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大飞机和政治外交牌

    大飞机尤其是大型客机，是世界贸易的尖端产品，一架大飞机可以换回数以万计的衣服，谁掌握了大飞机市场，谁也就是执握了世界制造业市场的牛耳，因为它代表了真正的高端制造业。 现 在的市场是被两个玩家所占据，美国的波音和欧洲的空客。空客是欧洲四国花费了将近四十年的努力，倾四国的国力，才做到和波音平分秋色。而空客雄起的时代，也是各个小玩家玩完的时 代，其中包括美国的麦道，荷兰的福克，印度尼西亚/西班牙合作的CN-235.

    如果我们把正在主，支线飞机市场上热卖的，已经走上末路的，和正在试制的都算上，大概就是ABCDEF。A是空客；B是波音；C是中国商飞和加拿大的彭巴迪；D是道格拉斯；E是巴西的安伯瑞 ；F是荷兰的福克。大家用的都是开头的几个字母，没有人用最后的XYZ。这是一个竞争意识非常强的市场。

    大飞机也是一个风险极大的市场，尤其是新飞机的试制和投放。新汽车的试制和投放风险也不小，但是新汽车对于汽车公司是个常态，每年总有几辆新车，开发梯队就轻驾熟，有一整套开发 方法，人员，和设备。只要失败的概率不高，公司可以承受。而飞机开发不一样，几十年才开发一款，有经验的人员早就大多离去，往往是同样的错误会又犯一次，各类设备都要重新购置， 人员要重新培训。投入资金通常就是一个公司自身价值中的一个极大的比例，所以一项失败的投资就可能将一个公司打入万复不劫的地步，例如1968年波音试制747，当时对于市场的反映如何 完全没有底，许多人以为波音会就此破产，那是一场真正的赌博，可是又不得不博，不愿意博的道格拉斯不久就远远落于下风，最后只能出局。

    加拿大的彭巴迪几年前赌了一把，决定试制CS 系列。那是一个挑战客运飞机两大霸主的行为，其含义是支线飞机的老大要进入主线飞机的市场了。我们知道，主，支线飞机市场的划分本来就 是人为的，也就是波音划的红线。以100 座为分界线，以下的算是支线飞机，以上的算是主线飞机。把蛋糕的大头留给了自己。如果按座位计算，主/支线飞机相差极大。当年波音如此做是一 个明确的警告，告诉彭巴迪和巴西的安伯瑞，别跨过这条红线。

    因此彭巴迪跨过此线时是小心翼翼的，最大的CS300 也就是149座而已，比波音737 和空客320的尺寸还是小了不少，给人的印象就是彭巴迪确实踩了线，但是不多，只想切一点边角，真正目 的是想看看波音和空客的反映，而中国商飞的C919是189座的， 那可是大大咧咧的就直接和波音737 和空客320对上了劲，明目张胆的要分那个市场。这两架飞机正是世界上销售最好的机型， 任何人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就要作好面对波音和空客的愤怒的准备。那两家是不会来明的，一切都是暗中进行。彭巴迪可是真的尝到了苦果，今年的巴黎航空展览会上，CS系列表演了，观众反 映很好，但是订单一架都没有。是技术上不如人，不，CS系列可以说是在所有对手中最先进的，就凭P&W的齿轮喷气发动机，就比对手们稳稳的省油20%。C919为了让通用电气控股的一个飞机 租贷公司购买C919，已经答应采用通用电气的发动机了，那玩意儿既笨粗还费油。C919就此和齿轮发动机无缘。可以用一句中国人的话说就是CS系列是被大佬们封杀了。彭巴迪这次算是得罪 了市场霸头，而那两霸头后面是几家世界上最强的政府，彭巴迪背后的加拿大政府有多大影响力？可以说基本没有胜算可言。

    上个季度，彭巴迪赔了49亿美元，不得不把许多项目都取消了，魁北克政府答应注资10亿，那是杯水车薪。彭巴迪的CS系列预算是35亿，实际用了55亿，超支了20亿。彭巴迪负债100亿左右， 那是这几年的债务积累， 所以说它确实处于困境，需要帮助。对于中国商飞而言，那是一个合作的机会。彭巴迪有商飞需要的东西，例如它的经验和整合能力。商业飞机的两位小弟合作，取 长补短，联手对抗两位并列的老大，以防自己被杀，是可以理解的，问题是商飞有没有此魄力？有的话，又拿什么作为交换的筹码？

    商飞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一张ARJ21的适航证把中国航空制造的一班精英弄得如此疲惫不堪，如果当时有彭巴迪携手，何至于弄到如此地步？ 对于C919我早有定论：1）会一再脱期和延期； 2）貌似技术先进的设计方案，到飞机上天，已经落后了；3）第一代因为外购件过多，成本下不来，加上销售数量少，25年内绝对是赔钱的。如果我们从长计议，本来就是以培养人才为第一 目的，卖飞机为次要目的，大概也就可以说得过去了。

    商飞日子不好过的另一方面也是财政，原来为其注资的石油公司和钢铁公司都在不景气的行当中，除非国务院愿意另外拨款，商飞会有财务压力。其实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商飞可能还有一劫 ，也就是所谓的TPP。可以想像，当中国政府决定要加入时，许多苛刻的条件会出现，其中会包含不准政府补贴公司作非平等竞争，和彻底开放中国的民机市场，不得强制航空公司购买本国飞 机，诸如此类的东西其实都是杀手锏。

    商飞同仁如果认为中国政府是他们的全力支持者恐怕要失望，因为政府里面一直有反对大飞机的人士，大家都记得运十是如何夭折的，当年在总设计师的领导下被勾销的。这里没有保证说历 史不会重复自己，我们只能说这种可能性不大。政府的反对者有明有暗，据说明的有外交部的一伙，他们认为大飞机是一张大牌，可以在欧洲和美国之间左右逢源。我只能感叹本位主义的强 大力量。

    商飞的同仁，祝你们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