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一个当代艺术书店：博尔赫斯书店

昨天与【不知百度知】团队的伙伴们聊天的时候，从一个阳江的队友那得知了两个好东西，一个是博尔赫斯书店，一个是粤北歌手杨一。我将一一与大家分享。

 

书店档案 

　　博尔赫斯书店，成立于1994年，13年间搬迁11次，最终落脚于广州市海珠区怡乐路95号2层。店主陈侗，出生于1962年。6岁开始习画，16岁考上大学，18岁发表作品，24岁结婚，30岁有孩子，40岁依然是个讲师……但陈侗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如鱼得水般地畅游自如。他和鲁毅经营的博尔赫斯书店，出版的“午夜文丛”、“实验艺术丛书”以及他对法国当代“新小说”的推介，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近10多年来的中国小说家们很少没有直接或间接地接受这种滋润。 

广州，一条很不起眼的市井小道上，与博尔赫斯书店撞个满怀，就好像在“四月的清晨遇到一个百分百的女孩”。 

这座2层小楼被刷成奶油色，1层租给咖啡馆，2层租给书店，二者各自独立经营。齐胸高的门牌挂在书店外的栅栏上，茂盛的长青藤枝枝蔓蔓地绕过去，上面写着： 

怡乐路95号自编三号2层 

 

博尔赫斯书店 

实验艺术丛书/午夜文丛 编辑部 

这和那合作社 

这么多的名目，面积也不过几十平方米而已。 

铺了木地板的楼梯有些阴仄，上楼须小心慢行，这样的设置大概是故意将花花世界与博尔赫斯的距离拉得再长一些。抬眼间，老贝克特正从2米见方的大海报上乜斜地看着你，墨镜后面看不见他的眼神。 

 

寂寞的书店 

去的时候正值中午，书店里只有一个看店的老伯，得知我要照相，他不顾炎热，热情地替我打开了所有的灯，包括他头顶上的射灯，但他没有开空调，我猜，他是为了替书店省一点电费。看店的这位老伯，是书店主人、画家、广州美院教师陈侗的舅舅，陈侗每月给他开1500元工资，这钱来自陈侗卖画所得。 

书店里很寂静，没有顾客，没有音乐，也没有其他声响，在我停留的1个多小时里，只有一个光脚穿球鞋的女孩进来匆匆一瞥，不到一分钟就出去了。 

老伯说书店经营一般，学生顾客居多，生意好时一天能卖100多元。而有时一整天也没有生意。 

 

奇妙的书店 

书店进门处，贴着一张绿色的、陈旧的布告，上面写着“欢迎光临博尔赫斯书店”的字样，并且告知读者这里的“规矩”： 

本店图书品种有限，翻译作品居多，读者浏览、选购时请以作者的姓氏字母为序，并请注意外文人名译成中文后可能出现的误差，如“卡尔维诺”不在“K”而在“C”，“艾柯”不在“A”而在“E”。在同一个字母序列里，不同学科按如下顺序排列：思想、宗教/哲学、语言学/诗歌/小说/文艺理论/历史、社会、政治。本店采用的并非通行的“作者姓氏字母分类法”，是为了提倡一种阅读中的“风格主义”，不便之处，敬请谅解。 

这里的书确实不多，大概只有1400种，铺满了四面墙壁，比一本辞典略宽略高略厚几公分的灰色铁皮“书立”散置于一排排书中，“书脊”上标着英文字母方便索引。在15平方米的空间内，包括福克纳、卡夫卡、博尔赫斯、卡尔维诺、伍尔芙、金斯伯格等人的作品，还有众多的文学、艺术评论。整体看下来，从小众化的图书类型到出版社、出版时间的偏好，可以强烈感受到书店主人的性格和喜好，所以与其说这是一个书店，不如说这是一个小型的私人藏书展览室。也正是这些特点，使这个空间突然有了某种生命力。 

书店拐出去，是午夜文丛编辑办公室，在这里，陈侗主导的“午夜文丛”已经联合湖南文艺出版社推出了《贝克特选集（1~5）》。再旁边是用于做活动的会议室，从门上的圆窗看进去，会议室面积不大，地板很干净，屋角放置着几个画架。 

从这些房间曲曲折折地拐出去，一方小露台现入眼帘，上面放置了铁制白漆的雕花桌椅，坐在上面，是绝对私人化的体验——绿色的常春藤，低矮的灰色楼房，公交车站，以及卖水果的小摊。南国炎热而草根的气息又扑面而来，感觉像是一次非凡的历险。就算15岁的杜拉斯挽着盲眼的博尔赫斯从公交车上跳下来，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固执的书店 

