成传》)。为立太子,投床取佩刀自向(见《长孙无忌传》),刑坐入者无辜,坐出者有罪(见《刘德威传》),唐失驭臣之术矣。代宗之于元载,纵之至于已甚,乃赫然发怒,加以大戮,妻子并死,又发其祖父冢,剖棺刑尸。若能驭之于初,岂至是欤。

  按《张镐传》:肃宗引浮屠数百居禁中,号内道场,讽唄闻外,镐以为未闻区区佛法而致太平。唐室下衰,拨乱之主顾只如此尔。

  汉文帝封宋昌为壮武侯,唐太宗作《威凤赋》赐长孙无忌,可观其量矣。

  《唐太宗本纪》:“太宗于建义以来,交兵之处,各为碑铭以纪功德。”吾以此见太宗所存之浅也。宪宗欲从中官吐突承璀之言,于安国寺立圣政碑,李绛深陈其不可,宪宗从之。杨玚在官清白,吏请立石纪德,玚曰:“事益于人,书名史氏足矣。碑颂者,徒遗后人作矴石耳。”隋泰王俊卒,王府僚佐请立碑,文皇亦曰:“欲求名一卷史书足矣,何用碑为?若子孙不能保家,徒与人作镇石耳。”

  待士大夫有礼,莫如本朝。唐时风俗,尚不美矣。《张嘉贞传》:姜皎为秘书监,至于杖死。《张九龄传》:周子谅为监察御史,以言事杖于朝堂。代宗命刘晏考所部官吏善恶,刺史有罪,五品已上系劾,六品已下杖然后奏。玄宗时,监察御史蒋挺坐法,诏决于朝堂。张廷珪执奏御史有谴,当杀之不可辱也。士大夫服其知体。

  汉亦轻杀人矣,有秦之遗风。主父偃以受诸侯金劫齐王自杀,武帝始欲勿诛,而公孙弘争之,遂族偃。夫始则以为不诛,至于诛也,止其身可也。而遽族灭之,是汉之习于轻杀人也。

  《杜周传》:周为廷尉,廷尉及中都官诏狱逮至六七万人,吏所增加十有余万,此武帝时也。《唐旧史·万国俊传》《新书·则天传》:则天时国俊往广州按流人,一杀三百人。则天喜,擢授朝散大夫肃政台御史,仍遣五使,分诣诸道鞫流人。所遣之人见国俊盛行残戮,得加荣贵,乃竞以杀人为事,惟恐后之。刘光业杀九百人,王德寿杀七百人,其少者咸五百人。不杀狄仁杰,而容苏安伯,此见武后之矫情能忍也。

  旧史《张易之传》:朱敬则之谏,大为丑讦,而则天劳之,赐彩百段。至于残害诸李、自戕其子以恶其母,故公主幽闭至年四十不嫁,以配当上卫士。其悍鸷亦无比焉。

  灵帝之时,可谓大乱极否之时矣。然傅燮斥言中官弄权,而帝识其忠。廷折崔烈可斩而帝从其议,虽权贵恶之,不过为汉阳太守耳。

  光武时,尚书令甚卑。申屠刚未有官,征为侍御史,迁尚书令,以直谏失旨,出为平阴令,乃其证也。肃宗时,尚书令甚重。郅寿自冀州刺史三迁尚书令,帝擢为京兆尹,乃其证也。

  唐重内官,见《倪若水传》。玄宗时天下久平,朝廷尊荣,虽自冗官擢为方面,皆自谓下迁。若水为汴州刺史,见班景倩入为大理卿,饯于郊,谓之登仙,恨不得为驺仆。至德宗时刺史月俸至千缗,方镇所取无算,而京师禄薄,自镇方入八座,至谓罢权。薛邕由左丞贬歙州刺史,家人恨降之晚。崔祐甫为吏部员外郎,求为洪州别驾,使府宾僚,有忤意者荐为郎官,当迁台阁者皆以不赴取罪,故李泌以为外太重内太轻。

  东汉之定民籍,颇苦劳扰,今之造户口簿却不如此也。按《后汉·江革传》:“每至岁时,县当按比,革以母老,不欲摇动,自在辕中輓车,不用牛马,由是乡里称之曰江巨孝。”注云:按验以比之,犹今之貌阅也。夫人而阅之,至于妇人之老者皆行,则劳扰可知矣。

  汉时妇人封侯,萧何夫人同封酂侯,樊哙妻吕须封临光侯是也。晋时妇人有谥,虞谭母卒谥曰定,桓温母卒谥曰敬是也。妇人有称卿之例,山涛谓妻曰:“我后作三公,但不知卿堪公夫人否?”杨素妇郑氏性悍,素忿之曰“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作皇后”是也。今升朝官皆封妻为县君,不甚以为贵,以其多也。按《晋·外戚传》:杜乂妻裴氏,恭皇后之母,以后之贵,封高安乡君,孝武进崇为广德县君,晋时县君之贵如此。

  汉时射策、对策,其事不同,《萧望之传》注云:“射策者,谓为难问疑义书之于策,量其大小,署为甲乙之科,列而置之,不使彰显。有欲射者,随其所取得而释之,以知优劣,射之言投射也。对策者,显问以政事经义,令各对之,以观其文词定高下也。”晋良吏潘京为州所辟,谒见问策,探得不孝字,刺史戏曰:“辟士为不孝耶?”答曰:“今为忠臣,不得为孝子。”亦射策遗法耳。

  《新书·唐璿传》:永淳中,突厥围丰州,崔智辩战死。朝廷议弃丰州、保灵夏。休璟上疏争之,以为丰州控河遏寇,号为襟带,土田良美宜耕牧,秦汉以来,常郡县之,隋季丧乱,不能坚守,乃迁就宁庆,始以灵夏为边,唐乃募人实之,西北一隅得以完固,今而废之,则河傍之地,复为贼有矣。高宗从其言。至于今日,灵夏又在虏中。举此观之,中国之地比唐削矣。

  古之人君,即位一年则为棺,至汉预造陵。《晋·索綝传》:“汉天子即位一年而为陵,天下贡赋,三分之一供宗庙,一供宾客,一供山陵。”武帝享年长久,茂陵不能容物焉,而文帝又自作庙矣。所谓顾成庙、德阳宫之类是也。古者天子七月而葬,汉则异此。文帝自崩至葬凡七日,景帝自崩至葬凡十日,武帝自崩至葬凡十二日,惟哀帝最久,亦止于一百五日而已。文帝后七年六月己亥崩于未央宫,乙巳葬霸陵,是崩后七日便葬,何其速也。丁未太子即位,是為景帝。是文帝崩后九日,葬后三日,太子方即位,又何缓也。

  今之兴师讨虏之费,疑不若汉之多也。按《前史·贾捐之传》:“伐羌一年,兵出不逾千里,费四十余万。”《后汉·段熲传》:“熲上言云:永初中,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百四十亿。永和之末,复经七年,用八十余亿,费耗若此,犹不诛尽。熲又因讨羌上言云:本规三岁之费,用五十四亿,今适期年,所耗未半,而余寇残烬将向殄灭。”又按本传:“熲后平羌费四十四亿也。”今之与夷狄最多者,岁才百万尔,亦不若汉之多也。按《后汉·袁安传》:“窦宪以塞北地空,欲立降人为北单于,而安上封事争之云:且汉故事,供给南单于费直岁一亿九十余万,西域岁七千四百八十万。今北庭弥远,其费过倍,是乃空尽天下,而非建策之要也。”

  《杨仆传》:“士卒暴露,连岁为朝会不置酒。汉以伐羌之师在外,乃为之不置酒,其恤士卒仁心如此。”《梁冀传》:“桓帝诛冀,收其财货以充王府之用,减天下租税之半,散其苑囿以业贫民。”夫桓帝,季末中才之主也,尚能以民为心如此。

  《唐·许景先传》:“开元十三年,玄宗自择刺史十一人。”永叔《集古目录》:“明皇择县令一百六十三人,赐以丁宁之戒。”守令之官,天子自择,其爱民也如此。

  汉时印绶,非若今之金紫银绯长使服之也。盖居是官则佩是印绶,既罢则解之,故三公辈上印绶也。按《后汉·张奂传》云:“吾前后仕进十要银艾。”银即印,艾即绿绶也,谓之十要者,一官一佩之耳,印亦不甚大。淮南王曰:“方寸之印,丈二之组是也。”晋时妇人亦有印绶,虞潭母赐金章紫绶是也。

  汉初米石至万钱。昭帝时谷石五钱。王莽时米石二千。明帝永平十二年粟斛三十。献帝时谷一斛五十万,豆麦一斛二十万。宣帝元康四年比年丰谷石五钱,则唐明皇米斗五钱不足言也(黄巢时,米斗三十缗。鲁炅守南阳,米斗五十千,有价无米)。

  汉时官职,不主于迁。夏侯婴有大功,无它过,自高祖为沛公时,婴为太仆,又事惠帝吕后,迄文帝时只为太仆。扬雄亦曰:“旷日持久,积数十年,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戟也。”

  汉时俸钱少而米多。贡禹拜谏议大夫,秩八百石,俸钱月九千二百。又拜光禄大夫,秩二千石,俸钱月万二千。盖宽饶为司隶校尉,俸钱月数千。《外戚传》注:中二千石,实得二千石也。中之言满也。月得百八十斛,一岁凡得二千一百六十石。言二千石者,举成数尔。真二千石月得百五十斛,一岁凡得千八百石,二千石月得百二十斛,一岁凡得千四百四十石。而腊日所赐甚厚,封侯之入甚丰。《何敞传》注:《汉官仪》腊赐大将军三公钱各二十万,牛肉二百斤,粳米二百斛,特进侯五十万,卿十万,校尉五万,尚书三万,侍中将大夫各二万,千石六百石各七千,虎贲羽林郎二人共三千,以为祀门户直。《货殖传》:秦汉之制,列侯封君,食租税岁率户二百,千户之君则二十万。《匡衡传》:衡封乐安乡,为乐安侯,乡本田提封三千一百顷,衡又益四百顷,收其租谷,何其多也。《百官公卿表》注:汉制三公号称万石,其俸月各三百五十斛谷。其称中二千石者,月各百八十斛。二千石者,百二十斛。比二千石者百斛,千石者九十斛,比千石者八十斛,六百石者七十斛,比六百石者六十斛,四百石者五十斛。比四百石者四十五斛,三百石者四十斛,比三百石者三十七斛,二百石者三十斛。比二百石者二十七斛,一百石者十六斛。光武即位,二十六年正月诏有司增百官俸。注云:《续汉志》曰:大将军三公俸月三百五十斛,秩中二千石俸月百八十斛,二千石月百二十斛。比二千石月百斛,千石月八十斛,六百石月七十斛,比六百石月五十五斛,四百石月五十斛。比四百石月四十五斛,三百石月四十斛。比三百石月三十七斛,二百石月三十斛。比二百石月二十七斛,百石月十六斛,■〈豆斗〉食月十一斛,佐史月八斛,凡诸受俸钱谷各半。两京之俸大略相同,但西京千石月九十斛,东京减为八十斛。西京比六百石六十斛,东京减为五十五斛。西京为多,东京为少。而范晔云:“其千石以上减于西京旧制,六百石以下增于旧秩。”必别有所据,不知其详焉。

  丞相封侯,自汉公孙弘始也。三公封侯,自魏崔林始也。以灾异策免三公,自东汉马防始也。三公在外,自张温始也。唐自武德以来,三公不居宰辅者,惟王思礼一人而已。

  汉兴封侯,虽自公孙弘始,然更春乃得封,故平当以冬月为相,止赐关内侯也。关内侯大率三百户。又按《董贤传》:“赐爵关内侯食邑。”岂非亦有封而不食邑者乎?至光武时,三公封侯无更春之例,《侯霸传》曰:“汉家旧制,丞相拜日封为列侯。”东汉之末,三公不复封侯,惟灵帝即位,大傅陈蕃封高阳乡侯,食邑三百户,蕃不受封。

  张敞乘余冬治絮舜,王温舒恨冬月不展,诸葛丰以春夏系治人,在位多言其短。王莽时春夏斩人,百姓震惧。据此则汉刑必以秋冬矣,得无留狱滞事乎?

