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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出门一笑大江横:湘绮楼文

24、出门一笑大江横:湘绮楼文

 

   不论是丁宝桢“寰宇祗今存硕果,天心常为护长生”,还是罗瘿公“文章关国故,天教留命看桑田”,似乎都在说,王闿运从京华幕客到归隐田园,这是天佑斯文。是啊,倘若王闿运一直纵横捭阖于政坛,他的诗文是否会因“词客文章官后减”?是否会沾染“乌巾气”(学究气)、“纱帽气”(官腔)而不再满纸清逸?回答是肯定的。千年湖湘不乏政坛黑马,不乏扬鞭跃马之骁将,缺乏的是哑黯已久的文心。从这个意义上说,王闿运的侘傺,确实是湖湘之幸。

   湘绮楼文,总带着一丝桀傲情愫朴楞出纸来,还伴着独特的趣味和满纸的雄浑,宛如观绝妙的风景,听绝妙的琴曲,心中的尘滓忽然被洗涮一空。你会觉得天宽地阔,胸臆从沉重到游戏,最后变得开阔和卟然一笑。发喙而又朴雅,这就是智慧和大学问,由不得你不钦佩。想一想,一个曾令风云变色的磊落英才,在干戈满地剑满眼的当口,踉跄潜归,继而游走江关,思接古今,叩问苍天,打量现世;更进一步,这个胸罗风云的人,任何时候都黄卷青灯,不废诗书;以这样的器识与积学,发而为文章,是否注定要不平凡?

   王闿运曾向四媳妇杨庄传授学文的路径:

   文须先学声口,方别古今。非描画所能工,不描画愈不工也。大篇文既非寸寸可摹,五经文尤非摹仿可似。初入手时,但取东汉小简,如诸葛、曹公手牍及《世说新语》、《洛阳伽蓝记》诸小说,将汉魏字句用法,熟悉心口间。自然脱口如生,出手即是,如置身庄岳无非齐语。小篇既成,乃学大篇。先成传记,乃发议论。先有绳尺,后始放纵。其作大篇,又熟读周秦浩汗之文,宽其气局,多其往复,泥其端倪,迷其去来,不使如八家有起伏痕迹可寻,则可入古矣。序事以《公羊》为工,论说以《礼记》为雅。然《公羊》无大篇,《礼记》兼章节。学至两篇,文品已高。参之诸子,取其笔势,马迁不难及也。

   这段文字见于湘绮老人亲书给媳妇杨庄的论文册页,未辑入《湘绮楼文集》。王闿运经常说“大匠不示人以璞”,杨庄不是外人,不必藏私,因而册叶所述可以理解为王闿运淘沥文心、琢璞为玉的真实过程。王闿运崭露头角之际,正是以曾国藩为主将的桐城派重振旗鼓之时。按理说,王闿运会加入到桐城派的阵营中去。但以他恃才傲物的性情,岂肯墨守故步?他看不上唐宋八大家之文,换言之,即看不上奉唐宋八大家为圭臬的桐城派古文家;他以为,汉魏文章傲啸烟霞,穷诡极妍,齐、梁文章,藻绘山川,飘逸灵动,远非唐宋八大家可比;八代之文既不曾衰,“起衰公”韩愈又何尝“起衰”?桐城义法禁锢文人灵泉,徒启八股之风,岂能做到随景赋形,玉尹旁达?所以,他要于曾国藩桐城湘乡文派以外,别树新帜,倡魏晋风骨。怎样才能得魏晋神韵呢?王闿运认为“必取法乎上”,即由魏晋入两汉,再溯三代周秦。为文的初阶,应该选择诸葛亮前后《出师表》、曹操的短牍、刘义庆的《世说新语》、杨衔之的《洛阳伽蓝记》等较为浅近的作品,口读心摹,先及散体,再悉赋篇,达到“出口如生,脱手即是”境地;然后由魏、晋上溯两汉,细研范晔、班固、司马迁之鸿篇;最后上溯周、秦、百家诸子,以宽其气局,得其笔势、理骨。如此浸淫日久,自然能“尽法古人之美,熔铸而出之”,形成自己的创作风格。这段话读来不过倾刻,只有与《湘绮楼日记》、《湘绮楼诗文集》有关内容对读,才会体味为文的甘苦。如王闿运对《诗经》叙事雅俗庄丑的辨析,对《史记》刻划人物手法的体味,对《庄子》境意飘忽难揣的理解,以及语词单复与文章顿挫回还、选声配色与文章质感色彩的关系的探究……我们就会信服湘绮楼之“绮丽挺拔”、横截千古并非幸至。

