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悦读（第105期）

本期推荐：陈先发之《白头妪》

 

 

白头妪

安徽/陈先发

 

 

油菜花地里处处涌动

母亲们的白头。

那是别人的

母亲——有些早已

不在人间的母亲。

白头刺目如破冰船。

老妈妈，什么时候我能

学习到你的安详。

什么时候我能像你一样

当一种空空的名字到来

钟声就慢慢凝固了

柳条就走向均匀和垂直


（读后）“油菜花地里处处涌动|母亲们的白头”，金黄与雪白之对比一定很炫目，那些母亲“是别人的”，“破冰船”的意象让母亲的坚韧，让母亲所承受的种种艰难得以凸显。“破冰船”应是那些“早已不在人间的母亲”的坟头，在乡间，这样的坟头举目皆是，一望无际里确有“刺目”之感。
    诗人透过这些“刺目”，得到的却是“安详”，至少希望得到“安详”之感。坚韧之外，安详往往是这些“ 白头妪”最重要的品格，她们在生如此，走后也是这样。“当一种空空的名字到来|钟声就慢慢凝固了”，这“凝固”里自有一份空旷与肃穆。死者逝去，生的人慢慢将其忘却，“柳条就走向均匀和垂直”，新的秩序一旦建立，这些“白头妪”便只在某些特殊的日子才会被人想起。
    本只是一些简单的坟头，诗人却因此想起了那些“白头妪”，想起她们在生的艰难与坚韧，想起她们死后的孤独与寂寞；无论生死她们都是卑微的，好在有脚下的土地，义无反顾地将她们的身体与灵魂承载。（吕本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