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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袍加身有先例

 

公元960年,后周大将赵匡胤借口北汉与辽联合南侵,率军出大梁(今河南开封),到了陈桥驿(今开封东北)的时候,大军却无缘无故地停留了下来。这时候,手下的将士们将黄袍加在他的身上,拥立他当皇帝,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陈桥兵变。这次兵变的结果是后周的灭亡和宋朝的建立,赵匡胤也因此成为宋朝的开国皇帝宋太祖。因为黄袍只有皇帝才能穿,所以,又从这个成语当中演化出另外一种含义,“黄袍加身”就等于是当皇帝。说起“黄袍加身”这个词语,人们很自然地就会想到宋太祖赵匡胤,可是,黄袍加身却有先例,那就是后周的太祖皇帝郭威的故事。

公元959年,周世宗柴荣驾崩,八岁的小皇帝柴宗训继位,这就是周恭帝。殿前都检点、归德军节度使赵匡胤掌握了军队大权,禁军的高级将领石守信、王审琦等人都是他的所谓结义兄弟,也就是亲信。

正月初一,忽然传来辽国和北汉联合大举入侵的消息。当时主政的符太后听说此事惊慌失措,因为毫无执政经验,竟然屈尊求助于宰相范质,皇室权威荡然无存。范质遍视朝中,只有大将赵匡胤能够解救危难,要求赵匡胤带兵出征。不料赵匡胤却推说兵少将寡,不能出战,范质只得把国家最高军权授给他,赵匡胤有权调动全国军队。

几天后,赵匡胤率领大军出了京城大梁(即开封),行军来到陈桥驿(开封东北,离京城只有几十里),大军却停了下来。这时候,东京城内传出一个谣言,说赵匡胤将做天子。谣言传到文武百官耳中,立刻引起了满朝慌乱。

正月初三晚上,赵匡胤的一些亲信在将士中散布议论,说“现今的皇帝幼弱,不能亲征,我们为国效力破敌,有谁知道?不如先拥立赵匡胤为皇帝,然后再出征。”将士们的情绪被煽动了起来,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和亲信赵普见时机成熟,便授意将士们把一件早已准备好的黄袍披在赵匡胤身上。赵匡胤好像是醉酒刚刚醒来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众将士已经都拜倒在庭下,呼喊着“万岁”,拥立他做皇帝。赵匡胤却装出一副被迫的样子说:“你们自贪富贵,立我为天子,能听从我的命令还行,否则,我是不会答应你们的请求的。”众人齐声说:“惟命是听”,于是赵匡胤宣布了几条命令,带着军队回师京城。守备京城的主要禁军将领石守信、王审琦都是赵匡胤过去的结义兄弟,看到了兵变的队伍就打开了城门,兵变的将士几乎是兵不血刃地控制了京城。

正月初四,赵匡胤进入京城开封,逼使后周恭帝柴宗训禅位,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夺去了后周政权,改封柴宗训为郑王。由于赵匡胤所任的归德军节度使的藩镇所在地是宋州(今河南商丘),随以宋为国号,建立了宋王朝,继续以开封作为京城。

说起来,这个黄袍加身的发明者并不是赵匡胤,只不过像现在注册商标一样,赵匡胤名气大,计划周密,目的明确,人们就把“专利权”算在了他的头上。其实早在9年前,后周的开国皇帝太祖郭威也演出过这样一出“黄袍加身”的大剧。

郭威勇武有力,豪爽负气,又略通文墨,所以在军中很快得到了提升。至刘知远起兵太原,即位称帝(后汉高祖),郭威被封为枢密副使,执掌军务。刘知远在位一年便因病逝世,太子刘承继位,为后汉隐帝。由于刘承当时只有十八岁,刘知远临终时就把刘承托付给四位大臣:苏逢吉、杨、史弘肇、郭威。因为是托孤大臣,郭威进封为枢密使,后加官同平章事。

当时,河中节度使李守贞、永兴节度使赵思绾、凤翔节度使王景崇相继拥兵造反,朝廷屡次出兵讨伐,均无功而返。无奈之下,刘承遂命郭威率兵出征。

郭威首先攻打河中的李守贞。到达河中后,郭威并不急于攻城拔寨,而是立寨筑垒,分兵围困,以守为攻。李守贞屡次突围,均被挫败。由于相持已久,李守贞粮草断绝。郭威见时机已到,下令攻城,一举歼灭了河中叛军,李守贞自焚而死。此战过后,赵思绾、王景崇相继投降,风雨飘摇中的后汉政权转危为安。之后,郭威又率师北伐,大败契丹,以功进封邺都留守、天雄军节度使,兼枢密使,河北诸州郡皆听郭威节制。

