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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赖特 诗选


查尔斯·赖特(Charles Wright,1935--),美国诗人。生于田纳西,四年兵役驻扎意大利期间开始读诗写诗。至今出版诗集、评论集二十余部,获得英译意大利诗人蒙塔莱诗集《暴风雨》获笔会翻译奖(1979)、全国图书奖(1983)、普利策奖(1998)、博林根奖(2013)等多种诗歌奖项。曾任教于加利福尼亚、爱荷华、哥伦比亚、普林斯顿等多所大学。2014年,当选为“美国桂冠诗人”。


 

查尔斯.赖特 诗选

柳向阳 译 


明天 

平凡生活的玄学是他所追求的: 
日出时青草上一点露珠, 
傍晚时林中的一滴血, 
一滴火。 

如果你不闪光你就是黑暗。 
未来是不仁慈的, 
每个人的名字都刻在 
《雪之书》的扉页上。 


未来时态 

所有事情最终都是苦乐参半—— 
一个空洞的凝望,一种让停滞刚好超越寂静的细微方式。 

如果你不能欣喜于日常生活, 
你在这儿就没有未来。 
如果你能,也没有未来。 

而时间,黑狗,将嗅出你, 
舔你削瘦的脸颊, 
挨着你躺下——温暖,真正的亲密——一动不动。 


夜晚宁静,黎明远在千里 

母马下来寻找夜食 
进入草地。 
两棵松树在风中摇动—— 
说不上摇动,说不上不摇动。 
世界的心脏敞开,过滤、勾勒着日光 
仅仅片刻之许。 
母马把头垂在地上, 
树木让头留在碧空。 
两只渡鸦环绕翻飞。 
在天堂边缘,河流流淌,清澈,更长。 


像新月,我妈妈飘过夜空 

越过光与暗之界线, 
我妈妈一去不复返。 
突然间此刻,在我后院里,她像斜月升起 
又栖息在我凝视的眼里。 

在我梦中她也这样返回,超过百次。 
她知道我在等待什么, 
尤其是她, 
尤其是她回来却不告诉我的。 



气垫船 

蜂鸟停下像一个句号,胸部装饰着 
粉红、紫色和深红, 
在北边的窗户外, 
静止中看不到翅膀, 
让人不安,但一动不动。 

然后,嗖的一声,他飞去了, 
留下一个小洞在空气中,一个洞 
空气并未迅速填充。 

空洞的凹陷。 
世界,和另一个世界,充满了它们。 
 


未来时态


所有事情到头来都是苦乐参半——

一个空洞的凝望,一种让停滞刚好超越寂静的细微方式。

如果你不能欣喜于日常生活,

你在这儿就没有未来。

如果你能,也没有未来。

而时间,黑狗,将嗅出你,

舔你削瘦的脸颊,

挨着你躺下——温暖,真正的亲密——一动不动。



 

“世界非我家,我亦是路过”


多言多误,且持之以简。

没有谁来了而不匆匆离去。

这蓝睛绿足的世界——

你好,金奖唱片,再见。


我们将不再相见。那又怎样?

锈迹将在树木里长存,

松针伸展着它们的颈部,

它们细小的颈部,而阳光将在跛脚的草里打鼾。



世界的安慰和秩序

 

有某种自大,

或刀枪不入的感觉,

打发我们卷铺盖走人

每当我们不能集中焦点,或闪光灯出错。

这些喀嚓声是我们生命的重心,

决定性的时刻,永恒的迹象,

冷杉从林中投下针刺的影子,

夜和它整个的喷射。


 



查尔斯.赖特 诗选

桑婪 


夜晚,坐于前廊

 

我在这里,在黑暗的门廊,坐在我母亲的椅子里,被重塑。

十点四十五分,没有月亮。

房屋下面,车灯

朝下转动,落在谷底,照向大海。

 

在这一点上,它们和我们相似,

仿佛火柴之焰掉落,穿透我们足下

那巨大的虚空。

在这一点上,它们和她相似,燃烧而后消失。

 

