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气的“江湖”

原创 陶弘标 陶安散文 2019-05-29 08:59

◇陶弘标，浙江上虞人。从事业余写作，创作散文200多篇（30万字），有100多篇发表于《散文选刊》、《散文中国》、《现代散文》、《乡情》、《大沽河文学》、《唐山文学》等文学杂志。现为浙江上虞崧厦中学副校长，绍兴市作协会员。

无悔一生乔曙林 - 人生

近日，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老哥闲聊。这个老哥，混得了官场，也下得了商海，通俗的理解应该是个“老江湖”。正因他经历的人情世故比较多，看人也能一针见血。他说起我这个人意思做事很认真，理论水平也可以，就是为人处世太过直率，太过刚强，太过激烈。究其缘由，只因有着浓厚“书生气”。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说某某“书生气”的时候，说的人也许不是出于恶意，但话里话外分明透着不置可否的味道。“书生气”过重的人，大家理解就是书呆子，看问题简单、幼稚，对实际问题知之不多或知之不深，活在真空里而不是活在真实里，活在虚幻中而不是活在生活中，活在本本里而不是活在现实里。不接地气是书生的标签。“白面书生”缺少风雨洗礼，缺乏风浪考验，往往想法多办法少，只会“处理文字”而不会“处理事件”。历史上，纸上谈兵而致数十万赵军被坑杀的赵括，为书生气作了害己误事的注释；自诩精通兵法却失街亭的马谡，替书生交了一份断头的答卷。“书生气”既成不了大器，又成不了大事。

于是昨晚反思，我，身上所有的性格，就是书生气烙印太深。不知是这几年书看多了？抑或受文人书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呢？还是我本身就是这样。心向往之，而游弋之。实话讲，越来越喜欢这这舞文弄墨的事，一干竟然好几年了。迷恋于写作，且专注于写散文。在文字的道路上，一路撒欢，喜笑乐，悲苦愁，每一个文字，是对自己的呢喃，也是与他人的对话，在文字的河流里，偶泛轻舟，恣意徜徉，慰藉灵魂，舔舐伤口，将生活开出花来。

小散文，得有几份矫情，伤离别、喜施乐、云游闲逛可记，悟人生，得妙思可写，亲眼所见，道听途说，网上八卦，艺人绯闻，总有得说，写作之人，如果不是有这支笔或者电脑，那得有多么善于赖于倾诉，好在有文字，不用拉了听众花钱求人听废话，写成小文发表了，还有小银进账。不少老同学，因为看见我在当地报纸副刊上的文章，打来电话相认，这是趣事。看见自己的笔名或者真名雅号赫然报头，每每得意，总想，年纪有了一大把，一篇小东西何至于轻佻，感觉自己很幼稚，但看见那些自己码出的汉字，想想当初的排兵布阵，眉头紧蹙，点灯熬油，摩拳擦掌，总是欣慰。尽管写作很辛苦，但我很庆幸自己已经走上了一个崭新的境界。我明白，在写作时我和我的内心都获得了高度的解放，内心充满了愉悦。“书生气”也深入内心，成为性格的一部分。

社会是个大“江湖”，有“书生气”的人，如果不完全放弃“书生气”，与复杂的“社会”同流合污，就必须选择与现实作坚决的斗争，自然会在现实生活中处处碰壁，最后被复杂的“社会”排挤。诗仙李白就极具“书生气”，既有“长风破浪会有时”之豪情，又有“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之沮丧。李白的悲剧就在于他性格上充满矛盾和冲突。可以说李白是有强烈个性追求的，成也“书生气”，败也“书生气”。“书生气”在李白的人生色彩中占了很大份量，左右了他的人生命运。其实，命运从来都是不由自主的，况乎身在江湖。李白的可悲是他的“书生气”脱离了社会大“江湖”。

何止是社会大“江湖”，在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波澜壮阔的江湖。即便只是贩夫走卒，也挡不住他们脑海中的意马心猿脱离缰绳，奔跑出一个热血沸腾快意恩仇的江湖。我的江湖，就是书生气的“江湖”。我对我的内心常常调侃说，要用“书生气”行走江湖。“书生气”怎样行走江湖？我常常也会问自己这个看起来很大写意的问题。我喜欢把对文学的感觉化成生活里的一部分。当写作从真正的内心里溢出，它们更变成了一颗荡漾的，寻找美好的心。我要用“书生气”去寻找生活中最清洁辽阔的一面，它是一个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是一个对生活积极的态度。有了这种气质，生活达到了新的境界，或甜或苦、或酸或涩，无论是什么味道，我们得到享受、净化和洒脱，而不是漠然闭目，重复着自身无希望的繁殖。

 其实，有人处便是江湖，那些啸聚山林者与那些奔走市井者，都是在混自己的江湖，都是在书写自己的传奇。细细挖掘，就会发现，在他们平凡如水的人生里，总有那么一两个熠熠生辉的瞬间，就是这个瞬间，被定格成了永恒。就如那个寡言少语的教书匠，居然是某位叱咤风云大人物的授业恩师；那个憨憨笨笨的快递员，竟也有着拾万金仍不昧的壮举；那个貌不惊人的矮胖女菜贩，竟然供养着两位就读名牌大学的子女；那个总是面带微笑的酒店保安，竟然挽救过十余位买醉后意欲轻生的顾客。在他们的江湖中，他们就是侠之大者，就是传奇。而对于每一个旁观者而言，他人的江湖或许平淡无奇，并不引人注意，但总会有那么一个时刻，江湖中会有短暂的相逢，遇上彼此，分享一份美好或是从容，收获一份快乐或是感动，那么，江湖存在的意义便昭然若揭了。

凡属趣味，我一概都承认他是好的。有了“书生气”才有趣味的人生，我以为凡人必须常常生活于趣味之中，生活才有价值；若哭丧着脸挨过几十年，那么，生活便成沙漠，要他何用？中国人见面最喜欢用的一句话：“近来做何消遣？”这句话我听着便讨厌。人一定是要有“书生气”的。当我们带着“书生气”行走江湖，所有的世俗人生与活着的况味，都绽放出诗歌一般的笔墨语言。我坚定的认为，“书生气”，是生活的本质，是微妙的情境，也是自我的扩大和对外物的征服。但愿，社会越来越成为一个书生气的“江湖”。我还有一句话：太阳虽好，总要诸君亲自去晒，旁人却替你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