  唐时掌选,升黜百官,高下由手。卢承庆典选校百宫考,有坐漕运溺舟者,承庆考中下以示之,其人不愠也。承庆曰:“非人力可救。”考中中,其人亦不喜也。承庆曰:“宠辱不惊。”乃考中上。

  封侯或以地名,或以功名,或以美名,无定制也。按《史记·卫霍传》:如苏建为平陵侯,卫伉为宜春侯,此用地名也。天子曰:嫖姚校尉去病,比再冠军,封为冠军侯;赵破奴再从骠骑将军,封为从骠侯,此用功名也。《汉书》:张骞为博望侯,取其广博瞻望;霍光封博陆侯,注云:博,大也,陆,平也,取其嘉名,无此县也。后汉彭城王始赐号灵寿王,此用美名也。

  汉将多以酎金失侯,其故何也?考《史记·平准书》:武帝方事夷狄而击羌越,卜式上书愿父子往死之。帝侯卜式,赐金六十斤,田十顷,以风天下。天下莫应,而列侯百数,皆莫求从军击羌者。故于宗庙之尝酎时,使少府省诸侯所献之金,金斤两少而色恶者,王削县,侯免国焉。盖缘诸侯之不应从军,武帝忿焉,乃设此法。故坐酎金失侯者百余人,而尊式为御史大夫。

  汉时凡有戍役,调民为之。《贾谊传》:淮南越两诸侯而县属于汉,其吏民徭役往来长安者自悉而补,中道衣敝钱用诸费称此。魏相为河南太守,征下有司,而河南卒戍中都官者二三千人,遮大将军霍光,自言愿复留一年,以赎太守罪。注云:来京师诸官府为戍卒者,若今之卫士,更番分守诸司也。

  ●孔氏杂说卷二

  东汉县令,皆自署主簿,往往用其土人,如王涣为考城令,而署仇览为主簿是也。亦操杀伐,如张升以郡纪纲守外黄令,论杀赇吏是也。

  今律计赃云:一尺以上,在汉则以金计之,《匡衡、薛宣传》所谓十金是也。《刑法志》:文帝以笞五百代斩左趾,以笞三百代劓刑,然笞人多死。景帝元年减五百作三百,三百作二百,犹尚不全。中六年又减三百作二百,二百作一百。又定棰令以竹为之,长五尺,本大一寸,末薄半寸,皆平其节,先是棰人之背,至此着令笞其臀,又不得更一人,笞者方全,至今遗法犹存。

  汉士志操,亦有后人不可及者。公孙弘非贤者也,暮年为三公。武帝东至沧海,北筑朔方之郡。弘数谏以为罢敝中国,以奉无用之地。主父偃小人也,游学四十余年,见斥于诸侯,最后献书阙下,而首谏伐匈奴,以武帝好大喜功,锐意于武事。而二人者乃正论如此,比之希旨求合苟患失之者,不可同日语也。

  东汉之士,风节最高。宦者朱瑀方有宠,而郎中审忠请加夷族,以答灾异。张让方用事,而郎中张钧请斩十常侍以消寇贼。以桓帝之庸昏,五邪之暴横,而韩演为司隶,奏左悺罪恶,悺自杀;又奏具瑗兄恭臧罪,瑗上印绶,诏贬为都乡侯,卒于家。

  前汉平当作相,以冬未封侯,至春,元帝召侯之,当以病不受。后汉张湛,帝强起为大司徒,湛至朝堂,遗失溲便,自陈病笃,遂罢之。晋蔡谟迁司徒,曰:“我若作司徒,将为后世所哂。”虽得罪放废,终不肯拜也。郑袤迁司空,天子临轩遣使就第,袤辞让至于十数,云三公当上应天心,苟非其人,实伤和气,不敢以垂死之年,累辱朝廷,讫不受命。观四人者,岂肯若元稹交结中官,大为岐路,以经营宰相者乎。

  东汉韦豹字季明,司徒刘恺云:“当选御史。”令豹宿留,豹曰:“选荐之私,非所敢当。”乃跣而走。唐韦澳,御史中丞高元裕欲荐用之,讽其兄温令澳谒己。温归以语澳,不答,温曰:“元裕端士,若轻之耶?”澳曰:“然,恐无呈身御史。”此人者,必不肯干进求举矣。

  唐太宗宠巢玉妃,生曹王明,欲立为后,赖魏郑公谏而止,是妻弟妇也。武后乃太宗才人也,而高宗立以为后,所谓“陷吾君于聚麀”也。杨妃先嫁寿王,而玄宗召纳禁中,为寿王别聘韦昭训女,此与新台之恶何异焉。

  《五代史·晋安重荣传》曰:祸之来也,阴必惑之,以至于败。方重荣之叛于成德军也,镇之牙署堂前有揭幡竿,长数十尺,重荣将叛之前一日,张弓彀矢,仰竿杪铜龙之首谓左右曰:“我若必有天命,则当一发而中。”果中之,左右即时拜贺。后终于斩首漆颅焉(重荣睹累朝自节镇遽升大位,每谓人曰:“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宁有种耶?”)。又汉李守贞叛于苏州,尝会将佐,守贞执弧矢遥指一虎■〈舌氐〉掌图曰:“我若有非常之事,当中虎舌。”一发中之,左右拜贺,守贞亦自负焉。终于举家蹈火,王师于烟中获其尸,断首函之(守贞又欲作炮石,无炮竿子,无何,上游泛一筏至,其木悉可为竿子,以为神助焉)。南史张敬儿自叙梦云:未贵时,梦居村中,社树歘高数千丈。及在雍州,又梦社树直上至天,以此诱说部曲,自云贵不可言。其妻尚氏亦曰:“吾昔梦一手热如火,而君得南阳。元徽中梦一髀热,君得本州。建元中梦半体热,君得开府。今复举体热矣。”敬儿有异志,终为齐武帝所执伏诛。此皆《五代史》所谓“祸之来也,阴必惑之”也。

  祥瑞之不可凭也,止以唐事验之。肃宗上元二年二月月蚀,七月癸未日蚀,既大星皆见,而甲辰延英殿御座梁上生玉芝一茎三花,上制《玉灵芝诗》。又霖雨累月,京师墙宇多坏,漉鱼道中,是岁玄宗、肃宗俱崩,则玉芝者不足为瑞矣。代宗即位八月庚午夜,西北有赤光亘天,紫微渐移东北,弥漫半天,而九月甲午,华州至陕州黄河清彻二百余里,是岁吐蕃犯京师,大驾幸陕,则河清者不足为瑞矣。永泰二年,自春旱,至六月庚子始雨,而丁未日重轮,其夕月重轮也。七月洛水泛溢,人颇被害,而太庙二室芝草生,十一月获赤兔,十二月彗星见,则日月重轮、芝草、赤兔又不足为瑞矣。夫一岁之中,灾祥并出。以为祥瑞与,则安得有灾,故吾以为祥瑞不可凭也。

  相之不可凭也。《南史·庾荜传》:庾夐家富于财,食必列鼎,又状貌丰美,颐颊开张,人皆谓必为方伯。及魏克江陵,夐以饿死。时又有水军都督褚萝,面甚尖危,纵理入口,竟保衣食而终。唐柳浑十余岁,有巫告曰:“儿相夭且贱,出家可免死。”浑不从,仕至宰相。魏朱建平善相,钟繇以为唐举许负何以复加,然相王肃年逾七十,位至三公。肃六十二终于中领军。史氏以为蹉跌。故吾以为相不可凭也。

   《南史》:徐陵八岁属文,十三通庄老,光宅寺慧云法师每嗟陵早死。陵仕至太子少傅,年至七十七。《唐·孔若思传》:孔季诩擢制科,授校书郎,陈子昂尝称其神清韵远,可比卫玠。而季诩终于左补阙。使徐陵夭而不寿,季诩遂至显官,则人遂以为风鉴之验矣。吾以此知风鉴之不可凭也。

  《左传》:昭公二十四年五月日有食之。梓慎曰:“将水。”叔孙昭子曰:“旱也。”是岁果旱。《管辂传》:徐季龙取十三种物着大箧中,使辂射云:“器中有十三种物。”遂一一名之,惟以梳为枇尔。以梓慎之知天,而以旱为水;以管辂之善射,而以梳为枇。世间悠悠之说,皆不足信尔。

  阴阳之说,似可信又不足凭。按后唐李克用讨幽州,占云:“不利深入。”克用不从,果为燕师所败。此可信也。庄宗之入汴,司天监云:“岁时不利,深入必无成功。”庄宗不从,乃自此有天下。此不足凭也。

  天下之言葬者,皆宗郭璞,所谓《青囊书》是也。今之俗师必曰:某山某水,可以求福,可以避祸。其说甚严,以为百事纤悉莫不由此。按本传:璞母卒,卜葬地于暨阳,去水百许步。人以近水为言,璞曰:“当即为陆矣。”其后沙涨,去墓数十里皆以为桑田。未几王敦起璞为记室参军。敦举兵,璞忤敦意,收璞诣南冈斩之。使吉凶寿夭信皆由墓,则璞所择地宜有可以自免者矣,得非固有定数而不可移耶?璞犹如此,则俗师之说不足信也。范晔《郭躬传》后云:吴雄不问葬地,而三世廷尉;赵兴不恤忌讳,而三叶司隶;陈伯敬动则忌禁,而终于被杀。此说亦可以破流俗之拘挛矣。

  昔人不以白为嫌,郭林宗遇雨,巾一角垫。注云:今国子学生服〈巾臽〉〈巾舀〉(口洽切)以白纱为之。晋谢万着白纶巾,山简着白接■〈罒離〉,皆不嫌白也。今之流俗不用皮革羽毛之类置柩中,至用楮带木笏。王濛死,刘惔以犀杷麈尾置棺中。昔人未有此禁忌耳。

  《刘焉传》:有张陵者,谓之米贼,即今俗所谓张天师也。真诰有张生白亦是也。本传注:张修为太平道,张角为五斗米道,法亦略同。为人祷病,为书三通,一上之天着山上,一埋之地,一沉之水,谓之三官。真诰有被考于三官者是也。注云:实无益于疗病,小人昏愚,竞共事之。后角被诛,修亦亡。

