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布鞋

儿子打小就对布鞋情有独钟，对耐克鞋、皮鞋、休闲鞋总是不屑一顾。嫌它们既笨重又臭脚。
　　
　　以前全家老小的布鞋总是母亲亲手做好并及时送来。自从前两年母亲的眼睛不好使了，我们的双脚就告别了母亲做的土布鞋。
　　
　　儿子总是嚷嚷着要穿布鞋。幸亏现在市场上有各种各样的布鞋卖，泡沫底的、牛筋底的、布底的可谓品种齐全。不会做鞋的我只能频频光顾大大小小的布鞋店。只可惜，千挑万拣带回家的那些“精品”经儿子三蹦两跳不是咧开嘴就是断了底，丈夫戏称为“月月鞋”。
　　
　　家中的“病号”躺了满满一竹篮，儿子睁大不解的眼睛对着我：“妈，你咋不自己做布鞋呢？”我哑然。我从未有过耐心学做布鞋。可转念一想，难道会绣花的人还怕做布鞋不成。小时候经常目睹妈妈的拿手绝活，多少还有点印象。
　　
　　第二天，我翻箱倒柜，找出那破旧的衣服洗清晒干，用剪刀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搬来两张长凳，上面搁上木板门，调好一盆面糊糊，一个劲地将那些布片一层一层地往门上贴，待到贴好五六层布时，根根手指都冻成了红萝卜。
　　
　　第一遭就遇上了拦路虎，糊好的底浆严重“缺钙”，软软的，一点不硬朗，布片与布片之间还启了层，剪出的鞋底参差不齐，锃亮银针任你怎么使劲就是戳不进，真急煞人。
　　
　　只得恭请母亲大驾亲临指导。母亲戴上老花眼镜，面带微笑，讲解加示范：要做布鞋，第一步，糊底浆至关重要，布要抹平，面糊调制要适中，不宜过厚或过薄，不可有丁点疙瘩，最好放点素油，糊成的浆子才不结实。
　　
　　真的，妈糊的浆子挺刮刮，剪出的鞋底一斩齐。
　　
　　接着就是纳鞋底。哇，足有一公分多厚的鞋底竟要排列横竖上行，密密麻麻的上百针，上千针，手戳得生疼冒血不说，一双鞋底就得耗去两天时间。鞋底做好了又得糊帮浆、做鞋帮，最后才可把鞋底与鞋帮合在一起一针又一针地钉上。又得耗去一天时间，最可气的是，经过一道又一道工序加工出的成品竟似一只癞哈蟆。我像只泄气的皮球瘫在墙角，母亲在一旁鼓励我：“丑三双、俊三双，以后就会越做越好。”唉，要学做好一双布鞋还真不那么简单，它不但耗时、费力，还必须有足够的耐心和细心。
　　
　　终于明白，为何母亲做的布鞋总那么中看、合脚、耐穿。原来，不光缘于母亲有一双灵巧的手，而更多则是母亲把所有的爱与耐心都糅进了那层层布片和千针万线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