几年以后,刘承渐渐长大,他十分讨厌被大臣们控制,又在身边人的挑拨之下,想除掉杨、史弘肇等人。有一天,杨等人上早朝的时候,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广政殿出来,很快就将杨、史弘肇等人杀死。刘承觉得杀个大臣非常容易,又对郭威等有功将领十分疑忌,再加上史弘肇对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王殷很好,就命令镇宁节度使李洪义杀王殷,步军都指挥使曹威杀郭威。不料,李洪义懦弱怕事,又担心王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把诏书拿给王殷看。王殷囚禁了使者,立刻派人向郭威告急。郭威于是召集郭崇威、曹威等众将领,说,杨、史弘肇两位托孤大臣都已经死了,我还有什么脸活着!你们执行诏书的命令吧,取我的头回去报告天子,这样大概可以不受连累。郭崇威等人哭着说,天子年幼,这一定是小人们出的主意。我们愿意跟随你入朝,亲自向天子申诉,清除那些鼠辈。郭威率军到达澶州,与王殷军会合杀向京城。郭威的军队到达封丘,京城内人心惶惶,慕容彦超却对皇帝刘承说,北方的军队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虫子,我一定会替陛下活捉郭威。于是,刘承任命慕容彦超为主将,率领禁军和守卫京城的军队前去迎敌。

两军在七里店相遇,太后派使者告诫禁军将领聂文俊,让其特别小心。聂文俊却说,只要有臣在,就是一百个郭威,臣也能把他活捉回来。刘承想出城慰劳军队,慕容彦超甩下大话说,明天如果陛下宫中没有什么事情,希望出城来看我大破贼兵。我也不必和他们交战,只需吆喝几声,就可以驱散他们。结果可想而知,一交战,慕容彦超就摔下马,差一点做了俘虏。朝廷的军队大败,士气丧尽,纷纷投向郭威,慕容彦超只带着几十名骑兵逃走。晚上,出城观战的皇帝刘承逃到城外一个老百姓家里,被乱兵杀死。郭威带兵进入京城,觐见太后,让太后临朝听政并假意拥立刘氏宗室武宁节度使刘为帝。七天以后,太后临朝听政。

这时候,地方上有奏书告急,说,北方的契丹率领几万人入侵,攻打内丘,守城士兵有部分人叛变,策应契丹,引导契丹入城,屠杀居民,契丹又攻陷了饶阳。太后命令郭威率领大军迎击契丹,两天后,郭威从京城出发,这天是十二月一日。

十几天后,郭威到达滑州(今河南滑县),停留了几天,准备上任的皇帝刘派使者劳军。众将领在接受赏赐命令的时候,相互议论说:“我们这些人攻陷京城,屠杀官吏百姓,罪过太大了。如果刘氏再被立为皇帝,我们还会有子孙后代吗?”意思是不但会被杀,还会被灭族。十六日,郭威听说这件事,立即领兵赶赴澶州(今河南濮阳)。十九日,郭威渡过黄河到达澶州。二十日早晨,几千将士忽然大声喧哗,郭威命令关上房门,将士们翻墙进入房内说:“天子必须有侍中(郭威)自己来做,将士们已经和刘氏结下怨仇,不可立他们为君。”有人撕裂黄旗,披在郭威身上,围着他高呼万岁,声动天地,并簇拥着他向南走。郭威于是向太后上表,请求敬奉刘氏宗庙,侍奉太后为母亲。二十五日,郭威抵达七里店,朝廷百官出城迎接拜见,并劝郭威即皇帝位。二十七日,太后诰命郭威监国。公元951年正月初五,汉太后授给郭威皇帝印信和传国宝,郭威正式即皇帝位。因为郭威认为自己是周室后裔,虢叔的后代,所以国号为周。

看看这两起“黄袍加身”事件,会发现有些相同的地方,比如两人都是掌握了国家的最高军事指挥权,都是因边境战事而带兵离京,都是部下强行将黄袍加在身上等。但我们同事也可以看到一些不同的地方。郭威造反,追根溯源是刘承杀大臣、同时杀了郭威全家老小引起的,赵匡胤却没有什么根源值得追溯;两人离京的理由都是边警,郭威真的到了边地,而赵匡胤却仅仅是离开京城;郭威的部下是害怕自身生命不保,而赵匡胤的部下只是担心自己的功劳不被知道;最重要的一点,郭威的部下事前没有准备,只是扯下旗子的布当做黄袍,而赵匡胤披在身上的就是黄袍,这总让人觉得这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有准备的行动。

耐人寻味的是,赵匡胤曾经就是郭威的部下,当年平定李守贞的叛乱,赵匡胤也参加了。至于给郭威黄袍加身的众将当中有没有赵匡胤,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赵匡胤总结了自己的经验和被废皇帝的教训,又演出了一场“杯酒释兵权”的大戏!至此,黄袍加身的故事就不再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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