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钟·人月圆】
赵孟頫
一枝仙桂香生玉①，消得唤卿卿②。缓歌金缕③，轻敲象板，倾国倾城④。 几时不见，红裙翠袖，多少闲情。想应如旧，春山淡淡⑤，秋水盈盈⑥。
【简注】
①一枝句：比喻，那位美人象一枝仙境的桂树，有清香之气，又洁白如玉。 ②消得：值得。卿卿：对于所爱之人的昵称。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惑溺》：“王安丰妇，常卿安丰。安丰曰：’妇人卿婿，于礼为不敬，后勿复尔。‘妇曰：’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遂恒听之。” ③金缕：歌曲名。唐诗有《金缕衣》，其词曰：“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④倾国倾城：形容女子貌美。汉代乐人李延年唱：“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⑤春山淡淡：形容美人的娥眉如春山一样。古代女子化妆之眉式有多种。有“小山”式、“远山”式等。 ⑥秋水盈盈：形容美人眼神明澈。
【译文】
如同一枝仙境里的桂树一样，洁白如玉又散发着淡淡的芳香，真值得钟爱和欣赏。她用舒缓悠扬的音调唱着那首金缕衣的歌曲令人伤感，她轻轻地敲击着掌控节拍的象板，真的是具有倾国倾城美貌的姑娘。有一段时间不能相见，也不知她的红裙绿衣上，又有多少悠闲的情致和思想。估计她应该一如既往，依旧那么如同春山般淡雅娴静，依旧那么如同秋水般迷人而泪眼汪汪。
【评析】
这首小令描写一位歌女的美貌，表现了作者对她的爱慕和思念之情。“一枝仙桂香生玉”开头用一个精彩的比喻，从姿容气息和肤色几个方面形容这位歌女的美丽可爱。“消得唤卿卿”直接抒发对其爱慕艳羡的感情。“唤卿卿”是恩爱夫妻间的相互称谓，用到这里，可以体会出作者的潜意识是说这是位可以娶的美人。“缓歌金缕，轻敲象板，倾国倾城”三句写美人唱歌时的姣好意态。她正在用婉转的歌喉舒缓地唱着“金缕衣”的歌曲，轻轻地敲击着象牙做的牙板，那姿容神态，那风度，那歌声，确实有倾城倾国之貌，真令人神魂颠倒，难以自持。“金缕衣”是一首劝人及时行乐，莫耽误青春的歌曲。无论是演唱人还是观赏人都会心领神会其内容的无限深意。后曲则用“几时不见”一句转折，化实为虚，读者这才恍然大悟，前曲写的如此精彩生动，如在目前，原来是往昔的情景。以下几句是作者对美人的想象之词，表现了怀念的情愫和美好的祝愿。“春山淡淡，秋水盈盈”两句很有味道，如果从大的角度来品味，则是说美人的神情如同春山一样淡雅稳重，如同秋水一般脉脉多情。而再思考一下，就会发现，这两句实际是对美人眉眼的比喻。“春山淡淡”是说眉式画的是春山眉，淡淡的非常优雅，古代女人画眉，多有“山”，比较常见的是小山眉，远山眉、春山眉。“秋水盈盈”是形容眼睛明如秋水而且脉脉含情。其中又有想象对方在深情地思念自己的意味。这从艺术表现角度看，属于双倍的写法。即本来是自己思念对方，却想象对方在思念自己，即所谓“从对方飞来”的手法。小令比喻精当，构思巧妙，虚实交相辉映，人物形象鲜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