  鬼神之于人,但侮其当死者耳,以正御之,亦无如人何。《南史·萧惠明传》:吴兴郡界卞山有项羽庙,相承云:“羽多居郡厅事,前后太守不敢上,惟孔靖字季恭居之无害。”惠明为太守,谓纪纲曰:“孔季恭尝为此郡,未闻有灾,”遂盛设筵榻接宾客。数日见一人长丈余,张弓挟矢向惠明,既而不见。因发背旬日而卒。萧琛字彦瑜,惠明从子也。传云:吴兴郡有项羽庙,土人名为愤王,甚有灵验。逐于郡厅事安床幕,为神座,公私请祷,前后二千石皆与厅下拜祠,以轭下牛充祭,而避居它室。琛为太守,著履登厅事,闻室中忽有声,琛厉色曰:“生不能与汉祖争中原,死据此厅事,何也?”因迁之于庙。

  张汤,酷吏也。其子曰贺,曰安世。贺辅导宣帝,有阴德而无后。安世援立宣帝,封富平侯。安世生延寿,延寿生勃,勃生放,皆袭侯封。张氏之盛,所谓金张也。更王莽之乱,独不失爵。放生纯,光武时为大司空。杜周亦酷吏也,其子延年为御史大夫。其后生畿,為魏列侯。畿生恕,为幽州刺史。恕生预,为杜征南。丙吉活皇孙,一传至显,以赃夺爵。《后汉·南蛮传》:李固活四万人南征,但择太守,任州郡,南方自平。其所全活,不可胜計。而身受刑戮,二子被害,一子僅免。范晔亦云:史弼活平原之党千余人,而其后不大。晋之羊祜、魏舒,唐之戴胄、崔祐甫,最善人而无子。《北史》杨播,家世纯厚。播弟椿,椿弟伟,昆季相事如父子。一家之内,男女百口,緦服同爨,人无间言。椿归老华阴,伟在洛尔。朱世隆将害椿家,诬以为逆,东西两处,无少长皆被害,籍没其家焉。

  晋王坦之非时俗放荡,著《废庄论》。裴頠以王衍之敝,著《崇有论》。江惇以放达不羁者,道之所弃也,著《通道崇检论》。虞预以阮籍裸袒,比之伊川被发,所以胡虏遍于中国,以为过衰周之时。而范宁亦以王弼、何晏二人之罪深于桀纣,云一时之祸轻,历代之罪重;自丧之衅小,迷众之愆大也。桓温北伐,瞩望中原曰:“使神州陆沉,百年邱墟,王夷甫诸人不得不任其责。而衍为石勒所害,亦自言吾曹向若不祖尚玄虚,戮力以匡天下,犹可不至今日。”近世士大夫往往尊向释氏,有持经拜僧者,视此亦可戒矣。

  佛果何如哉,以舍身为福,则梁武以天子奴之,不免净居之祸;以庄严为功,则晋之王恭修营佛寺,务在壮丽,其后斩于倪唐;以持诵为获报,则周嵩精于事佛,王敦害之,临刑犹于市诵经,竟死刃下。佛果何如哉?佛出于西胡,言语不通,华人译之成文谓之经,而晋之诸君子甚好于此。今世所谓经说性理者,大抵多晋人文章也。谢灵运翻经台今尚存焉。唐傅奕谓佛入中国,孅儿幻夫,摸象庄老,以文饰之。姚元崇治令其说亦甚详。《霍去病传》:“破匈奴获休屠祭天金人。”注:祭天以金人为主,佛徒祠金人也。师古曰:“今之佛像是也,其后休屠王太子归汉,以金人之故赐姓金氏,即日磾也。”据此则前汉时佛像已入中国矣。凡今之佛像,皆祭天之主也。宜乎其盛也,有天助焉尔。后汉明帝梦见金人以为佛,于是遣使天竺国图其形像。光武子楚王英始信其术,为浮屠斋戒祭祀,诏还赎缣,以助伊蒲塞之盛馔。注:伊蒲塞即优婆塞也。《陶谦传》:笮融(笮侧格反)大起浮屠寺,作黄金涂像,浴佛设饭。《前汉·西域传》:塞王南君罽宾塞种分散,往往数国,自疏勒以西北休循捐毒之属,皆故塞种(塞先得反)。捐毒即身毒天竺也。《后汉·襄楷传》注:浮屠即佛佗声之转耳。《史记·大月氏传》:身毒国在大夏东南数千里,其俗土著大与大夏同,而卑湿暑热。按《后汉·西域传》:天竺一名身毒,今浮屠像袒肩赤足,此卑湿暑热之验也。又云:其民乘象以战,今浮屠像亦跨象云。

  唐房玄龄与中书侍郎褚遂良受诏重撰《晋书》,于是奏取太子右庶子许敬宗、中书舍人来济、著作郎陆元仕、刘子翼、前雍州刺史令狐德棻、太子舍人李义府、薛元超、起居郎上官仪等八人,分功撰录,以臧荣绪《晋书》为主,参考诸家,甚为详洽。然史家多是文咏之士,好采诡谬碎事,以广异闻。又所评论,竞为绮艳,不求笃实。由是颇为学者所讥。惟李淳风深明星历,善于著述,所修天文律历五行三志最可观,采太宗自著宣武二帝,及陆机王羲之四论,于是总题云御撰。余以为史之失自陈寿始。观《吴志·诸葛恪传》载题驴谢马事,乃知《晋史》冗记有自来矣。晋张辅云:“司马迁叙三千年事,惟五十万言。班固叙二百年事,乃八十万言。故谓固不如迁。”自昔史氏所书两人一事,必曰语在某人传。《晋书》载王隐谏祖纳奕棋一段,几二百字。两传俱出,此为文烦矣。吾观《魏志·管宁传》注,胡昭脱晋宣帝于死,而口终不言,以为贤于丙吉。又观《晋·载记·慕容超传》,呼延平之活超也,与丙吉事正相类,而史氏文不足以起之,故奄奄如此,可为长太息也。《晋书·隐逸·夏仲御传》:史臣欲效太史公乐书文章,而不知笔力短弱,乃失事情,使人读而觉之为可笑也。许迈当在《隐逸传》,而以缀王羲之之后,失次矣。

  霍光之隘,王音之直,于《前汉·五行志》见之。唐张仲方驳李吉甫,本传虽不见字迹,观《郑絪传》李绛之言,亦可见其侧媚之一端也。

  蔡邕以“致远恐泥”为孔子之言,李固以“其进锐者,其退速”为出于老子,杜甫以东方朔割肉为社日,皆援引之误也。《前汉叙传》述武纪外博四荒。按《书》“外薄四海”,则“博”为误矣。《魏·高堂隆传》:隆潜谏太子,犹之未远是用大简。按《诗》是用大谏,则“简”为误矣。后汉怀挟,字都作协,如《方术传》云:“怀协,道艺是也。”《胡广传》:“议者剥异。”合作“驳”字。《朱浮传》:“保宥生人。”合作“佑”字。《王充传》:“乳药求死。”合作“茹”字。

  吴雄之葬,巫医皆言灭族,此亦文之病也。彼巫医何预葬事,谓之墓师可也。

  《刘恺传》:陈忠上疏荐恺,言臣父宠前忝司空。忝岂可施于父乎?此范氏不择之罪。韩信等上高帝尊号曰大王陛下而不称臣;陈平、周勃请文帝即天子位,称臣而曰大王足下,此皆言之不顺也。

  霍光以廷尉王平、少府徐仁狱死,谬刑也。杜延年以吏民上书言使宜有异者,或抵其罪,滥罚也。杜延年身不犯法而魏相致之于罪,忮心也。萧望之以韩延寿声名出己而杀之,其后乃自杀,阴祸也。

  观《魏文帝纪》注细字数板,自许芝说符瑞,汉帝逊大位,曹丕上章下令,虚辞饰说,往来纷纷,三尺童子犹知其诈,况欲欺天下后世乎?当是时御史中丞司马懿已在劝进之列也。

  观《李愬传》,平蔡之功,奇伟如此,其得李祐,虽待以赤心无疑,然固亦捐死以徼幸也。而平淮西碑,乃抑与诸将等,欲裴度专美,儒者见偏,而言不公如此。以退之之贤,不免此蔽也。

  《孝惠纪》注引《食货志》:黄金一斤直万钱。乃知汉金之贱也。今金两有直万者,则汉金一斤,如今一两价矣。高祖善家令之言,赐金五百斤;罢医不使之治疾,赐金五十斤;使陈平为反间,捐金四万斤。使其价不贱,安得如是之多哉。唐时金必贵,太宗以于志宁、孔颖达能谏太子,各赐金一斤,帛五百匹。沈存中云:“古之一斤,今四两余也。”然则一两之直,亦二千五百也。

  惠帝时,十五税一。文帝十二年,诏赐农民租税之半,十三年遂除田之租税。汉之裕于财可见矣。

  武帝大搜,一为搜逾侈,一为搜奸人。征和元年之搜,闭城门凡十五日,待诏北军征官多饿死。武帝之举措暴虐如此。当时在廷无一人谏者,信乎国之空虚也。

  庾信《马射赋序》:“落花与芝盖齐飞,杨柳共春旗一色。”此乃王勃之所祖述。庾信《宇文盛墓铭》云:“授图黄石,不无师表之心;学剑白猿,遂得风云之志。”此乃杜牧之所模放也。

  《荀子·礼论》云:“郊止乎天子,而社至于诸侯,道及士大夫。”释者云:“道,通也。言社自诸侯通及大夫士,皆得祭门及行也。别本《史记》道或作■〈口舀〉。”司马贞注曰:“■〈口舀〉音含,苞也。言士大夫皆得苞立社也。”杨倞注《荀子》辨之云:“当是道误为蹈,传写又误以蹈为■〈口舀〉耳。道变而为蹈,蹈变而为■〈口舀〉。今《史记》直作函字,音含矣。”一字而四变也,义训随而不同,则六经中如此者想不可胜计也。故尝谓学者当阙疑,而不可字字求解也。

  《诗》:“思乐泮水,薄采其芹。鲁侯戾止,言观其旂。”《左传》:“丙之辰,龙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旂。鹑之贲贲,天策焞焞,火中成军,虢公其奔。”“旂”字从“斤”,以《诗》与《左传》验之,合音“芹”字,“芹”、“畿”声相近,故后人相承呼之讹矣。《论语》:“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按《汉书·薛宣传》作“焉可怃也”。释者训“怃”为同义,亦似直不知孰是。魏高贵乡公三老五更,注:蔡邕《明堂论》云:更应作叟,叟长老之称,字与更相似,书者遂误以为更。嫂字女傍叟,今亦为更,以此验之,应为叟也。指踪音作纵,非也,《周礼》:“地官有迹人。”注:迹人,言迹知禽兽,是亦踪迹之义尔。

  杜子春天资刻薄人也,吾以为不如郑玄之宽厚。大司徒五党为州使之相赒,子春释云:“赒当为纠”。谓纠其恶。玄则不然,只读如本字云:“赒谓礼物不备相给是也。”

  王弼注《易》:“鼎折足,其形渥凶,以为沾濡之形也。”《新唐史·元载赞》以为刑剭。《广韵》:剭音屋,又音握。郑玄《周礼注》:剭诛谓所杀不于市,而以适甸师氏。

  察事为廉,其义亦径而易晓。《汉高帝纪》诏云:“廉问有不如吾诏者。”注:师古曰:“廉,察也,字本作黏,其音同耳。”《杨彪传》:“曹操使人廉之。”《华佗传》:“曹操大怒,使人廉之。”注皆曰察也。