   《湘绮楼文集》共八卷,赋、颂、箴、铭、诔多为骈体,传、状、序、论为散体。

   王闿运的骈文成就很高,比较传统的说法,尊他为晚清骈文十大家之一。其文脱胎六朝,句式整齐,气势清劲,配声选色精当。其中《哀江南赋》、《秋醒词序》、《吊朱生文》、《嘲哈密瓜赋》、《桂颂》诸篇,气势充沛,词采华丽,长于用典使事,却又自然浑成,不落俗套,为传诵一时的名篇。瞿兑之著《中国骈文概论》,激赏王氏骈文已澜入魏晋,他说:“作骈体的,没有不以六朝为依归的,然而别人尽管依傍六朝,总不免有些驳杂,唯有王氏简直是六朝人的脱胎,六朝人的返魂,而没有一些杂血搀和在内。”“他在咸丰四年(1854)江南初乱,作了一篇《哀江南赋》,全用子山(庾信)旧韵,以描写太平天国之乱,几于神韵逼真。”“古文学家中之怪杰”章炳麟认为王闿运的骈文雄绝冠时,超过了汪中和洪亮吉。特别是二十七岁时所作的《秋醒词序》,论者以为“过东坡之《赤壁》”:

   戊午中秋既望之次夕,余以微倦,假寝以休。怀衿无温,憬焉而悟。方醒之际,意谓初夜;倾听已久,乃绝声闻。揽衣出房,星汉照我,北斗遥遥,庭院垂光。芳桂一枝,自然胜露;秋竹数茎,依其向月。青扉半开,知薄寒之已入;垩墙如练,映苔地以逾阴。象床低彩凤之帷,金缸续盘龙之焰。罗帱轻扬而已惊蚊宿,琐窗无听而坐闻虫语。湛湛之露,隔鸳瓦而犹凉;瑟瑟之风,送鸡声而俱远。辽落一声,旁皇三叹。岂象罔三求之后,将钧天七日之终?怃然自失,旋云有得矣。嗟乎!镜非辞照,真性在不照之间;川无停流,静因有不流之体。然则屡照足以疲镜,不流足以损川。推移之时,微乎其难测也。且齐有穿石之水,吴有风磨之铜,油不漏而炷焦,毫不退而颖秃,积渐之势也。笋一旬而成竹,松百年而穿天,迟速之效也。人或以百年为促,而不知积损之已久。或以耄期为寿,而不知佚我之无多。是犹复虫之疑冰,冬鹖(音he,一种善斗之鸟)之忌雪矣。一年以来,偶有斯觉,未觉之顷,相习为安。况同景异情,觉而仍梦。庸得不即机自警,依影冥心者哉!于斯时也,从静得感,从感生空;意御列风之是非,乘轩云而升降;接卢遨之汗漫,生李叟之有无;犹陈思之登鱼山,茂陵之叹敝履也。俄也侍娃旋起,闺人已觉,一庭之内,群簌渐生。似华胥之顿还,若化城之忽返;是知安闺房者,苦人之扰天;栖空山者,必静而慕动。神仙纵可以学至,倘非智慧之士所得而息机焉。居尘途而谈玄寞,在金门而隐遁,悬车之愿徒设,拂衣之效无闻。与夫北山轩眉,终南捷仕,牛巢论禅代之事,武陵知汉晋之迁,亦有欣哀,未容相笑也。若出而思隐,将隐而思出乎?子思所以有素行之箴,许行所以有一瓢之累也,但幸契遐心,堪祛劳虑,信有为之如六,悟还真之用九。盖梦在百年之中,而愁居七情之外,由是澄心眇言,然脂和墨,聊赋其意,命曰《秋醒词》。浣笔冰盂,叩声霜磬,飞萤入户,引幽想以俱明;早雁拂河,闻秋吟而不去,人间风月之赏,别有会心;道场人天之音,切于常听也。