每个人都走了

而我在这里,排列着黑暗,保留我母亲的座位。



 

十一月一日。金色的树叶

在风的蓝色链条中私语。

我剥开一个角豆荚。

 

绿苹果,一床沾了污渍的被子,

天空黑色的钟被重置于未来时。

解救是件简单的事。



 

如果我们是尘埃,我们正是如此,而尘埃上升,它必将上升,

那么,我们也将上升,而后再次聚集

在风里,在云里,成为它们的后嗣,

 

成为坠落的世界中坠落的事物,滑过

那尖刺的树枝和常青树劈啪作响的关节,

白蚁,白蚁以及它们小小的肋骨。

 


中国风

 

为什么不呢?姜花之嘴徐徐打开,

柳树拖着它们的指关节穿越土地;

年年都有无人照管的土地。

 

我们的日子,不像风长长的喘息,

一半爱上灯芯草,一半爱上水芦。

身体之外,所有事物都是累赘。

 

 

黑水山

 

夜晚的那个时刻,轻微而迥异,

那时,潜鸟鸣叫,小小的鲈鱼

推搡着湖中的倒影,橡树的绿色开始

向黑暗敞开它的长袍,水的

绿色开始将自己献给火焰,

那时,睡莲和睡莲叶子

节约地使用最后的光线

那光线犹如一种白色疾病,闪耀,然后消失:

这就是我所记得的。还有这些:

 

篝灯敲击着小湾;

我们下边,鸭群凝固的

画面;你的射击;一只受伤的鸟儿

拍击、滑行,进入茂密的灌木丛;

火焰的光辉中你脸上的月亮;

寒冷;黑暗。除了年轻,

希望得到认可,我还能做些什么?

而我的确,尝试过,进入齐腰深的湖里,

灌木丛死一般的黑色,

我没有成功或得到缓刑。

 

黑水山上空,星群

依然悬挂,闪烁如钩,而鸭群

在这夜晚沿着水岸航行;

叶子犹如嘉许。

我站在我们曾站立之处,将

手电筒照向湖面。一只黑色的鸭子

突然来到我的右边,停留,而后离开。

他将我引向通往你的道路;

他将我引向一团别样的火

在那里,你,黑色的月亮,温暖着你的双手。



童年

 

你收缩着,并渐渐干涸,变得透明,

你一直跟随着我,如同一条狗

终于,透过一扇通往远方的窗,我看到一个

我正走向的地方,我的舌头放松,我留下

清晰的足迹,你乞丐的虱子

沿着我的裤腿被漂白,变得清透:

 

现在我即将离去,再见。

再见,蝗虫外壳和椅子;

再见,顺从。再见,那在地下

旋转的衣服,再见,落入

黑暗的名字,一张张

脸,犹如断了的念珠上的珠子……

 


莫兰迪

 

我在谈论寂静,一个

中心瓷碗,一个有裂缝的花瓶,和一个水壶的寂静。

 

我在谈论空间,它只有一个面,

得不到回应,被留下,变得干燥。

 

我在谈论绘画,关于形状,关于

这些物体守卫着,并从中升起的空白。

 

我在讨论罪孽,红色的液滴,白色的液滴,

它的弯曲和弧线,它是蓝色的。

 

我在谈论瓶子,和毁灭,

以及我们让什么闪现在黑暗中,又为何这样做……

 

 

 

剧终的扇尾之狗,灯光熄灭,

它在梦中跳跃奔跑,

月亮在透明的田野里悲吟。

一切都向他涌来,石头似的

便笺印刷品星群般延伸,它的舌头是黑色的,

就像一面旗帜,那些唾液和线,是针的牙齿,

一切都向他涌来。

 

如果我是一阵风,那现在我就是,如果我

是一阵烟,那现在我就是,如果我

是没有颜色的叶子,是隐形的悲伤,

那现在我就是,现在我就是,

他会吹响口哨,让我趴下,趴下,但现在还没有。

 

 