  陈平封曲逆侯,《汉书》无别音。《文选》载陆士衡《高祖功臣颂》:“曲逆宏达,好谋能深。”注:曲,区句反,逆音遇。

  《霍去病传》:“诸宿将尝留落不耦。”注:留谓迟留,落谓坠落。今世俗多作流落,据出处合作“留”字。

  《新唐史》好用“叵”字,魏晋间已用之矣。《魏·吕布传》:“布指刘备曰:‘是儿最叵信者。’”《晋书》:“一犬吠形,群犬吠声,惧于群吠,遂至叵听。”

  《尚书》与尚食、尚公主同,而世俗相承以平声呼,误矣,见《张耳传》注。朝请,音才性反,非请托之请也,见《成帝纪》注。

  汉高祖父太上皇,前史不载其名,《后汉·章帝纪》:“祠太上皇于万年。”注名煓,它官反,一名执嘉。《高后纪》载高祖母曰昭灵后。

  管仲谓之管敬仲,出《左传·闵公元年》。子产谓之子美,出《左传·襄公二十五年》。原宪字子思,出《史记》。张宗字诸君,杜茂字诸公,《陈忠传》注。施延字君子,出《后汉书》。四皓名氏乡里可见者,园公姓园名秉,字宣明,陈留襄邑人,常居园中,故号园公。夏黄公姓崔名廓,字少通,齐人,隐居修道,号夏黄公。陶潜作《圣贤群辅录》云:“出皇甫谧《高士传》。”扬雄所称李仲元者,名弘,出《蜀秦宓传》。郑子真名朴,严君平名遵,一作名尊,出《前史·王贡两龚传》注。伯乐姓孙名阳,字伯乐,秦穆公时人,出《庄子·马蹄》疏。庄周字子休,出《列子》。辛计然,范蠡师也,姓辛氏,字子文,或曰计研,或曰计倪,出《史记·索隐》。杜康字仲宁,出魏武《短歌行》注。楚狂接舆姓陆氏,名通;师旷字子野,并出《庄子疏》。伯夷姓墨名允,字公信,孤竹君之子也。叔齐名智,字公达,伯夷叔齐谥也,见《论语疏》引《春秋·少阳篇》。

  ●孔氏杂说卷三

  孔子为文宣王。隋长孙览祖稚为太师,亦谓之文宣王。唐苏珦、白居易、韦湊、韦叔夏、马怀素、褚无量、刘子玄、刘知柔、卢从愿、权德舆、王超、令狐楚、崔融皆谥“文”,惟韩退之为韩文公,独显焉。李翱为李文公,又次之。父子有同谥者,唐邱和父子同谥曰“襄”;韦肇三世同谥曰“贞”。兄弟有同谥者,唐刘子玄兄弟同谥曰“文”。晋王导谥“文成”,与张良同。本朝范希文谥“文正”,与唐崔祐甫、阎立本、牛僧孺同。欧阳永叔谥“文忠”,与唐韩休、裴度、颜真卿、石晋、卢质同。徐禧谥“忠愍”,与唐武元衡同。戾太子非美谥也,而宣帝以加其祖。吾以为太子之死,与幽厉之恶有间,固可以迁就而为之隐。孟子以为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与夫自谥者异矣。

  贺姓本庆氏,汉安帝父讳庆,贺纯改焉,见《晋·贺循传》。束姓本踈氏,汉二踈之后也,王莽之末,踈孟达避难,乃去踈之足焉,见《束皙传》。马姓出于赵氏,晋赵奢破秦军,号马服君,子孙由是以马为氏,见韩愈《绛州刺史行状》。诸葛其先葛氏,本琅琊诸人,后徙阳都,阳都先有姓葛者,故以诸别之,见《诸葛瑾传》。河南征崇本姓李,遭乱更姓,见《程秉传》注。孟尝君姓田名文,封于薛,其后为薛氏,《吴书》薛综是也。魏张辽本聂壹之后,以避怨变姓。蜀简雍本姓耿,幽州人,谓耿为简,随意变之。稽康本姓奚。唐宪宗改淳于氏为于。灌夫本姓张,其父张孟为灌婴舍人,故冒灌氏姓。夏侯婴之子孙随外家姓孙氏。贾谧,韩寿之子也,随外祖姓贾氏。京房本姓李,推律自改为京氏。员半千其先姓刘,慕伍员之为人改为员氏。王莽娶王咸之女,以为姓出各别。晋陈矫本姓刘氏,出养于姑,改姓陈氏,而刘颂以女嫁矫。人或议之,颂曰:“姚虞陈田,同出舜后,而世皆为婚礼,律不禁也。”

  《汉书》:彻侯避武帝讳,改作通侯,言功德通于王室也;后汉改作列侯,列者言序列也,出《高祖纪》注。茂才异等,本是秀才,避光武讳也,出《光武纪》注。辦严辦装也,避明帝讳改之,出《吴汉传》。叔孙通,《楚汉春秋》名何蒯通,《史纪》名彻,避武帝讳改之,然亦可以谓之叔孙何蒯彻也。刘元海者,刘渊也;戴若思者,戴渊也;石季龙者,石虎也;韩擒者,韩擒虎也,皆史氏之避唐讳也。

  岭南郡县近世人物为少。后汉陈元,梧州人。蔡伦,桂州人。唐冯盎,高州人,以南粤降高祖,封为越国公。张九龄,韶州人。姜公辅,爱州人。《北梦琐言》:相国刘公瞻,其先讳景,连州人。赵观文,桂州人,桂小军也,状元及第。

  福建人好文学,自唐常衮为观察使、欧阳詹为诸生始也。《蜀·秦宓传》:蜀本无学士,文翁遣司马相如东受七经还教吏民,于是蜀学比于齐鲁。

  《前汉·地理志》:“燕蓟风俗,宾客相过以妇侍宿;嫁娶之夕,男女无别,反以为荣。”此史之诬也。虽云太子丹之遗风,独无召公之余俗耶?使燕蓟士君子观此,得无不平乎?《吴志·薛综传》注:“薛兼字令长,清素有器宇,资望故如上国,不似吴人。”然则吴人异乎此,皆遣辞之过也。

  楚地何其博大也,按《货殖传》则今之徐州沛县及陈州等西楚也。自徐州以东至海州、扬州是东楚也,江南、湖南、两浙是南楚也。

  昔人之贱庶出也。孙坚五子,而《吴史》载其四,仁,庶出也,史芟之。《陈武传赞》曰:陈表将家,支庶而与胄子比翼齐衡,拔萃出类,不亦美乎?然靖郭君田婴有子四十人,而贱妾之子文最贤,于是以文为太子,所谓孟尝君也。

  天下无穷者,才智也。陈平尝出六奇以佐高祖,至吕氏之颛,平燕居深念,恐祸及己。而陆贾教之交欢太尉,又为之画吕氏数事。平从之,卒诛吕后。则贾之智谋又在陈平之右矣。唐刘晏之治财谷,一人而已。自晏之死,赋入益耗。顺宗时李巽为使,莅职一年,校其所入,如晏最多之年,明年过之,又明年增一百八十万缗。而程异之计校又精于巽。自治财谷之才以观之,是刘晏不及李巽,又不如程异也。

  东晋简文帝昱,自穆帝至废帝三朝居阿衡之地,更事不为不多,至有天下,则为庸主。后蜀李寿其佐李雄号为贤相,征伐四克,辟国千里,至其有国,酷虐奢侈,再世而亡。乃知能为臣者,未必能为君也。

  文帝问周勃天下一岁决狱几何?又问天下钱谷出入几何?勃谢不知。问陈平,对各有主者。上称善,而勃自知其能不如平远矣。张安世子千秋,霍光子禹,俱为中郎将,将兵随范明友击乌桓还,谒大将军光。光问千秋战斗方略山川形势,千秋口对兵事,画地成图,无所已失。光复问禹,禹不能记,曰皆有文书。光由是贤千秋,以禹为不材,叹曰:“霍氏世衰,张氏兴矣。”平言各有主者,而勃自以为不如;禹言皆有文书,而光以卜霍氏世衰,何也?曰:大臣职在知要,小臣职在知详也。

  魏相为扬州刺史,善丙吉之言,期于大用,为霁威严;翟方进为吉兆尹,纳胡常之说,恐犯迕贵戚,少弛威严,二君可谓为外物所移矣。晋王宏为汲郡守,有殊绩。石鉴上其政术,武帝褒诏赐谷,迁卫尉河南尹大司农,无复能名,更为苛碎,赎罪免官。此为褒诏赐谷所误也,故人莫若自信之为贵也。《魏·徐邈传》:卢钦谓往者毛玠、崔琰用事,贵清素之士,于时皆变易车服以求名高,而徐公不改其常;比来天下奢靡,转相放效,而徐公雅尚自若,是世人之无常,而徐公之有常也。若徐邈可谓自信者也。

  人心苟定,则于外物也何有。吾观徐珍之避曲木,不如吴隐之不饮贪泉也。隐之子及孙为郡县者,常以廉慎为法。胡威父子清慎,羊祜亦九世清德,乃知检身奉法,亦须自其父祖以来,盖其闻见渐染已不同矣。有大功德,方可享天下之福,福不可过享也,福过则灾生。晋何曾无他功德,致位三公,性好奢侈,其子劭,亦有父风,一日之供,以二万钱为限,大官御膳无以加之。劭兄子绥,亦奢侈过度。至永嘉之乱,何氏灭已无遗焉。

  前汉韦平世为宰相。后汉张纯、张奋,刘恺、刘茂,袁安、袁敞、袁逢,王龚、王畅,父子为司空。种暠为司徒,子拂为司空。李邰为司徒,子固为太尉。杨震子秉,秉子赐,赐子彪,四世为太尉。

  荀爽自被征命至登台司四十五日。邓禹为大司徒,封酂侯,食万户,年二十四。公孙弘六十以贤良征,山涛四十为郡功曹,其后二人亦皆至相辅。

  宰相,人所欲也,汉武帝时屡诛宰相。公孙贺涕泣不肯拜,以前有死也,既拜后果族灭。死,人所恶也。唐武后杀害李宗,许王素节追赴都,道闻遭丧哭者,谓左右曰:“病死何可得而须哭哉?以前有非命也。”至龙门驿被缢焉。

  李栖筠,史以为魁然有宰相望,喜奖人善,而乐人攻己短。天下士所归重,不敢有所斥,但称赞皇公。代宗数数欲相之,惮元载辄止。仕至御史大夫,其子吉甫相德宗,善谋谟。吉甫之子德裕相武宗,有机略。此三人者,萃于一家,亦盛矣哉。陆逊、陆抗、陆机亦三世,班超、班固、曹大家亦一家。又韦贯之父子焉,韦肇为中书舍人,累上疏言得失,为元载所恶,左迁京兆少尹,久之改秘书少监。载曰:“肇若过我,当择善地处之。”终不肯诣。贯之为长安丞,或荐之京兆尹李实,实书其名于笏曰:“与我同里,素闻其贤。顾识之而进于上。”或者喜以告曰:“子今日诣实,而明日受贺矣。”贯之唯唯,亦终不往。韦澳中宏辞科,十年不调官,御史中丞高元裕欲荐用之,讽令谒己。澳不往,答曰:“恐无呈身御史。”澳者,贯之之子也。一门三世清风如此,皆谥曰“贞”。贯之卒相宪宗,肇、澳后来仕宦皆显,肇几相代宗,澳几相宣宗。

