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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研究:问题,激活课堂思维的第一抓手

问题,激活课堂思维的第一抓手

——由《前方》教学看有效问题情境的创设

江苏省仪征中学  刘祥

语文教学活动中的“问题”,内涵极为丰富。从教师的角度而言,文本解读中形成的各种困惑,固然属于“问题”,而基于教学需要预设的各种思考题、讨论题,同样属于“问题”。从学生的角度看,自主学习中出现的思维阻滞属于“问题”;同一知识信息中形成的观念冲突,也属于“问题”;课堂活动中临时生成的新思考、新疑问,同样属于“问题”。至于文本角度,也存在着无限丰富的“问题”:文本中的每一句话,都存在着“写了什么”“怎样写”“为什么写”“这样写好不好”“还有没有其他的表述方式”等值得追问的“问题”。

如此多的“问题”,当然无法借助有限的课堂活动,全部梳理清晰。事实上,很多的“问题”,总是处在常读常新的状态中,永远也无法形成所谓的标准答案。语文教学,本质上而言,就是带着问题走向思考和探究,又在思考与探究中形成新的问题的思维活动。这样的活动中,有困惑不可怕,无问题才真正可怕。

基于上述理解,我以为,第三届苏派语文教育论坛上徐飞老师执教的《前方》展示课,在“问题”的发现、创设和探究中,都开展了富有成效的活动。徐飞老师这节课,由学生的问题切入,再借助教师预设的问题将探究引向深入,又在结尾处将新的问题交给学生,让课堂活动由课内延伸至课外,体现出良好的教学智慧。

一、从熟悉中发现陌生,以问题生成目标

徐飞老师的这节课,有一个十分精彩的开端。

新课导入环节,徐飞老师没有急于引领学生进入文本的整体鉴赏,而是组织学生针对课前预习中形成的困惑,对文本中的相关内容大胆质疑。该教学环节中,近十位学生,围绕着文本的内容、主题、手法等知识点,提出了十多个颇具思维挑战性的问题。比如,为什么人在家中,却常常有无家可归的感觉?为什么家会对人形成一种压迫?如何理解课文第11段中的家的含义?如何理解第7和11段中的想离家却又茫然的矛盾心理?第10段中,那些坐在豪华游艇上、舒适的飞机或火车上旅行的人,为什么同样是“苦旅者”……应该说,这些来自学生阅读体验的问题,既是学生实际阅读能力的最真切呈现,也是课堂教学无法绕开的教学重点和难点。

课堂活动中,这样的导入,较之以诗意的渲染或精巧的激趣,往往更具教学价值。因为,渲染与激趣,展示的都是教师的才学。唯有发动学生大胆质疑,才是将学生放到了学习的最重要位置。学生们读出的问题越多,则思维越活跃,学习心情越迫切,越容易借助教师的引领点拨,积极主动地探究文本。

事实上,相当数量的学生,预习课文时,往往读不出问题。因为没有问题,当然也就不会作深度的思考和探究,不会主动查阅资料,无法形成有效的自主学习。老师在新课开始时,先组织学生提出阅读中的困惑,等于是将多数学生“逼”到了主动探究的路径上,这就迫使学生必须养成在熟悉的文字中寻找陌生的能力。这样的“陌生”一旦形成,则又势必会成为学习活动中时刻关注的焦点。

值得注意的是,学生提出的问题,总是五花八门,并非都要在课堂活动中解决。这些问题中,有一部分问题,涉及到以前学习过的相关知识;另一部分问题,超出了大多数学生的理解力,需要用未来某阶段才会学习到的知识予以解答。这两类问题,无需占用课堂时间详细探究。

徐飞老师的聪颖,体现在对来自学生的诸多问题的有效提炼上,便是先用最精要的词汇,将每个学生的提问要点提炼出来,然后围绕这些关键词,迅速归纳出“前方”“路”“家”这三个核心概念。这样的概括,提纲挈领,举重若轻,既突出了文本的核心意义,又为随后的课堂活动预设了一条贯穿始终的主线。

如果从预设与生成的角度看这样的教学安排,可以发现,教学环节的安排属于教师的提前预设,学生提出的问题属于临时性生成,而教师对学生问题的提炼整合,则是生成与预设的结合体。这个结合体,和教师备课时确立的教学目标以及重难点或许相近,也或许存在很大差异。有经验的教师,必然善于抓住这个结合体,对原有目标进行适度修正,使其更贴近学情和课程目标。我无法知晓徐飞老师备课中预设的目标是什么,但他由学生问题中提炼出的这三个核心概念,显然关注了学情,也扣住了单元学习重点。

二、编织“问题串”,在层层追问中走向深入

徐飞老师的这节课,整体教学思路十分清晰。有限的几个主问题,不但牵连起整篇课文的内容,而且有效搭建起学生与文本间的关联,体现出良好的课堂建构能力。

师生间的教学活动,大致由下面一组由浅入深的问题串联起来:

1.人们为什么想去前方?课文是否有交代?在哪儿交代的,又交代了些什么?