   《秋醒词序》与苏轼《前赤壁赋》一样,同为从静得感、从感生空,深婉细腻地抒写人生感悟,但紧凑密丽、俊朗飘逸,《秋醒词序》确实在《前赤壁赋》之上。

   王闿运散体之文亦臻化境。

   叙事文章如《湘军志》,可谓力追班马,数百年无双。

   碑志传状之文峭妙绝伦,时人以“一字三缣”喻其文贵难求。张舜徽在《清人文集别录》中说:湘绮楼文以碑志传状最工,“观其为达官显宦撰碑传,尤简严有史法。如卷七彭玉麟行状,在集中最为长篇,而其末乃以数语结之曰:‘公功绩昭著,其在乡里行谊,可敦薄立懦,嘉言奇行,不可胜纪。今掇其落落大者及外所不知,次为一篇。’此等处非大手笔而具史裁者,曷由措词紧凑至于如此。”王闿运的入室弟子杨钧也说:“湘绮之文,墓志第一。数千年来,碑、志未分,凡为一体。湘绮崛起,体格判然,峭妙轻灵,难于踪迹。余闻之湘绮曰:‘作墓志,须叙其生平不得意事,以别传记。’乃细读湘绮之文,如《彭刚直墓志》,寥寥短篇,且曰:‘然其遭际,世所难堪。’果叙其不得意事。于是文思大进,深悟化繁为简、举重若轻之法。若以此题,别求人制,非万言不能了。庖丁解牛,以未见全牛为进技也。”(《草堂之灵》卷二)徐一士在《一士类稿·隆观易》篇中,分别录陈三立、王闿运两人所作的隆观易传,并引廖树蘅对两文的评骘:“湘绮此文,较骈枝室(陈三立)尤佳,波澜格局略同,高老过之,学以年进也。论词得史公(司马迁)之遗,令人往复不尽,卧侯(隆观易,字无誉,别号卧侯)不死矣!”综观王闿运碑志传状之文,笔下人物性情刻划如同写意画,了了数笔,便已翩然若现,其裁识可谓学魏晋、学司马迁而能活;行文驱骈入散,以骈丽现其优游从容,以散出现其顿挫回还,沛然而来,忽然而止,可谓得魏晋之神。章太炎《国学讲演录·文学略说》说:

   骈散合一之说,汪容甫倡之,李申耄和之。然晋人为文,如天马行空,绝无依傍,随笔写去,使人难分段落。今观容甫之文,句句锻炼,何尝有天马行空之致;容甫讥呵望溪,而湘绮并诮汪、方。湘绮之文,才高于汪,取法魏晋,兼宗两汉。盖深知明七子之弊,专学西汉,有所不逮;但取晋宋,又不甘心。故其文上取东汉,下取魏晋,而自成湘绮之文也。若论骈散合一,汪、李尚非其至,湘绮乃成就耳。

   侠之大者,忧国忧民;文之高者,亦忧国忧民。王闿运在序廖树蘅《珠泉草庐文集》中说:“文因小见大,务为有用之作。”王氏为文不仅追求魏晋的纯美风格,亦兼有《春秋》笔法,针贬时弊,狂扫浊世秕糠。叙写时事、针贬时弊,是湘绮楼文最重要的主题形态。他以“帝王师”而终老江湖的坎坷人生际遇,使他内心恒存怀才不遇的失望与悲凉;这种悲凉促使他将胸腹中的风云气,释放为纸上的风云气,放言高论,独抒己见,痛快淋漓。湘绮楼文的字里行间,莫不卷舒着时代的风云变幻,表现出对家国前途命运的焦灼,也流露出个人的忧愁幽思。湘绮楼文蕴涵的学术思想和个性品格——文心弥足珍贵。如《今烈女传·辩通》:

   直辞女童,满洲人。其父为京营四品官,则未知其参与将与?佐领与?咸丰九年季冬,选良家女入宫,引见内殿,上亲临视。女童以父官品,例在籍中。晨入,天寒,上久不出,诸女立阶下,冰冻缩戚,莫能自主。女童家贫衣薄,不堪其寒,欲先出,主者大嗔怪,固留止之,稍相争论,女童大言曰:吾闻朝廷立事,各有其时。今四方兵寇,京饷不给,城中人衣食日困,恃粥而活,吾等家无现粮,父子不相保。未闻选用将相,召见贤士;今日选妃,明日挑女,吾闻古有无道昏主,今其是耶?……于是,出则诏问谁言者?诸女恐怖失色,莫能对,女童前跪称:奴适有言。上问曰:汝何所云?女童前对:奴等当引见,驾久不出,诚不胜寒,欲出不得,而总管以朝廷禁令相责,奴诚死罪,忘其躯命,具言:朝廷立事,各有其时。今四方兵寇,京饷不给,城中人衣食日困,恃粥而活,吾等家无现粮,父子不相保。未闻选用将相,召见贤士;今日选妃,明日挑女,吾闻古有无道昏主,今其是耶?窃以论皇上,愿伏其罪。于是,上默然良久,曰:汝不愿选者,今可出矣。女童叩头退立,上遂罢选。女童前后言时,与在旁者,莫不惶急流汗,咋舌不敢卒听。及得温诣遣出,或犹战悚,不能正步。以此女童名闻京师。……

   以清宫选秀为题,借满洲女子之口,先是对主持选秀的官员,次是在朝廷上当着咸丰皇帝的面,重复“无道昏君”之骂,笔锋所至,把矛头直指最高统治者。清代三百年,岂有这等直使风云变色之篇章!似此等墨渖淋漓、气韵生动之章,《湘绮楼文集》中比比皆是,如《湘军志》、《丁锐义传》、《陆建瀛传》、《严咸传》、《黄淳熙传》等,无不寄喻遥深,曲为指责。

   湘绮楼文的另一个特点就是能援俗入雅,充满谐趣。论湘绮楼文者较为一致的看法是:王闿运为文穷诡极妍,宗尚齐梁,气韵天成,自然雅洁高古。如章太炎:“并世所见,王闿运能尽雅。其次吴汝纶以下,有桐城马其昶能尽俗。”章氏以为文章最高境界就是雅,其次是“尽俗”;“俗”譬如纯白之布,贵在天然;而雅是在纯粹天真的基础上,恰如其分的施以色彩,庄重典雅。稍后张舜徽在所著《清人文集别录》中对章氏评湘绮楼文进行了阐释:“余杭章炳麟,于近世文苑,少所许可,而赞王闿运能尽雅,盖闿运之为文,尚能渊源于史,镕铸陈词,典丽渊厚,在晚清自不多见。”王闿运曾说“绮丽容易,挺拔为难”,峭妙轻灵是湘绮楼文的一贯追求,观之《湘军志》、《思归引序》、《到广州与妇书》诸篇,确实雅而能挺,挺而有灵。

   湘绮楼倘若只止于“雅”这一境界,虽曰可观,却不过摹古的巨匠而已。事实上,湘绮楼文法古而能化,形成了峭妙轻灵的独有风格。在王氏看来,稗史小说、野语街谈……每足以觇人情而征人心;因而大量的琐语、燕谈,往往成为他作文的好材料,在他的笔下,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道”中语,往往能够推陈出新。“驱使野言,俾入文语”,纳俗于野、半庄半谐,滑稽游戏,缀下里于白雪,是湘绮楼文的重要特色。王闿运自谓“化腐朽为神奇,抟土成人”,不是虚夸。

   最能体现王闿运援俗入雅、嬉笑怒骂皆成妙品的作品,是《湘绮楼日记》和《湘绮楼笺启》。

  《湘绮楼日记》号晚清四大日记,看似漫不经心,少则十余字,多则数百言,著墨不多,而一代文物,百年风尚,历历如睹,既是齐东野语,又是警世木铎,其风骨和逸趣令人沉醉。《湘绮楼日记》于1927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诚如书末题识所言:

   湘潭王壬秋先生,为一代儒宗。……《湘绮楼日记》遗稿,都数十巨册。……此稿起同治八年已巳,迄民国五年丙辰。凡所记载,有关学术掌故者甚多。先生刻苦励学,寒暑无间,经史百家,靡不诵习,笺注抄校,日有定课,遇有心得,随笔记述,阐明要义,中多前贤未发之覆。讲学湘、蜀,得士称盛。自课子女,并能通经,传其家学。其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之勤劬,日记中皆纤悉靡遗。同光之世,数参大幕。洎乎民国,纵领史馆,负朝野重望,数十年如一日。其间人物消长,政治得失,先生身经目击,事实议论,厘然咸在,多有世人未知者。他若集外词章杂俎,散见日记中者尤不胜偻指。……今将全稿付印,以飨当世。读是书者,作日记观可,作野史观可,作讲学记观亦无不可。

   王闿运以他的霸才,以他的傲骨,以他的雄心,以他的慧眼,早已修炼得了无窒碍,故俗而能雅、诙谐入妙。

   《湘绮楼笺启》是王闿运与友朋的书信辑,虽是随意挥洒的游戏之笔,却满纸清逸,尤可见出其驱遣文字之功力和文字趣味。诚如他的学生胡杏园所作跋语所说:

   湘绮先生十一经皆有注,二十二史皆有赞,周秦诸子亦各有校释,取精用宏,故经学精深,直恝心源,独开生面,高出先儒之上。史学直当雁行班马,词章闳博,奄有汉魏晋唐大家之长,岂惟吾乡耆宿,实当代之山斗也。先生躬万夫之禀,读书则过目不忘,神识过人,非偶然矣。乃余亲炙门墙,因具悉其学力,坚苦尤为殊绝,又岂专恃天事以胜人者?卓尔有立,欲从末由,窃于先生之书叹观止焉。

   经子诸注,诗文各集及《湘军志》久矣风行海内外,区区尺牍岂足以见先生?然先生之文如白云在天,舒展自如,顷刻万变,又如黄河九曲,一曲千里,波澜愈大,竖一义,石破天惊,摛一词,海涵地负,即尺牍中未尝不可见其渊博宏富,其文不拘一格,无美不备,大之有关于经世之宏谟,小之有益于词人之藻采,精之足以为儒林之津逮,粗之亦足以为世俗之鍼砭,涉笔成趣,自见化工,先生真雄于文者也。末学何能?仰赞右词,辄出所藏以付梓人,公诸同好云尔。

   百余年来,评湘绮楼文者多矣,论说纷纭,莫衷一是。《清史稿》本传称“尤肆力为文,溯庄、列,控贾、董,其骈丽侧揖颜、庚,诗歌则抗阮、左。记事之体,一取裁于龙门(司马迁)。”指出其骈文抗手颜之推、庾信,其散体尽法庄子、列子、贾谊、董仲舒、司马迁之美而斐然成章。大抵与他同时代的人,莫不钦佩其诗古文辞。歧见出现在新文化运动后,赞者如章太炎“并世所见,唯王闿运能尽雅”,钱基博“风格萧散似魏晋间人”。而胡适在《五十年中国之文学》中却写到:“年寿最高、名誉最长久的,莫如俞樾、王闿运、吴汝纶三人。俞樾的诗与文,都没有大价值。王闿运号称一代大师,但他的古文还比不上薛福成。”稍后著文学史的刘大杰、游国恩、林庚白,更是剪灭文心,以假古董、了无真趣一棍子打死。

   王闿运曾说:“文章作者固难,知者亦不易。”百年来对于湘绮楼文林林总总的评说中,深中肯綮的固然不少,总不若王闿运自己从山谷诗中拈出的句子——“出门一笑大江横”,最能表达湘绮楼文的境界:既有泪中有笑的谐趣,又有“大江横截”之雄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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