  杜佑以阖门保李藩,然卢杞亦尝以百口保朱泚矣。

  杜黄裳决意用高崇文有功。王导决意用羊鉴乃败绩,讥当斩刑。此用人者之相戒也。

  王允矫性屈意以附董卓,卓亦推心不生乖疑,而卒谋诛卓者,允也。温峤谬为王敦设谋,综其府事,干说密谋以附其欲,而卒能败敦者,峤也。

  兵家胜负,多出偶然,无定算也。谢玄以八千人当符坚百万之众,其势疑不敌也。若坚阻淝水而阵,必保万全。惟其麾军却退,众乱不能止,故败。世谓玄能走坚者,此耳。桓温伐蜀,败于笮桥,众惧欲退,而鼓吏误鸣进鼓,于是攻之,李势大溃乃降。世谓温能平蜀者,此耳。

  匈奴人多马众,《韩安国传》:平城之围,匈奴投鞍高如城者数所。《匈奴传》:匈奴围高帝于白登,精兵十万骑,西方尽白,东方尽駹,北方尽骊,南方尽騂。《霍去病传》:卫霍伐匈奴,杀获甚多,然两军出塞,阅官及私马凡十四万匹,而后入塞者不满三万匹,而后不复击匈奴,亦以马少故焉。

  蜀为险固,然守非其人,最为易取。秦伐蜀十月取之,后唐平蜀王衍七十五日,本朝平蜀孟昶只用六十六日也。

  武帝时,严安上书云:“今徇南夷,朝夜郎,降羌僰,略秽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龙城。议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长策也。”《吴·顾雍传》注:孙权时,江边诸将各欲立功自效,多陈便宜,有所掩袭。权以访雍,雍曰:“兵法戒于小利。此等所陈,欲邀功名而为其身,非为国也。陛下宜禁制之。”吾尝以为天下本无边事,皆生于小人之徇私计而忘国家之忧。严、顾之说,人主宜书之坐右,以自儆焉。

  武帝曰:吾欲云云。汲黯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怒变色而罢朝。公卿皆为黯惧。上退,谓人曰:“甚矣!汲黯之戆也。”当是之时,武帝之心如何?李泌对德宗言卢杞奸邪,以杨炎罪不至死,而杞挤陷之,是其一事,德宗曰:“杨炎视朕如三尺童子,有所论奏,可则退,不可则辞官,非特杞恶之也。”夫有言于上,以身为去就,此人臣之高节,不知德宗乃恨之如此之深也。魏郑公、刘洎之事太宗,俱好谏争。郑公以身后一言之谮,仆碑停婚。刘洎亦以褚遂良诬奏赐死,不得辨明。岂非平时亦有所积,一旦缘事发之易乎?此韩非所以为《说难》也。

  吾读《子思子》,乃知孟子之刚难以趋时,然固有师也。子思见老莱子,老莱子闻穆公将相子思,老莱子曰:“若子事君,将何以为乎?”子思曰:“顺吾性而以道辅之,无死亡焉。”老莱子曰:“不可顺子之性也。子性清刚,而傲不肖。又且无所死亡,非人臣也。”子思曰:“不肖固人之所傲也。夫事君,道行言听,则可以有所死亡;道不行,言不听,则亦不能事君,故无死亡也。”老莱子曰:“子不见夫齿乎?虽坚固,卒以相磨。舌柔顺,终以不敝。”子思曰:“吾不能为舌,故不能事君。”

  荀卿何为非孟子,曰:“夫以周公为不恭不俭,以尧舜为非禅,则宜乎其非孟子也。”

  桓谭《新论》云:“扬子云在长安素贫约,比岁已甚,亡其两男,哀痛不已,皆归葬于蜀,遂至困乏。雄为中散大夫病卒,贫无以办丧事,以贫困故葬长安。妻子弃其坟墓西归于蜀。此罪在轻财通人之蔽也。”谭之论如此。

  文中子事迹,略见于《唐书·王绩王勃传》。文中子为隋蜀郡司户书佐,大业末弃官归,后卒。门人薛收等谥之曰“文中子”。绩,其弟也。文中子二子曰福畤、福祚,畤仕唐为雍州参军。勃乃福畤之子也。勃杀人,福畤坐勃左迁交趾令。勃往省,度海溺水卒。勃兄勔、勮,万岁通天中以诛死。勃、勔、勮,时号“王氏三珠树”。

  韩退之晚年遂有声乐而服金石药。张藉《祭文》云:“乃出二侍女,合弹琵琶筝。”既而遂曰:“公疾日浸加,孺人侍汤药。”白乐天《思旧》诗云:“退之服硫黄,一病讫不痊。微之谏秋石,未老身溘然。”退之尝讥人不解文字饮,而自败于女妓乎?作《李博士墓志》,切戒人勿服金石药,而自饵硫黄乎?

  龚胜一出涉世,虽归老矣,而逼于王莽征召,年七十九而竟以饿死。度不如是不足以全名脱祸,故老父哭之曰:“薰以香自烧,膏以明自销。龚生竟夭天年,非吾徒也。”东京高凤自言本巫家,下应辟召,诈与寡嫂讼田以自污。此范晔所以独称之,以为与屈原委体涧沙、嵇康鸣弦揆日相远矣。然凤尚有近迹,彼埋灭光影,与俗沉浮,使人不得而窥者,又何得而称耶?

  《后汉·董扶传》:诸葛亮问秦宓以扶与任安所长,宓曰:“董扶褒秋毫之善,贬纤介之恶。任安记人之善,忘人之过。孔子曰:‘恶称人之恶者。’而扶有褒贬焉,亦异乎专称人之恶者乎?安比于扶则长者矣。”庄子曰:“与其誉尧而非桀,莫若两忘而闭其所誉。”盖夫长短之相形,毁者誉之对也,然则任安亦未为醇焉。

  贾谊曰:“夸者死权,夫权有可死之道焉。”唐王鉷方玄宗奢纵之时,剥下奉上以得主心,至兼领二十余使,贵震天下。杨国忠忌之,终于赐死。刘晏以宰相干天下财,又兼铨管,代宗尝命考所部官吏善恶,刺史有罪,五品以上辄系劾。六品以下杖然后奏。既而杨炎构晏,先诛后诏。此二人者,皆权太盛以贾祸也。使其无权,则上不忌、下不怨,故曰:“权有可死之道焉。”

  陆逊,吴丞相。逊子抗,吴大司马。抗子机为晋成都王颖大都督,统军二十万。机以三世为将,道家所忌。后果军败被谮,父子兄弟皆死。唐杜审权位至相,子让能位至大尉平章事,让能子晓,朱梁时为礼部尚书平章事。让能赐死,晓为乱兵所杀。《五代史》云:“三世为相,道禁太盛也。”

  晋周顗营救王导,不令导知。其后王敦欲诛顗,导竟无言,谓“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幽冥之中,负此良友也。夫有德于人不使人知,乃长者之事,而获报如此。

  秦王见韩非《孤愤》、《五蠹》书曰:“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汉武帝见相如《子虚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二君者虽用人不能终,然亦可谓知文好士之主也。

  奉天之诏,人多感泣;望春之誓,士卒多泣下(《杨惠元传》),而神策将士至皆不饮酒。夫德宗之素行不仁也,徒以二语出于恻怛,而使人如此,乃知人君之易与为善也。

  贾谊上疏文帝云:“生为明帝,没为明神。使顾成之庙,称为太宗。”夫文帝犹在也,遽言其没,而庙号太宗。又云:“万年之后,传之老母弱子,将使不宁。”似非人臣所当言也。虽当时君臣不以此为嫌,然窃意迁就而为之辞,亦无害耳。张释之不忍言发掘园陵,而云取长陵一抔土。与谊同时人也。

  魏高贵乡公推尊少康优于汉高祖,燕之慕容盛称商太甲,以伊尹事同夷羿,而周公为诈。其臣初虽与之辨,而终皆屈服,又誉其说之是。乃知逼于一时之势,以白为黑,雷同诡随,奚所不至也。

  索綝潜遣子说刘曜曰:“若许綝以车骑仪同万户郡公者,请以城降。”曜斩其子,而刘聪戮綝于东市。王衍说石勒称尊号以自免,而有排墙之厄。然则方此之时,中国之乱,夷狄之盛,岂惟其君之才驽下。至于其臣之操行取羞夷狄亦若此,则其尊卑再世奴虏,亦有以也。

  《前汉·于定国传》:东海有孝妇,养姑甚谨,夫死无子,而不肯嫁。姑不欲累妇,自经而死。姑女诬妇杀之,官乃曲成其狱。定国争之,太守不听,乃抱狱具哭于府上,因辞病去。太守竟杀孝妇。郡中枯旱三年。后太守至,而定国白之,乃杀牛祭孝妇,大雨岁熟。《后汉·孟尝传》:上虞有寡妇养姑甚谨,姑年老寿终,而夫女弟诬妇鸩之。官竟其罪。尝言其枉,太守不听,尝哀泣门外,因谢病去。太守竟杀孝妇,郡中连旱二年。后太守至,尝具陈其冤,乃刑讼女而祭妇冢,天应澍雨,谷稼以登。二事尤相类也。

  羊祜凿墓,陶侃决指,二人正相反。王戎好聚敛,自执牙筹,昼夜计算,世谓有膏盲之疾;王衍口不言钱,谓阿堵物,二人正相反。王坦之作《废庄论》,阮籍作《达庄论》,二人正相反。《废庄论》诋讥子休,而多窃其言,操戈入室,此文章之最病也。

  楚幽王,春申君之子也。秦始皇,吕不韦之子也。曹操,夏侯氏之子也(桓帝时,宦者曹腾养子嵩。嵩,夏侯氏之子。夏侯惇之叔父生操,操于惇为从父兄弟)。晋元帝,小吏牛氏之子也(恭王妃夏侯氏与小吏牛氏私通而生元帝,所谓牛继马后)。

  前汉石奋及四子皆二千石,号万石君。严延年母号万石严妪。后汉冯勤曾祖杨,宣帝时有八子,皆为二千石,号万石君。秦彭与群从同时为二千石者五人,三辅号万石秦氏。

  汉有小杜律。《郭躬传》:父弘习小杜律,杜周之子延年亦习法律,故对父言小唐有小杜公。杜审权与杜悰俱为将相,而悰尤显,故世号审权为小杜公。杜牧之号小杜,亦以对老杜言之也。古有三李杜:李固、杜乔,李膺、杜密,李白、杜甫也。

  唐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号为“四杰”,然不多达。卢投颖川而死,王溺南海而死,骆乃亡命,杨终盈川令。后汉王逸子延寿,字文考,作《灵光殿赋》者也,年二十四,溺汉江而死。《文苑传》:赵壹长揖司徒袁逢,生哭河南尹羊陟,报书责皇甫规,时人皆谓之屈,然仕不过县令。才太俊而器度狭,皆非远到之人也。

  吾尝以四岳为一人,通二十二人之数,而或者疑是四人。按《显宗纪》注:三公一人为三老,次卿一人为五更。《后汉·礼仪志》:养三老五更之仪,先吉日司徒上太傅若讲师,故三公人名,用其德行年耆高者一人为老,次一人为更。以此推之,四岳亦是一人,但择当时大臣之贤者居之,无他人也。《显宗纪》注又云:五更知五行者,安知四岳非知四岳之事者乎?书内有百揆,四岳若以为四人,则百揆亦须为百人矣。