2.前方究竟是什么?人们为什么去不了前方?前方对应着人性中的什么?

3.关于家的内容,集中在哪些段落?家的含义是什么?

4.作者为什么说人“无家可归”?为什么回到了家,依旧还是“无家”?

5.人有没有心灵的归宿?如果有,会在哪儿?

6.苦旅究竟苦在哪里?人是怎样进入这一苦旅的?

7.这篇课文,写的是前方吗?是家吗?

这七个问题中,第1、3、5问分别针对前方、家、路这三个核心意象而提出,目的在于引导学生认真研读文本,从文本中寻找相关信息。三个问题,在课堂的结构上,还具有承上启下的连接作用。

第2、4、6三个问题,是对1、3、5问题的有效深化。第2问分解成三个小问题后,思维的渐进性便很好地展现出来。第4、6问的两个小问题,也存在着走向深入思考的特性。

第7问是整节课的收官之作。这个问题的价值,在于引领学生从超越文本字面意义的哲学层面思考本文的主题。有了这一追问,原本已经在讨论中“解决”的问题,陡然又重新陌生起来。这一问,当然并非为了寻求答案,而是为了激发思考,为了将课内的学习,延展到课堂之外,甚至深入到学生的生命中,陪伴他们终身。

语文教学活动向来离不开有效的问题情境。好的问题情境,必然能够引导学生一步步走出认知的盲区,走近文本内核;差的问题情境,则要么在同一平面上滑行,无法将思维引向深入,要么缺乏必要的梯度,致使学生的思维和教师提出的问题间出现认知能力的断层。徐飞老师的这一组问题,撇开具体的活动细节不看,单看问题的指向性和梯度性,确实体现出既精致又能够导向深入的双重特性。

什么样的问题,才是好问题?要回答这一困惑,就又要回到这节课开头的教学设计中了。比较徐飞老师组成“问题串”的这7个问题和新课开始时学生提出的阅读疑问,便可以发现,两者间呈现出几近吻合的相似性。这也就告诉我们,构成课堂活动主线的问题,一定应该指向学生的具体学情,一定要立足于学生的思维能力而展开。倘若不顾学生的学习需要,只从教师视角预设相关问题,则预设的问题,极有可能超越学生的理解力,致使学习活动处于“半生不熟”的状态中。

当然,有了好的问题,并不是说就一定能够组成好的“问题串”。好的“问题串”,一定要体现出思考的梯度。徐飞老师的这7个问题,如果打乱了次序,将第7个问题前置到新课的开始阶段,或者中途的文本解读解读,便都会因为难度太大而形成学生的思维困顿。当它出现在整节课的结尾时,一部分学生已经借助前6个问题抵近了这层台阶,也就有了足够的理解力。另一部分虽还存在某些理解困惑,但也可以在课余时间借助进一步的阅读而获得新的情感体验,也就能够更好地认知这个问题。

三、以疑释疑,在互文阅读中捕捉意义

徐飞老师是一位优秀的阅读者,也是一位优秀的思想者。

徐飞老师对《前方》所作的深层次探究,仅从课堂传递出的相关信息看,便已超越多数语文同行若干级思维层面。

课堂活动中,为了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文本,徐飞老师进行了大量的内容拓展。比如,为了让学生更好地理解前方是什么,引入了海子的“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是道路……”;为了探究“人为什么总是找不到恒久的归宿”,引入了杨绛的“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作‘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又引入了南京先锋书店的广告语“大地上的异乡者”;为了帮助学生品读结尾段,引入了阿根廷原国家图书馆馆长博尔赫斯的“如果有天堂,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为了更好地解读“人是怎样进入这一苦旅”,引入了毕淑敏的“常常遥想,如果是另一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就绝不会有今天的我。即使是这一个男人和这一个女人,如果换了一个时辰相爱,也不会有此刻的我。即使是这一个男人和这一个女人在这一个时辰,由于一片小小落叶或是清脆鸟啼的打搅,依然可能不会有如此的我”;又引入了高更的名画《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往哪里去》;为了更深刻地理解文本蕴含的深刻意义,引入了诺贝尔文学奖给予莫迪亚诺的颁奖词……

这大量的拓展材料,与《前方》这一文本,在内容上构成了互为解读关系。其价值,不止在于用引入的材料,打通文本阅读中的思维拥堵,在触类旁通中达成预定的学习目标;还在于用引入的材料,制造新的阅读困惑,将学生的思维,导向更为宽阔的时空之中,促使学生“上下而求索”。

这样的教学安排,便是进入了“头脑风暴”境界。那些高速运转的大脑,难免要在过于丰富的信息面前“手足无措”“左冲右突”,试图寻找到理想的突破口。但总是一个出口刚刚打通,新的障碍又出现在大脑中。

如果只从单纯应试的角度而言,这样的教学,属于自讨苦吃。师生们探究的,既非考纲考点,也非应试技巧。但它关注的是思维能力和思维品质,是“人”应有的思维路径,是终生发展的需要。而这,恰恰切合了语文学科课程终极目标的要求。