小阳春

 

平原在漂流,穿过深邃的日光。

 

我注视着雪蜂在太阳下变得迷狂。

 

正午时分,山胡桃轻轻摇曳着枝干,

羽毛般柔软,伸展着它们的脖颈。

 

风不断吹着,穿过它自己的头发。

 

如果有什么是我应得的,那仍然是

柴架,灰烬,和来生需要的肥皂

我将它归还。这个蜂巢

 

整洁如梳子,我的蜂蜡就在它的小隔间里。

 


接下来

 

我厌倦了日常事物,

悬铃木的枝干是怎样

在雪的巨涌中下沉,变得疏远;

冰是怎样呻吟而盐又是如何膨胀。

我签往的国家在哪里,那个灯光照耀,

每只鞋子里都有一便士的国家?

 

我希望躺下,我如此疲倦,就让

马唐渗入我的心,

与尺蠖和坠落的诗篇并肩,

靠近河畔,

在秋天,天空中的红叶

犹如失落的旗帜,悄悄移动,漂流……

 

 

等同

 

我打开电话簿,寻找我的青春时代。

过去多么轻易地

依照字母排列啊,它被拍下照片,

它倾身于门口,它适合于后口袋。

 

罪恶是隐形的,

但它就在那儿。为何我感觉如此内疚?

为何那种悲伤仍在我的睡眠中行走,

望向别处,穿着它最好的衣裳?

 

我触摸我的手掌。一次又一次地,我触摸它。

我没有留下指纹。我没有找到白色的伤疤。

它一定是别的什么东西,

某种庞大的东西,某种过于巨大,以至于我们无法看见之物。

 


晴夜

 

晴夜,月亮的拇指尖,一片逆光的天空。

月亮的手指照常放置于

舷边甲板,门槛,白钥匙和黑

钥匙上。

鸟之缄默和鸟之歌唱。一朵肉桂花掉落。

 

我渴望被上帝擦伤。

我渴望悬挂于一阵强光中,被挑选出来。

我渴望延伸,犹如音乐自一颗掉落的种子拧紧。

我渴望被进入,被采摘干净。

 

风对我说道,“什么?”。

蓖麻籽,带着它们小小的死亡之耳环,对我

说道,“什么?”。

星星出发,冰冷地滑入黑暗。

齿轮嵌入,引擎转动。

 


 

他的悲伤犹如一颗心脏,悬挂于开着星状花的边界之树中。

它映照着无尽的风。

 

他以月轮的变化为食,在黎明时高飞。

 

当他躺下,海水也将和他一同躺下,

一切行走着的和站立着的都平静下来,在雷声中

睡眠。

 

正是因为他柳树流血。

 

在北太平洋天空的高处中寻找他,在那单调的黑色中,

在光之衣中,他被释放,

被抬升,被放置于明净之中。



白色

 

玻璃水瓶,高脚盘,贝壳,花瓶:

空白的空间,白色的物体;

沿着黑绳的白色的结。

·

云,大团的遗忘,在世界上空

漫游,风永远在它们

背后。只要它们愿意,它们可以遮蔽任何人。

·

天使,他的左手在你的左肩上;

骨头,有着褶状的白色,在门口;

床单,枕套,你的双眼。

·

迷雾中,我最后一次写你的名字。

窗玻璃上白色的呼吸,

我看着它消失。不,它在那儿停留。

·

白色,齿轮滴答;干燥的岩石;