  人多言黄叔度若万顷波,澄之不清,挠之不浊。按本传乃千万顷也。东床坦腹,人谓之睡,按《羲之传》,乃食也。写经换鹅,人皆谓之《黄庭》,按本传乃《道德经》也。一斑窥豹,人皆谓之棋,《献之传》乃樗蒲也。烂柯人皆谓之棋,《东阳记》乃鼓琴而歌也。范张鸡黍,按本传:张劭白母,请设馔以待范式,无鸡黍事也。

  《仇览传》:“为蒲亭长,化不孝子陈元。”谢承以为阳遂亭长,化不孝子羊元。地名、人姓皆不同。《唐史·来济传》:宣城石仲览。《高智周传》:江都石仲览。《百官志》:平章事自李靖始。《郭正一传》:自正一始。史籍异辞,何可胜计。

  或疑褚先生为褚大,非也。按《儒林传》:褚大,董仲舒弟子也。《平准书》:褚大为武帝使。而褚先生者,哀、成间人也。《孝武帝纪》注:褚先生名少孙,为汉博士。

  ●孔氏杂说卷四

  曹植《七启》,言食味云:“搴芳莲之巢龟。”张协《七命》,言食味云:“丹穴之雏凤。”虽欲称盛馔,而二者似非庖厨物也。

  大抵作文字须识忌讳,笔如椽。王珣撰哀策谥议也,纶绋引棺索也。天球河图,赤刀大训,非吉礼所陈也。士大夫有名华国,出《周礼》注,言宝玉禘祫,及大丧陈之,以华国也。

  章表奏对不可訾赵广汉。按《会要》:本朝广汉之后也。

  纸字从系,帋字从巾。蔡伦未造纸以前,以帛为纸,所谓竹帛也。《贾逵传》:肃宗以简纸经传各一通与逵。注:竹简及纸也,此纸亦帛耳。《伦传》云:自古书契多编以竹简,其用缣帛者谓之纸,缣贵而简重,伦乃造意用树肤麻头及敝布鱼网以为纸。伦,桂阳人,而宅在耒阳县。有舂帋石臼尚在。

  齐隋妇人施羃■〈罒離〉。羃■〈罒離〉,全身障蔽也。唐永徽以后,皆用帷帽,拖裙到颈,渐为浅露,若今之盖头矣。先是妇人犹乘车舆,唐乾元以来,乃用兜笼,若今之檐子也。《唐志》载咸亨中敕云:“多着帷帽,遂弃羃■〈罒離〉;曾不乘车,别坐檐子。”

  今之肩舆,正是以人代畜也。《周礼》:司徒有輂辇,以人輓,夏后氏二十人,商人十八人,周人十五人,然只以载任器耳。东汉井丹见阴就左右进辇,丹笑曰:“吾闻桀驾人车,岂此耶?”注:《帝王纪》曰:“桀以人驾车。”唐王求礼谏武后亦云:“自轩辕以来,服牛乘马,今辇以人负,则是以人代畜也。”

  《高祖纪》注:王者必有执兵陈于阶陛之侧,陛下,群臣严至尊之意也。若今称殿下、传下、执事,皆此类也。

  谓人为明公、阁下之类,亦可谓之高明。《孔融传》:李膺为雍融曰:“高明必为伟器。”又曰:“高明父祖与仆有旧恩。”亦可谓之第下,张浩谓元显为第下。明公亦可谓之仁公,温峤书与陶侃,谓侃为仁公。明府亦可谓之明庭,《张俭传》:李笃谓毛钦曰:“虽好义,明庭今日载其半矣。”贤相亦可谓之贤宰,《左雄传》论曰:“陈蕃秉处称贤宰。”

  伪汉刘鋹(音敞)尊南海为昭明帝,衣以龙凤。太祖开宝中削去伪号,易以一品之服。真宗祥符四年,封五岳为帝,太子服衮冕御朝,发册遣使,仪卫甚盛。或云:“四渎封王,三水官封王,而海为大海岳,等尊也。海之不帝王,阙典也。”庄子曰:“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海谓之帝尚矣。”

  阳城欲裂裴延龄之麻,乃有奸人蹈其迹以疑世。昭宗相李磎,而崔昭纬不便之,讽刘崇鲁掠其麻而哭之。人君不可不察也。

  退之诗好押狭韵累句以示工,而不知重叠用韵之病也。双鸟诗两头字,孟郊诗两奥字,李花诗两花字。

  欧阳永叔称梅圣俞《河豚诗》云:“春洲生荻芽,春岸飞杨花。河豚当是时,贵不数鱼蝦。”以为河啄食柳絮而肥,圣俞破题便说尽河豚好处,乃永叔褒赏之辞,实不尔矣。此鱼盛于二月,柳絮时,鱼已过矣。

  唐穆宗时,户部尚书杨于陵云:“开元中天下铸钱七十余炉,岁八百万。今才十余炉,岁八十五万。”元祐六年,东南岁铸钱二百七十五万,只梧州元丰监岁铸十五万,已当长庆时天下之数矣。

  唐宣宗时,兵部侍郎蒋伸判户部,兵部侍郎夏侯孜作监铁转运使,兵部侍郎崔慎由判户部六典,出于唐令所遵用。然别曹兼判,亦唐故事也。蒋伸判户部奏事,伸三起上三留之,唐时贰卿犹有坐礼。

  《新唐史》:“韩退之,邓州南阳人。”退之,南阳人,而非邓州也。或云是怀州界人。《史记》:“白起攻南阳大行道绝之。”注:徐广曰:“此南阳河内修武是也。则退之修武人也,以为邓州,误矣。

  汉龚胜、邴汉之乞骸骨,诏谓之耆艾二人而不名也。时胜为光禄大夫,汉为大中大夫,特诏行道舍传舍,如今之驿舍也。汉时得入驿舍,如此之严也。

  昔时文字未有印板,多是写本。《齐·宗室传》:衡阳王钧尝手自细写五经置于巾箱中。“巾箱五经”自此始也。至后唐明宗长兴三年,宰相冯道、李愚请令判国子监田敏校正九经,刻板印卖,朝廷从之。是虽在乱世,九经传播甚广。至周广顺中,蜀毋昭裔又请刻印板九经,于是蜀中文字复盛。

  天子八宝,其二曰受命宝,所以修封禅礼神祗也。今言《玉玺记》:“玉玺者,传国玺也。秦始皇始取蓝田玉刻而为之,面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玺上隐起为盘龙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方四寸,钮钩五龙盘。秦灭传汉,历王莽,为元后投之于地,遂一角缺。后传至石季龙,季龙磨其隐起之文,又刻其旁为文云“天命石氏”。开皇二年改为受命玺,至后唐废帝王从珂携以自焚。石晋再作受命宝曰“受天明命,惟德永昌”。契丹又盗而取之。至周郭威更以玉作二宝,其一以“皇帝承天受命之宝”为文,其一以“皇帝神宝”为文,冯道书之。今所用乃威所作宝也。仁宗朝有使虏者,见虏王传国玺诗云:“一时制美宝,千载助兴王。中原既失守,此宝归北方。子孙宜慎守,世业当永昌。”

  或问荷节之说,答曰:按《后汉·冯衍传》注:文帝初与郡守始为铜虎符、竹使符,分持其一,以为瑞信。《傅燮传》:“范津为汉阳太守,与燮合符而去。”《前汉·司马相如传》:“剖符之封。”注云:“白藏天子,青在诸侯。”岂非以白合青乎?《文帝纪》:“竹使符,以竹箭五枝,长五寸,镌刻篆书,第一至第五,各分其半,右留京师,左予郡守。”岂非以右合左乎?《汉·高帝纪》注:“节以毛为之,上下相重,取象竹节,因以为名。将命者持之以为信。”《后汉·光武纪》注:“节所以为信也,以竹为之,柄长八尺,以旄牛尾为其眊三重。”冯衍《与田邑书》:“今以一节之任,建三军之威,岂特宠其八尺之竹,牦牛之尾哉。”

  庾信《柳遐墓铭》:“西中郎,岳阳王以绿车之重,临西河之牧,敕用君为本州理中,寻迁别驾。”理中即汉治中也。自治中迁别驾,则别驾高于治中矣。”

  汉时尚坐席也。《史记·灌夫传》:“魏其侯为寿,独故人避席尔,余半膝席。”如淳注:“以膝跪席上也,其衣冠则类今之道士。”《杜钦传》:“小冠子夏是也。”所谓布衣韦带之士,皆未仕之服也。《后汉·周盘传》:“乃解韦带就孝廉之举。”注:“以韦皮为带,未仕之服也。未仕则服韦带,仕则服革带,故解之。”《隋·何稠传》:“魏晋以来,皮弁有缨而无笄导。”稠曰:“此古田猎之服也。今服以入朝,宜变其制”,弁施象牙簪导,自稠始也。又从省之服,初无佩绶,稠曰:“此乃晦朔小朝之服,安有人臣谒帝而去印绶,兼无佩玉之节乎?”乃加兽头小绶及佩一只。由此观之,则戴弁曳绶,隋朝尚如此耳。

  东晋犹乘车。王导短辕犊车,长柄麈尾是也。《唐·刘子玄传》:古大夫以上皆乘车,以马为绯服。魏晋后以牛驾车。江左尚书郎辄轻乘马,则御史劾治。唐时士庶亲迎,犹盛服冠履乘骆车。

  今之衣半臂,非礼之服也。魏明帝常着帽被缥绫半袖,杨阜问帝曰:“此于礼何法服也。”帝嘿然不答。自是不法服不见阜。《光武纪》:更始诸将服妇人衣,诸于绣镼(注:书无镼字,《续汉书》作■〈衤屈〉,并音其勿切),三辅吏士莫不笑之,或有畏而走者。注:《前书音义》云:“诸于,大掖衣也,如妇人之袿衣。”扬雄《方言》云:襜褕其短者,自关之西谓■〈衤充〉■〈衤屈〉。郭璞注云:“俗名■〈衤屈〉掖。”据此则是诸于上加绣■〈衤屈〉,如今之半臂也。

  周武皇帝初服常冠,以皂纱全幅向后襆发,仍裁为四脚。今之幞头,正是此遗法耳。

  周宣帝禁天下妇人不得施粉黛,自非宮人皆黄眉墨妆,所谓鈆黄以此欤。

  《马周传》:品官旧服止黄紫。至周建白三品服紫,四品、五品绯,六品、七品绿,八品青。高宗朝八品、九品服碧,上元中三品服紫金带,四品深绯金带,五品浅绯金带,六品深绿银带,七品浅绿银带,八品深青瑜带,九品浅青瑜带,庶人服黄铁带,非庶人不得服黄。武后朝改佩鱼作龟。《崔承庆传》:佩龟者,盖防征召之诈,内出龟以合之也。亦有金银铜之异。中宗朝依旧佩鱼,《董晋传》:唐式朝臣皆服绫袍,五品以上金玉带,所以尽饰以奉上也。

