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女教师的快乐生活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学生。我要教你们识字、算术，我要告诉你们白天为什么变成黑夜，风往哪里吹，河往哪里流，我要教给你们——思想！”这是一段普通的教师开场白。来自于一部1947年摄制的苏联黑白电影《乡村女教师》，这部经典影片将乡村女教师刻画得既柔情又深刻。
    如果你不记得这部老电影，那么想必一定知道《美丽的大脚》和《一个都不能少》吧。那个清风一样带来知识与希望的夏老师、如磐石一般坚守乡村的张美丽老师、倔强又努力的小魏老师。这些影片，为我们勾勒出了这样一个群体形象——乡村女教师。她们朴实、坚持、真实……
    这样的乡村女教师离我们并不遥远，河北省迁西县旧城乡初级中学生物教师王淑贤就是这样一位普通的乡村女教师。
    大学时代是每个人心中最纯净的回忆，王淑贤的大学时代也不例外，那时候，她有很多理想，还把未来设计得精彩纷呈。
    毕业后，王淑贤怀揣着梦想真真实实地步入了社会——迁西县二拨子乡初级中学，这是她的第一个工作单位。然而，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反差如此之大，“就像没有经过磨合的车辆直接投入了运营”，由于种种原因，王淑贤这批分配教师没有经过实习就直接走上了讲台。看看周围的环境，简陋的教室，陈旧的桌椅，“土气”的学生，这时候，她的心从云端跌落进了冰凉的湖水，甚至感到“自己如一条小爬虫在陡峻的崖壁攀爬，无人相伴，没有方向，更没有尽头”。
    和王淑贤一起分配到这所乡村中学的还有两个女老师，3个人像霜打的茄子，工作热情也不高。因为离家比较远，她们吃住都在学校。放学后，学生和大部分老师都回家了，校园里静了下来，这时候，更加觉得时间漫长。忽然有一天，老校长买回来了羽毛球、乒乓球、跳棋等体育用品，还把自己的藏书带到了学校，他说：“学校条件有限，只能买一些简单的器材，放学后你们活动活动，看看书，这样不会太寂寞。”
    后来，一些离家比较近的老师晚饭后常常来学校和她们聊天，说说家长里短，讲讲山村人家的故事，还有那些家长、孩子们对学习的渴望。通过交谈，王淑贤才知道，她们3个年轻教师是老校长好不容易“要来的”，乡村中学师资匮乏，教师普遍老龄化，缺少活力，他希望她们能够给孩子们带来一份新的希望。
    再后来，村里的一些爷爷奶奶、大叔大妈也经常来和她们聊天，还带来一些好吃的。“他们不会说些什么，却用最朴实的语言、最真诚的关怀表达着内心的渴望，想留住我们。”王淑贤说起那段日子，仍然满心感动。“还有孩子们，那时候他们有些胆怯，总是腼腆地对我们笑着。刚来的时候他们经常灰头土脸的，后来却把小脸洗得干干净净，一些老教师告诉我们：‘这些淘气包，以前经常要求他们讲卫生，他们不听，现在你们一来，他们却一个个变得干净起来。他们，想让你们喜欢。’”
    渐渐地，王淑贤开始喜欢上这些孩子，每次假期，她都盼望着能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这样，她就能早一点见到自己的这些“淘气包”了。她常常嘴里嘀咕着某个孩子的名字，有时候抿嘴一笑，有时候又皱起眉头。
    终于，开学了。
    “大家还记得我们要打造一个什么样的生物课堂吗？”
    “记得，快快乐乐学生物，嘻嘻哈哈做师生，严严谨谨做学问！”
    这是王淑贤新学期第一课的开场白。看着孩子们神采奕奕的样子，她打心眼里开心，看来，这个假期，孩子们过得充实又快乐。
    王淑贤理想中的课堂就是师生和谐相处，教师提出一个问题，教室里都是争先恐后举起的小手。乡村孩子的优势就是能够零距离贴近大自然，王淑贤说，也许有人觉得乡村孩子苦，其实乡村孩子很幸福。这里，没有钢筋的生硬，有的是泥土的清香；没有阔而宽的马路，却有着拥挤着、嬉戏着的一路玩乐；这里，随时都可能遇到“生物”，随地都会变成课堂。甚至，一个“不速之客”——老鼠，也会成为王淑贤的课堂教学对象。
    王淑贤还喜欢听孩子们的辩论，千万别小看这些乡村孩子，那小脑瓜儿转得溜快。在课堂上，王淑贤很少直接给出答案，而是鼓励学生辩论，有时候她也得向学生“示弱”，承认自己也有很多东西不懂，需要大家共同研究，一起解决。这时候，孩子们劲头可足了，查资料、小组讨论，那个认真劲儿，连王淑贤都自愧不如。
    还有一节课，是同事们都称赞的，因为它解决了令大家头疼的考试作弊问题。到底是什么样的课呢？
    这是一节章节测试课，走进这个考场，会发现，全班学生安静整齐地坐在座位上，他们或奋笔疾书，或凝神静思。座位的左上角放着本学科的课本、练习册和作业本，学生们可以随手打开，但是没有一个人把手伸向那里，似乎它们根本不存在。
    每次考试，王淑贤都这样要求学生：把与考试科目、考试内容相关的资料都放在桌子的左上角，放在伸手就可以打开的地方。她对学生们说：“考试测试的不只是对知识的掌握，更是在考查你们的人品。知识的掌握上有差异在所难免，但是，在做人方面，我们都要满分。那课本、练习册、作业本就好似摆在我们面前的诱惑，我们就是要看看自己的定力如何，是不是每个人都能禁得住诱惑。”
    最初也有学生试图打开这些“诱惑”，他们把手放在课本或练习册上，想打开却又犹豫不定，王淑贤能感到他们在作着心理斗争。这时候，她会装作看不见，让他们自己作出选择。往往经过斗争后，他们会把手拿开，也有个别学生悄悄地翻开了页面，这时，王淑贤就轻轻“咳”一声，以示提醒，他们会立刻合上书本，认真阅读试题。“基本上，他们都能抵挡住‘诱惑’，但是我也设想过，如果他们没有合上书，我也不会强行阻止，我相信，这一次是例外。”王淑贤总是给予学生无限的信任，因为她知道，人生就是在错误的选择中不断总结而成的。如果一个人被信任，即使他没能抵挡住“诱惑”，也不会放弃对被信任结果的追求，只是这个过程需要时间，需要教师不断的鼓励与肯定。
    乡村女教师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了，与电影里的女主角们比，王淑贤过得既不跌宕起伏又不慷慨激昂，但是她活得有滋有味，有幸福，有感动，有惊叹。这就是一个普通乡村女教师的快乐生活，简单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