也许有老师会说,《前方》这一文本本身的阅读难度已经很大,徐飞老师的拓展,又多从哲学的高度展开,这样的以难释难,是否偏离了互文阅读的宗旨。毕竟,以易释难,才真正有利于解决思维困顿、真切理解问题。

这样的思考,当然值得肯定。事实上,绝大多数教师进行课堂拓展时,也是本着“以易释难”的目的,通过引入熟悉的、简单的材料,在类比或对比中,帮助学生认知问题。然而,倘若教师确立的教学目标,本身就不是指导学生获取准确的答案,而是为了培养思维品质,为了开启思维之窗,那么,自然另当别论。我想,徐飞老师之所以作这样的拓展,或许正是为了给学生打开几扇窗吧。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徐飞老师在引导学生理解《前方》这一文本的同时,还希望借助这一文本的学习,激发学生的阅读兴趣和思考习惯。

有一个细节,值得关注:拓展的材料,和文本问题间,总存在一定的距离,如何才能让二者间迅速建立思维关联呢?徐飞老师的方法很简单——用问题串联。比如,拓展了毕淑敏和高更后,直接提出问题:“高更的三句问,和课文有什么样的联系?”这就将拓展材料的理解,和课文的深度阅读捆绑在一起。我认为,这样的“问题串联法”,效果极好。既有明确的指向性,又有利于推动思维朝向纵深处延展。

四、以问题为结,搭建课内外互通的桥梁

“人的无奈,人的伟大,源自一个非常明显的悖论。人只不过是大自然偶然间的一个产物,却偏偏想要在这份偶然间寻找到其中的必然……”这一段颇具诗意和哲理的话语,来自徐飞老师的课堂总结陈辞。这段抒情议论之前,是本节课的最后也是最具思考力的一个问题:这篇课文写的是前方吗?是家吗?

如果从常态化教学思维的角度着眼,这最后的问题,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学习了一节课的“前方”,认认真真探究了四十分钟的“前方——路——家”的相关问题,最终却让学生思考文章写的是不是前方和家。如此看来,貌似越学越糊涂了。所以,常态化的教学中,最后的总结,一定是“解决问题”,是对开始阶段学生提出的各种困惑进行系统化地归纳阐释,破解学生心中的疑团。

然而,徐飞老师的这节课,原本走得就不是寻常路线。他的教学目标中,显然隐藏了一个更宏大的愿望:让学生学会思考,学会探索与发现。他并不希望学生走出课堂后,大脑中便一片澄明,所有问题都豁然开朗;而是希望以有限的文本,将学生引入无限广阔的生活、哲学以及文化的时空中,让他们永不停歇地思考。我认为,在徐飞老师心中,这样的思考,必然是痛并快乐着。

回到徐飞老师的问题本身:这篇课文写的是前方吗?是家吗?这两个追问,都无法用三言两语回答出来。倘若放开讨论,这两个追问,足以耗用三四个课时的时间。但徐飞老师提出这两个问题,并非真的就要解决这两方面的思考。在新课总结阶段,他的目的显然并不在于“总结”,而是指向“提升”。总结,总要形成固定化的结论;提升,则是将思维的大门进一步打开,让外面的陌生世界更多进入视野和思维中。徐飞老师试图将课堂上的思考延展到课堂之外,有了这样的追问,也就有了实现目标的可能性。

在课后的交流中,不少听课教师对徐飞老师的“收官”手法提出质疑。最普遍的声音是,问题太深,超出了学生的理解力。这让我想起我在湖南某地执教《我的叔叔于勒》时的一个小插曲。我在那节课上,也是如徐飞老师一样,用“问题串”串联起课堂,把学生的思维一步步引向深入。课后评课时,一个老师就认为,这样的安排,课堂太“沉闷”,思维跟不上。我知道,绝大多数听课者,总是乐意看到“小手高举,小脸通红”的热闹景象,并视之为激活了思维,点亮了课堂。至于陷入问题中绞尽脑汁地思考,往往被看成“沉闷”。这样的观点,显然无视了表象背后的暗流涌动。

数年前,有人在点评一位老师执教的《皇帝的新装》一课时,用了这样的评价语:为未来的社会,培养合格的公民。我想,这样的评价,或许也正是徐飞老师的语文教学追求吧。身为语文教师的我们,总难以挣脱家国天下的使命情怀,便也总不甘心被单纯应试捆绑住自己以及学生的手脚。我们固然也关注学生的当下利益,但更关心他们是否养成了良好的思维品质,更关心他们是否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这,或许就是我们这类语文教师解不开的魔咒吧。

现在,有关“真语文”“假语文”的争论烽烟正浓。论战各方,皆以为真理在握。我却始终坚信,无论贴上什么样的标签,如果不能唤醒生命,不能培养良好的思维品质,就不是真正的语文。正是从这一点而言,徐飞老师无愧于语文教师这个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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