  今之更点击钲,唐六典皆击钟也。太史门有典钟二百八十人,掌击漏钟。

  后汉南海贡荔枝,桓帝时唐羌上疏罢之。唐贡蜀中荔枝,卢仝诗“天子初尝阳羡茶”。是时当未知七闽之奇。

  《嘉话录》载崔造事:赵山人言造合得刺史,今月某日敕到,必先吊而后贺。造心惧,敕到之日,乃造私忌日。洪州府僚皆赴慰焉。唐时私忌日犹受吊慰。

  后汉董翊举孝廉为须昌令,闻举将丧弃官归;唐杜审言为崔融所奖引,融死,审言为融服缌麻;裴佶与郑余庆友善,佶殁,余庆为行服,士林美之。

  观题壁可见其文章,观公文可见其政事。杜子美《石砚诗》注:“平侍御者,可见其尤长于诗也。”

  宋玉赋“岂能与之料天地之高哉。”天言高可也,地言高不可也。《后汉·杨厚传》:“父统对耳目不明。”目言不明可也,耳言不明不可也。

  古字通用,后人草则加草,木则加木,遂相承而不知也。如倚卓遂作椅桐之椅,棹船之棹。廳者于此聼事也,只合作聼字,后人以为屋也加广(亘检反),如庭廉之类,今讹遂作厂字。《玉篇》:“厂(呼旦反),者,山石之厓岩,人可居也。”今礼部韵亦讹也。

  突厥畏李靖,徙牙于碛中。牙者,旗也。《东京赋》:竿上以象牙饰之,所以自表识也。太守出有门旗,其遗法也。后人遂以牙为衙,早衙、晚衙,亦太守出则建旗之义。或以衙为廨舍,早晚鼓声,谓之衙鼓,报牌谓之衙牌,儿子谓之衙内,皆不知之耳。《唐韵》注:“衙,府也。”是注亦讹也。

  钱文载年号,起于元魏敬宗时也,然后来亦不皆载年号。隋末钱币滥薄,至裁皮糊纸为之,民间不胜其敝。至唐武德方行开元通宝钱,六典谓之开通元宝,径八分,重二铢四黍,凡积十钱重一两,轻重大小最为折衷,远近便之。命给事中欧阳询撰其文,并书回环可读。世俗不知,遂以为开元钱,明皇所铸也。

  萧瑀好奉佛,太宗令出家。玄宗开元六年,河南参军郑铣、朱阳,丞郭仙舟投匦献诗,敕曰:“观其文理,乃崇道法。于时用不切事情,宜各从所好,罢官度为道士。”如使佞佛者出家,谄道者为道士,则士大夫攻乎异端者息矣。

  后世皆称姚崇、宋璟为贤相。按《唐史》:崇,开元元年十月相,至四年冬罢,九年秋卒,年七十二。璟,四年冬相,至七年正月罢,二十一年致仕,二十五年卒,年七十五。崇在位四年,璟在位二年。崇相玄宗时六十四岁矣,罢时六十七岁,又五年而卒。璟相时五十七岁矣,罢时六十岁,又十七年而卒。李林甫在相位乃十九年。

  汉有萧、曹,唐有房、杜、姚、宋。尝考其后世,萧、曹至子皆削封,而萧凡五世绝祀;房乔次子遗爱与公主谋反诛,停玄龄配享;杜如晦次子荷说承乾建大事诛;姚崇长子彝,少子奕,奕子闳为牛仙客幕府,见仙客疾,亟逼仙客为表荐奕为宰相,仙客妻以闻,玄宗怒杖杀闳;宋璟六子,天宝中,浑、恕、尚俱以赃败,华、衡亦坐贪得罪,广平之风衰焉。

  宪宗元和十四年,自凤翔府迎佛骨至于京师。韩愈以谏逐。十五年有陳弘志之事。懿宗咸通十四年,迎佛骨于凤翔,谏者以宪宗为戒,懿宗曰:“朕生得见之,死亦无恨。”七月崩,十二月送骨还法门寺。天子迎死骨入禁中,不祥之兆也。

  德宗谓陆贽曰:“卿清慎大过。诸道馈送一皆拒绝,恐事情不通,如鞭靴之类,受亦无伤。”贽上疏云:“鞭靴不已,必及金玉。目见可欲,能自窒乎?”吾谓天子令宰相受赂,此德宗之多僻;不受而已,何必上疏,此陆贽之贾直。

  德宗刻薄猜忌,固其天资,然尤暴着于他君者,亦由邺侯家传,及陆宣公奏议之所致耳,此饰非拒谏所由生也。故臣之谏君,造膝不使人闻,削稿不使人知,非徒明哲保身而已,亦无使彰于后世也。

  唐时回鹘最强盛,武帝时为黠戛斯可汗所破,其一支奔天德塞下。天德军使温德彝奏回鹘溃兵侵逼西域,亘六十里,不见其后。回鹘及可汗又来借振武城居之,赖李德裕在朝,随事应接,不为巨患。今匈奴之盛久矣,其势将衰。万一溃突入边郡,则朝廷未有处之之策。此当无事之时,不得不深虑也。

  甚哉,宣宗之蔽也。魏谟作相,劝立太子,不答。裴休亦有兹请,宣宗曰:“若建太子,则朕遂为闲人。”崔慎由亦言之,慎由罢相。乃密以夔王滋属中尉王茂玄、枢密使王龟长等,而左中尉王宗实不预焉。宗实迎立郓王,是为懿宗。夫宰相大臣有请不从,又不与计议,乃密以储继付之宦官。夫宦官能立则亦能废之,何其暗于大体也。此宣宗之蔽也。

  石晋之时,契丹入寇,胡王死而太后囚。其后又助北汉拒周,诸部不欲入寇,而虏主强之。燕王述轧因众心所恶,弑虏主而自立焉。南北之限天意也。干纪妄动,其报如此,则亦可以自惩艾矣。

  时异事殊,殆不可晓。贡禹言高祖、文帝、景帝宫女不过十余人。隋太子勇谓杨素曰:“公家马数万匹。”汉帝为天子,而宫女十余,何其少也;杨素为人臣,而厩马数万,何其多也。

  谓天子为官家,萧梁时已有此语。《梁·简文诸子传》:建平王大球见武帝礼佛,谓母曰:“官家尚尔,儿安敢辞。”

  今批答云“省表具之”,晋时已有此语。《刘颂传》诏云:“诸所陈闻具之,知卿乃心为国也。”

  今公家文字用仰字,北史时已有此语。《北齐·孝昭皇帝纪》:“诏定三恪礼仪体式,亦仰议之。”

  俗所谓平善,亦有所出也。《赵飞燕传》:成帝昏夜平善是也。

  俗所谓累重,亦有所出也。《前汉·西域传》:“屯田轮台,募民壮健有累重敢徙者诣田所。”注:累,为妻子家属也。

  俗所谓瓜葛,亦有所出也。《后汉·礼仪志·上陵议》注:“苟先帝有瓜葛之属,男女毕会也。”晋王导与子悦奕棋争道,导笑谓曰:“与子有瓜葛,那得尔耶?”

  俗所谓阿谁,三国时已有此语。《庞统传》:“向者之论,阿谁为是。”

  俗所谓见钱见谷,汉已用之。《王莽传》:“舍无见谷,王嘉疏。”元帝时外戚赀千万者少尔,故水衡少府见钱多也。

  工夫或作功字。《魏志·王肃传》:“泰极已前,功夫尚大也。”

  俗所谓日子,亦有所出。《文选·曹公檄吴将校部曲文》:“年月朔日子。”注:发檄时也。然则日子者,日时也。

  俗所谓停待,《晋书》已有此语也。《愍怀太子传》:陛下停待是也。

  俗所谓日许者,尔许也,声之讹也。《启颜录》咏伛人云:“城门尔许高,故自匍匐入。”

  俗以仅为劣,《南史·王莹传》:莹子实追从兄上岸盘头,令卒与杖,搏颊乞原,劣得免。

  俗呼抽替。《南史·殷淑仪传》:孝武帝之贵妃也,有宠而薨,帝思见之,遂为通替棺,欲见辄引替睹尸。

  《前汉·鲍宣传》注:“持时行夜”。行夜,如今持更是已;持时,如今报时是已。《汉官仪》黄门持五夜:甲夜、乙夜、丙夜、丁夜、戊夜,亦如今五更也。

  今所谓蒙教赐之类,《蜀·董和传》:诸葛亮为丞相,下教教之说,盖谓此耳。

  无状有两解:贾谊自伤为傅无状,注:无善状也;《显宗纪》:刺史督察尤无状者,注谓其罪恶尤大,其状无可寄言。

  俗言添黈(它斗反),以水投酒谓之黈水。马融《笛赋》曰:“圣哲黈益。”注:黈,犹增益也。

  俗言句投,马融《笛赋》“睹法于节奏,察度于句投(徒斗反)。”注:句,犹章句也。

  俗呼牝马为课马,出《唐六典》。凡牝四年五課羊,则当年而课之,课为岁课驹犊。

  俗以和泥灰为麻刀,出《唐六典》。京兆岁送麦稍三万捆,麦麸二百车,麻捣二万斤。

  文帝七年,令列侯太夫人、夫人无得擅徵捕。如淳曰:“列侯之妻称夫人,列侯死,子复为列侯,乃得称太夫人。子不为列侯,不得称也。”然则妇人封号称太者,盖如是耳。

  汉家初,十五税一,俭于周十税一也。中间废,至孝惠即位,复十五税一。高后元年诏曰:“前日孝惠皇帝言欲除妖言,令议未决而崩,今除之。”中间复此条,故文帝二年五月诏曰:“今法有诽谤妖言之令,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远方之贤良,其除之。”然则法令变更无常,自古已然。

  《汉书》多言酎,张晏曰:“正月旦作酒,八月成,名曰酎。”酎之言纯也。至武帝时,因八月尝酎会诸侯庙中,出金助祭,所谓酎金也。师古曰:“酎三重酿,醇酒也,味厚故以荐宗庙。”

  武帝之时,作歌者七。元狩元年,行幸雍祠五畤,获白麟,作《白麟之歌》。元鼎四年,得宝鼎后土祠旁,马生渥洼水中,作《宝鼎天马之歌》。元封二年,祠泰山,至瓠子临决河,命从臣将军以下负薪塞河防,作《瓠子之歌》。五年冬,南巡至盛唐望祀虞舜于九嶷,登灊天柱山,自浔阳浮江,亲射蛟江中获之。舳舻千里,薄枞阳而出,作《盛唐枞阳之歌》。太初四年春,貳师将军广利斩大宛王首,获汗血马来,作《西极天马之歌》。太始三年,行幸东海,获赤雁,作《朱雁之歌》。四年,祠神人于交门,若有乡坐拜者,作《交门之歌》。

  汉赐诸侯王及功臣以下金,凡言黄金者,皆与之真金;不言黄金者,一金与万钱也。

  陆机云:“千里莼羹,但未下盐豉耳。”《世说》具载此语,意谓生莼羹在水中者也。后人谬以“千里”、“未下”为地名,可删去“但”字。刘禹锡《历阳诗》:“一钟菰葑米,千里水莼羹。”亦陆机之意也。

  观刘梦得《祭退之文》,有以知退之之文独步一时也,云:“手转文柄,高视寰海。权衡低昂,瞻我所在。三千余年,声名塞天。”又《祭子厚文》云:“勒石垂后,属于伊人。”此语心服之矣。

