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体诗的基本构律单位是律联。律联是由平仄相对的两个律句结合而成的。从诗歌内容上看,一个律联同时也就是一个相对完整的表达单位。因此,将语意连贯的律联按‘粘’的规则结合起来,就能构成一首律绝、律诗或排律。律联的结构成分是律句。各类律句及律句的变式都可以按‘对’的规则配合而成律联和律联的变式。所以,从数量上看,律联必然多于律句。对足够数量的诗例作一分析,就能将实际存在着的律联及其所有的变式归纳成若干类型,并能搞清这些律联在应用上的特点和出现的频率。要想较为透彻地律诗的结构情况和诗人对于诗律的应用情况,这种分析和归纳是十分必要的。
下面,我们将唐代的五律为材料,在排除掉犯‘孤平’和‘三平调’的诗联以后,把五言近体诗的全部律联(包括其变式)作一简要的分类说明。
一,bA联,共存在着律联及其变式五类十种。
第一类,以‘平平平仄仄’为出句:
1,对句为‘仄仄仄平平’的,如: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杜甫)此式是较为常用的。
2,对句为‘平仄仄平平’的,如: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王湾)此式也是较为长远的。
第二类,以‘仄平平仄仄’为出句:
1,对句为‘仄仄仄平平’的,如:欲穷千里目,更是一层楼。(王之涣)此式十分常用。
2,对句为‘平仄仄平平’的,如: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白居易)此式也十分常用。
第三类,以‘平平仄平仄’为出句:
1,对句为‘仄仄仄平平’的,如: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孟浩然)此式尚为多见。
2,对句为‘平仄仄平平’的,如: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杜甫)此式也尚多见。
第四类,以‘平平仄仄仄’为出句:
1,对句为‘平仄仄平平’的,如: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杜甫)此式也尚多见。
2,对句为‘仄仄仄平平’的,如:风吹一片叶,万物已凉秋。(杜牧)此式较为少见。
第五类。以‘仄平仄仄仄’为出句:
1,对句为‘仄仄仄平平’的,如:尚书未出守,爱子向青州。(岑参)此式较为罕见。
2,对句为‘平仄仄平平’的,如:一言感激士,三世义忠臣。(元稹)此式也较罕见。
二,aB联,共有律联及其变式四类十二种。
第一类,以‘仄仄平平仄’为出句:
1,对句为‘平平仄仄平’的。如: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王湾)此式十分常用。
2,对句为‘平平平仄平’的,如: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王维)此式较为少见。
3,对句为‘仄平平仄平’的,如:抱叶寒蝉静,独山归鸟迟。(杜甫)此式也较为少见。
第二类,以‘平仄平平仄’为出句:
1,对句为‘平平仄仄平’的,如: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王维)此式较为常用。
2,对句为‘平平平仄平’的,如:飞鹊徒来往,平阳公主亲。(杜牧)此式甚为罕见。
3,对句为‘仄平平仄平’的,如:时倚檐前树,远看原上村。(王维)此式也甚罕见。
1,对句为‘平平仄仄平’的,如:田父要皆去,邻翁闹不违。(杜甫)此式不太常用。
2,对句为‘平平平仄平’的,如:菱蔓弱难定,杨花轻易飞。(王维)此式也不常用。
3,对句为‘仄平平仄平’的,如:王粲暂投笔,吕虔初佩刀。
此式也不常用。
第四类,以‘仄仄仄平仄’为出句:
1,对句为‘平平仄仄平’的,如:此地一为别,孤帆万里征。(李白)此十较为罕见。
2,对句为‘平平平仄平’的,如:老马夜知道,苍鹰秋着人。(杜甫)此式也较罕见。
3,对句为‘仄平平仄平’的,如:雪岭界天白,锦城曛日黄。(杜甫)此式也较罕见。
三,BA联,共有律联及其变式三类六种。
第一类。以‘平平仄仄平’为出句:
1,对句为‘仄仄仄平平’的,如:尊前万里愁,楚塞与皇州。(许浑)此式较为少见。
2,对句为‘平仄仄平平’的,如:孤舟路渐赊,时见碧桃花。(杜牧)此式也较少见。
第二类,以‘平平平仄平’为出句:
1,对句为‘仄仄仄平平’的,如:巴江秋月新,阁道发征轮。
(岑参)此式较为少见。
2,对句为‘平仄仄平平’的。如:苍苍松桂阴,残月半西岑。(许浑)此式也很少见。
第三类,以‘仄平平仄平’为出句:
1,对句为‘平仄仄平平’的,如:野桥春水清,桥上送君行。
(张籍)此式甚为罕见。
2, 对句为‘仄仄仄平平’的,如:水流过海稀,尔去换春衣。(李嘉祐)此式也很罕见。
四,AB联,共有律联及其变式两类六种。
第一类,以‘仄仄仄平平;为出句:
1,对句为‘平平仄仄平’的,如:上马带胡钩,翩翩度陇头。(岑参)此式较为多见。
2,对句为‘平平平仄平’的,如`:桂树绿层层,风微烟露凝。(许浑)此式较为少见。
3,对句为‘仄平平仄平’的。如:十五綵衣年,承欢慈母前。(岑参)此式也较少见。
第二类,以‘平仄仄平平’为出句:
1,对句为‘平平仄仄平’的。如:精舍贾金开,流泉绕砌回。(孟浩然)此式较为多见。
2,对句为‘平平平仄平’的,如:天马白银鞍,亲承明主欢。(李白)此式较为少见。
3,对句为‘仄平平仄平’的。如:怀土泣京华,旧山归路赊。(许浑)此式也较少见。
这些,就是唐代五律中实际存在着的全部律联,共计34种。
其中,BA型和AB型的律联只能出现在少数诗例的第一联的位置上,bA型和aB型的律联则在五律的第一、二、三、四联的位置上均可出现。因为五律是以第一句不用韵为常格的,第一句用韵的诗例较少,所以,BA型和AB型的律联均较少见。在34种律联中,常用的并不多,不过十几种,而在从初唐到晚唐的不同时期中,诗人对这些律联选用的情况也不相同。例如,沈佺期对‘平仄仄平仄,仄平平仄平’一联极少应用,而杜牧却十分多用。再如‘平平仄平仄,仄仄仄平平’一联,也是如此。对各种律联在不同时期和不同作者作品中的应用特点,是应当加以了解的,这也是诗律学研究的任务,只是这里当不必赘述了。
此外,三平调的诗联在唐代律诗中仍有存在,如:‘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常建)、‘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祖咏)、‘大河风色度,旷野烧烟残’(贾岛)、‘送行奠桂酒,拜舞清心魂’(李白)等等均是。诗句末尾,三平相连,在音韵效果上较为呆板、单调,且又是‘古风’中的常用句式,所以,笔者没有将带有三平调的诗联放在律联之内。至于犯‘孤平’之病的诗联,如:‘饮酒莫辞醉,醉多适不愁’(高适)等,是不应视作律联的,因为,‘孤平’是诗家的大忌,是一向受到诗人排斥的诗联,而事实上在唐人诗中也十分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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