白色,波浪飞溅。

山茱萸,条纹,头灯,牙齿。



云河


尚未诞生的儿童正划向遥远的天边,

寻找降生的温床。他们多么幸运啊,穿着

他们湖蓝色的长袍,油滑的船闸中的船桨

划呀划,将他们带去边缘和要道……

我愿静静和他们呆在一起,尽到我的本分,

我上蜡的手掌上,水疱犹如小小的白色心脏

我愿记住我过去的名字,并守夜,

等待某种巨大、难以言说的东西露出它的

脸。



答拉普·吉亚尼


拉普,我们都是天空痛苦的睡眠下迟钝的孤儿。

我们要么布满皱纹、被封闭,要么就是某个人的咳嗽。


窗外,黎明在它的绒面革手套上滑动。

河流是优良的香脂,芬芳四溢,冰冷的羽毛在其中留下划痕。

草丛之下,灯光在它们的泥灰房间里亮起。


拉普,犬蔷薇之梦对你我而言不算什么。



想起格奥尔格·特拉克尔


八月,夏之骨骼,会客室以及秋天以前

最后的晚餐。整日,动物们和小小的翅膀

留在原地或保持沉默。

整日,它们都知晓到时我们将知道的东西。


幸运之姐妹,看,一具尸体已经入殓

在星群的幽光下。11点15分。它带着别样的呼吸,

静静地,它潮湿的雾之被单从河上升起,

被拖向前,摆放好。

嘴唇在发白的柳树间分开。


手指一根根地,在猎户座之上,上帝展开他蓝色的手。



 

向埃兹拉·庞德致敬

 

经过圣塞巴斯提诺,经过

奥戈尼桑迪和圣特罗瓦索,往下

走到浮码头,再往左

穿过双层桥楼,向

右转,半掩藏的

旧海关在春日的太阳下燃烧:

你就是这样到来。

 

这是庞德居住的街道,

一条死胡同

角落阴冷潮湿,散落着碎石,

海水在这附近

聚集,鸥鸟大声鸣叫;

他在这里等待,静止着,默然无语,

细查着血液冰冷的情感。

·

他人已经为我引路,

他们在睡眠中消失,他们的床

没有铺,床单依然潮湿

一些东西将它们分离

癌症或肺病,年龄

增长的破坏,自杀

迟钝的恭维……

·

而他幸免于难,

或拒绝跟随,现在

他走在日光缓慢的闪光之中,

或坐在他沉闷的房间里,

疑惑着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倾向于一个暗号,翅膀

低低的沙沙声,飞溅着的桨。

·

今天是宣誓变成预言的

那些日子当中的一天:

空气明晰而潮湿,

仿佛充满未予回应的祈祷;

黄昏,开始将它

乌黑的手指滑向树木

而你,庞德,

 

在错误的生活中经受浪潮的击打,

你摆脱环礁湖(风

在岸上吹着,并不断增强),潮汐退去……

这是你的胎膜和腐蚀剂,

这是你的衣服,

无情的光之父

再次升起,成为全部。



 

2035年自画像

 

他成为祖先,道路布满凹槽

彷如粉末之光中的筛子和谷物

重铸着他,在他体内渗入骨骼,

覆盖,并慢慢上升,好了,好了:

 

虫子毁灭着他,枕头滴答响着;他的头发

刺一般,悬挂着灰尘,他的手臂和黑鞋子

没有任何连接,也没有花边,他的脸是种错觉

在腐木之中,而过去停顿……

 

黑暗,擦去这些诗行,忘掉这些词语吧。

蜘蛛叙述着他的一个罪孽。


 


死亡

 

我接受你,正如我接受上升的月亮。

黑暗,黑色的蛾子,光在其中燃尽。



水晶的蜘蛛升天


蜘蛛,多汁的水晶以及银河,在他的网上漂流

穿过夜空

它俯视着,等待我们攀升……


黄昏时分他仍在那儿,隐形,呼吸急促,修补着他的

网。


整个早晨我们寻找那从湖上升起的白色的脸,仿佛一颗

小小的星。

而当它升起时,我们躺回我们含水的毛发和岩石。

 


继续前进


它曾是羊羔的毛和秋天。

它曾是眼睑的楔子、垂向毒药的眼睑以及

纯粹的睡眠,

肉体制造肉体以及这个词语。


现在它是瓷棍中的裂缝,

午夜溅落在第一片岩石上然后离开,

血之圣饼在它的白垩长袍里,


我引领我的身体走向东方明亮的钉子。




来源:wgsgj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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