   
  右《孔氏杂说》,毅甫记录之文也。三孔文字漫不可得,独此编乃传。图之《珩璜论》。渝川丁氏尝板于家,视此为稍略。且珩璜之名未知所出,或谓玉碎者,岂其然乎?旧尝见吴虎臣引其数则以为杂说,兹故因之。淳熙庚子九日,临江假守吴兴沈诜识。

  孔氏杂说

附錄:

《珩璜新论》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孔平仲撰。平仲字毅父,一作义甫,清江三孔之一也。治平二年进士。元佑中提点京西刑狱。坐党籍,安置英州。崇宁初,召为户部金部郎中,出提举永兴路刑狱,帅鄜延环庆。党论再起,奉祠以卒。事迹具《宋史·本传》。是书一曰《孔氏杂说》。然吴曾《能改斋漫录》引作《杂说》,而此本卷末有淳熙庚子吴兴沈诜跋,称渝川丁氏刊版,已名《珩璜论》。则宋时原有二名。今刊本皆题《杂说》,而钞本皆题《珩璜新论》,盖各据所见本也。是书皆考证旧闻,亦间托古事以发议,其说多精核可取。盖清江三孔在元祐、熙宁之间皆卓然以文章名,非言无根柢者可比也。卷末附录杂说七条,在诜跋之前,皆此本所佚,疑为诜所补钞。今并附入,以成完书。至《珩璜》之名,诜已称莫知所由,又以或人碎玉之解为未是。考《大戴礼》载曾子曰:君子之言,可贯而佩。珩璜皆贯而佩者,岂平仲本名杂说,后人推重其书,取贯佩之义,易以此名欤?考平仲与同时刘安世、苏轼,南宋林栗、唐仲友,立身皆不愧君子,徒以平仲、安世与轼不协於程子,栗与仲友不协於朱子,讲学家遂皆以寇雠视之。夫人心不同,有如其面,虽均一贤者,意见不必相符。论者但当据所争之一事,断其是非,不可因一事之争,遂断其终身之贤否。韩琦、富弼不相能,不能谓二人之中有一小人也。因其一事之忤程、朱,遂并其学问、文章、德行、政事一概斥之不道,是何异佛氏之法不问其人之善恶,但皈五戒者有福,谤三宝者有罪乎?安世与轼,炳然与日月争光,讲学家百计诋排,终不能灭其著述。平仲则惟存《本集》、《谈苑》及此书,栗惟存《周易经传集解》一书,仲友惟存《帝王经世图谱》一书。援寡势微,铄於众口,遂俱在若存若亡间。实抑於门户之私,非至公之论,今仍加甄录,以持其平。若沈继祖之《栀林集》,散见於《永乐大典》者,尚可排缉成帙。以其人不足道,而又与朱子为难,则弃置不录,以昭衮钺,凡以不失是非之真而已。

孔氏雜説一卷
右孔平仲毅父之記錄也。圖志謂之珩璜論。(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郡齋讀書志卷五上)

孔氏雜說一卷
清江孔平仲毅甫撰。案文獻通攷作孔武仲。(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直齋書錄解題卷十)

孔氏雜説記一卷
鼂氏曰皇朝孔武仲撰。論載籍中前言往行及國家故實。賢哲文章。亦時記其所見聞者。(四庫全書·史部·政書類·通制之屬·文獻通考卷二百十四)

孔平仲珩璜新論一卷(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千頃堂書目卷十二)

平仲字毅父。舉進士。元祐中入館選。即出爲京西路提點刑獄。坐黨籍。謫知韶州。又責惠州别駕。英州安置。徙單州團練副使。饒州居住。徽宗即位召還。爲户部貟外郎。遷金部郎中。出使陜西帥鄜延環慶。奉祀而卒。平仲有史學。著續世說。行于世。(四庫全書·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卷九十四)

平仲字義甫。登進士第。又應制科。以吕公著薦為秘書丞集賢校理。歴京西路提點刑獄。紹聖中言者詆其元祐時附會當路。譏毁先烈。削校理。知衡州提舉。董必劾其不推行常平法。陷失官米之直六十萬。置獄潭州。平仲疏言米貯倉五年。半陳不堪食。若非乘民闕食。随宜泄之。將成棄物矣。倘以為非。臣不敢迯罪。乃徙韶州。又以前上書故責惠州别駕。安置英州。改單州團練副使。饒州居住。【按東都事畧平仲自安置英州後。又改單州團練副使。饒州居住。徽宗即位。乃自饒州召還。宋史失載。今據補。】徽宗即位。召為户部郎中。歴帥鄜延環慶。黨論再起。罷主管兖州景靈宫卒。所著續世説繹解稗詩戲諸書傳於世。(四庫全書·史部·別史類·欽定續通志卷五百三十七)

孔平仲。宋史孔文仲傳。新喻人。弟平仲。字義甫。知衡州提舉。董平劾其不推行常平法。陷失官米之直六十萬。置獄潭州。平仲疏言米貯倉五年。半陳不堪食。若非乗民闕食。隨宜泄之。將成棄物矣。儻以為非。臣不敢逃罪。鄭行己明一統志紹聖間知耒陽縣。精勤吏職。剖決如流。案無停牘。人服其敏。(四庫全書·史部·地理類·都會郡縣之屬·湖廣通志卷四十五)

孔平仲。臨江新喻人。字義甫。登進士第。徽宗立提舉陜西路刑獄帥鄜延。【宋史本傳】徽宗時自陜西轉運使徙知延安府。以經術餙吏事。待羗人以威信。甚有治狀。【舊志】(四庫全書·史部·地理類·都會郡縣之屬·陝西通志卷五十一)

孔平仲字義甫。新淦人。紹聖中言者希章惇蔡京意。論劾元祐黨人。出知衡州提舉。董必復劾其擅發官米。虧直六十萬。置獄潭州。平仲疏言米貯倉五年。陳不堪食。若非乗民闕食。隨宜泄之。將為棄物矣。儻以為非。不敢逃罪。乃徙知韶州。復以前上書故。責惠州别駕。安置英州。徽宗即位召還。厯帥鄜延環慶。黨論再起。罷奉祠卒。平仲長史學。工文詞。所著有續世說諸書。(四庫全書·史部·地理類·都會郡縣之屬·廣東通志卷三十九)

孔平仲字毅父。舉進士。徽宗即位。召為户部外郎。出使陜西。帥鄜延環慶。在宋朝以文章名世。父子兄弟齊名者甚衆。若三蘇三劉三沈三孔。則其章章尤著者也。元祐初起司馬温公於洛陽。公入謝。力薦經父與蘇子瞻。乞先用此二人。方敢奉詔。朝廷皆除省官。經父四遷中書舍人。諫議大夫。方且大用。遽云亡。搢紳惜之。毅父史學尤精。工於集句。又有詩戲。三公術業不同。其大槩皆一世英家。曾懋叔夏兄弟乃其甥也。並知名當世。其問學源流。蓋有所自云。(四庫全書·子部·類書類·名賢氏族言行類稿卷三十四)

孔平仲【字敬父。武仲弟。治平間舉進士。為集賢校理。紹聖間坐黨籍。謫知衡州。再謫恵州别駕。安置英州。徽宗即位召還。累官金部郎中。平仲長於史學。工文詞。著續世說等書行世。】(四庫全書·子部·類書類·萬姓統譜卷六十八)

孔平仲清江集鈔
孔平仲。字毅父【一作義。】。武仲之弟。登進士第。呂公著薦為秘書丞集賢校理。出為江東轉運判官。提點江淛鑄錢京西刑獄。紹聖中以元祐黨人屢謫韶惠英三州。徽宗召為戸部金部郎中。提舉永興路刑獄。帥鄜延環慶。黨論再起。罷主管景靈宮卒。平仲長於史學。工詞藻。故詩尤夭矯流麗。奄有二仲。(四庫全書·集部·總集類·宋詩鈔卷十六)

孔平仲
【字毅父。登進士第。用吕公著薦為祕書丞集賢校理。文仲卒。歸塟南康。詔以平仲判轉運江東。護塟事。提點江淛鑄錢京西刑獄。坐元祐黨。出知衡州。又以提舉劾其違常平法。失米價六十萬。置獄潭州。疏辯得直。徙韶州。俄責惠州别駕。安置英州。徽宗立。復朝散大夫。召為戸金二部郎中。出典刑獄。俾帥鄜延環慶。黨論再起。罷管景靈宫卒。平仲長史學。工文詞。所著續世説等書行世。】(四庫全書·集部·總集類·宋元詩會卷二十九)

孔平仲
平仲字毅父。治平二年進士。元祐中提點京西刑獄。坐黨籍。安置英州。徽宗即位。召為户部員外郎。遷金部郎中。出使陜西帥鄜延環慶。奉祠卒。
【孔平仲談苑。院中有雙鵲栖於玉堂之後海棠樹。每學士會食。必徘徊翔集。或鳴噪。必有大詔令。或宣召之事。因謂之靈鵲。故晁翰林詩云卻聞靈鵲心應喜。并予詩云靈鵲先依玉樹栖。葢謂此也。】(四庫全書·集部·詩文評類·宋詩紀事卷二十三)

孔平仲【字毅父。新塗人。第進士。官祕書丞。集賢校理。謫知衡州。徙韶州。復責惠州别駕安置。召為户部金部郎中。出提舉永興路刑獄。帥鄜延環慶。有清江集。】(四庫全書·集部·詞曲類·詞選之屬·詞綜卷八)

書名:珩璜新論
作者:孔平仲(字義甫,毅父;號不詳) (北宋) 撰  
部:子 類:雜家類 屬:雜說之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又作《孔氏杂说》。一卷。北宋孔平仲(生卒年不详)撰。孔平仲字毅父,又作毅甫、义甫,临江新淦(今江西新干)人。治平二年(1065)进士,为秘书丞、集贤校理。元祐中提点江西刑狱,坐置英州。绍圣中,言者劾其元祐时附会当政,出知衡州;又劾其不推行常平法,继韶州。崇宁初,召为户部金部郎中,提举永兴路刑狱,帅鄜延、环庆,党论再起,被劾罢而卒。孔平仲长于史学,工文词,著有《续世说》、《谈苑》、《朝散集》等多种著作。是书一名《孔氏杂说》,吳曾《能改齋漫錄》即引作《杂说》。清修四库全书采进本卷末有淳熙庚子(1180)吴兴沈诜跋,称渝川丁氏刊本已名《珩璜论》。说明宋时此书就有二名。大约此书原名《孔氏杂说》,后人以《大戴礼》载曾子曰:“君子之言,可贯而佩。珩璜皆贯而佩者”之意,推重其书,改易此名。是书以考证旧闻为主,间托古事以发议论,其说多精核可取,非言无根柢者可比也。卷末附录杂说七条,杂载诸事。可供治经史文化者参考。今传本不一,《四库全书》、宛委山堂《說郛》、《墨海金壶》、《珠丛别录》、《宋人小说》等丛书作《珩璜新論》一卷,《墨海金壶》、《珠丛别录》少六条。《学海类编》、《丛书集成初编》作《珩璜新論》四卷。《古今說海》、《格致丛书》、《唐宋丛书》、《说库》等丛书作《孔氏杂说》一卷,多摘录不全。《宝颜堂秘笈》本作《孔氏杂说》四卷,但卷二有残缺。《丛书集成初编》依据《学海类编》本排印,为较好较通行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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