从1994年至2007年，大大小小加起来，博尔赫斯书店搬迁过11次。在广州美院里1994年至1997年，搬过3次家，“1996年是书店最赚钱的时候，生意好时一天能赚一两万元，因为在学校里师生购书方便，也有文化氛围。”陈侗说。1997年搬出美院后，至2001年正常营业，2001年至2002年，由于找不到合适的地点，书店暂停营业，这也是老板陈侗感觉最惨淡的一年——书店没有收入，但是仓库的租金要交、还要交税。此后，2003年至今，书店终于在这间小楼的2层找到一爿落脚之地。 

11次的搬迁中，博尔赫斯书店的继续存在似乎只是因为店主不愿中断理想。甚至在找不到营业场所的时候，书店仍然在工商部门保持着自己的名号。陈侗说，他对博尔赫斯书店的所有期待不过是在经营状况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好的情况下仍然有人喜欢它。 

“现在，书店每个月要赔将近1万块。我卖些画作，基本可以维持书店的经营。”陈侗说起这话好像云淡风轻，甚至耐心地给我算起了账：3个员工的工资4500元，房租3000元，给外地顾客的邮资加水电费1000多元；书店每个月进账6000元，乘以2成的折扣等于1200元，这钱基本用于承办各种艺术活动，包括讲座、文化交流、各种形式的沙龙等等。“这已经不错了，有的书店赔得更多，像大卖场又容易摊上三角账，至少我们不欠别人，尤其是出版社，都是先付款再拿书。”说起这店陈侗好像又很自豪。 

图书的品种越来越多，但陈侗并不想扩大博尔赫斯书店的经营种类。书店进书由另一位合作者鲁毅列出书单，陈侗来进行筛选，把某些不需要的，或者不必要的书目删去，尽量减少数量，并适当做出种类调整。 

面对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新书，陈侗时常感到惶恐和失落，“我们要做的不仅是吸引读者那么简单，我们要用创造性的行为激活好书的真正力量，形成书店成熟的、有特色的风格和价值，对这点我还是很有把握。” 

 

 

书店在一座两层小屋的二楼，下面是一间名为“Yes or no”的cafe，cafe里面的音乐很不错，很有情调，不过价钱有点贵。cafe旁边有一条拐弯的窄楼梯通向二楼，楼梯把书店和外界的距离拉开，如果记得博尔赫斯的《小径分叉的花园》这一小说的话，觉得设计者可能是想造成一种迷宫式的感觉。拐进二楼首先会看到一个会议室，名字很奇怪：Here and there, 这和那会议室。这个会议室估计是博尔赫斯书店与其他出版社合作和举办一些艺术活动的场所吧，过道尽头就是博尔赫斯书店。在外面看来，其实是很普通的一个小房间，而进去以后，也只不过是一个四面墙都堆放了书的小房间。房间一面有窗，但是在这房间里面却觉得与外界是如此的隔绝，外面看进来这里就只不过是一个卧室，从窗里看出去，就是一整个世界。书店一进门，即看见“以时间反对时尚”几个字在墙上，这是大概是陈侗创立博尔赫斯书店的宗旨吧。陈侗文学艺术上比较亲法，目前现代主义小说，法国的新小说派可以说是最前卫的流派，作者当数罗伯－格里耶，罗伯－格里耶和博尔赫斯是对陈侗的博尔赫斯书店影响最大的两位作家。以时间反对时尚，但是书店的书则是走在现代主义的最前沿，原因在于现代主义有一个很重要的特征，反对共识的空间对时间的消解，从普鲁斯特开始，小说开始对时间的挽回的试验，博尔赫斯的时间迷宫，直到今天昆德拉对存在的勘探。陈侗创立博尔赫斯书店，也是发出与时间对抗的信号。而这一信号，在广州其他书店，是完全没有的。其他书店愿意把今天的所能触及到的空间范围内的一切放上书架，明确，唯一。

也许有人听过这个书店，但是我相信，为数甚少。就如书店本身，店主陈侗说：博尔赫斯书店就像那些拥有一个名字但并不能让人记住的街巷一样，是微不足道的。博尔赫斯书店从1993年开始到现在艰苦存活，在广州数易其址，如今基本上定居在广州市海珠区怡乐路95号二楼。看完后面的文字后（下面两篇文章都从豆瓣转过来的），有意者可寻址而至，不过先提醒一下，这书店不好找，它本身就是一个小径分岔的花园，迷宫可是博尔赫斯小说里时间的存在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