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六回,袭人和宝玉云雨后,自我安慰说,贾母已将自己给了宝玉,所以提前和宝玉云雨,也不越礼。花姑娘这可真是自欺欺人,贾母压根就没想过把她给宝玉做姨娘。贾母的确早看中了一个丫头给宝玉做姨娘,然而这个人不是花袭人,而是晴雯。对于这事,晴雯也是知道的,她曾两次言语表明,自己是贾母早定了给宝玉的妾。
贾母看中的宝玉姨娘人选,一直是晴雯,不是袭人,贾母在78回说了这事。王夫人以“狐狸精,勾引宝玉”的罪名,把病恹恹的晴雯撵了出去,不久晴雯就被折磨死了。王夫人私自处置了贾母的丫头,自然还得给贾母一个交代。
这日,王夫人趁着贾母高兴,就把晴雯的事回了贾母,并且说晴雯又淘气又懒,还得了女儿痨。贾母当时就说了一句话:“但晴雯那丫头我看他甚好,怎么就这样起来。我的意思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他,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
贾母这话,一是说晴雯样样都好,是众丫头之首,二是说她看中给宝玉做妾的只有晴雯,压根就没有花袭人什么事。难怪花袭人要背叛旧主贾母,投靠新主王夫人,她若不投靠新主,真的只能服侍宝玉一场,将来大了放出去配人,或者配了贾府的小厮。
晴雯本是赖嬷嬷家的丫头,因为贾母喜欢,赖嬷嬷就把她送给了贾母,后来贾母见她长得又好,言语伶俐,手又巧,就把她给了宝玉。我想,贾母把她给宝玉时,应该有暗示过,将来要把她嫁给宝玉做妾,所以晴雯才会两次表明,自己是宝玉未来的姨娘。
第一次是51回,袭人回家去了,晚上服侍宝玉时,晴雯坐着不动,麝月说了句:“你今儿别装小姐了,我劝你也动一动儿。”晴雯回说:“等你们都去尽了,我再动不迟。有你们一日,我且受用一日。”晴雯这句话,就是说将来怡红院其他丫头都是要出去的,但她是要留下的,留下了的丫头,自然是做宝玉的妾了。
第二次是77回,晴雯临死前对宝玉说:“只是一件,我死也不甘心的:我虽生得比别人略好些,并没有私情密意勾引你怎样,如何一口死咬定了我是个狐狸精!我太不服。今日既已担了虚名,而且临死,不是我说一句后悔的话,早知如此,我当日也另有个道理。不料痴心傻意,只说大家横竖是在一处。不想平空里生出这一节话来,有冤无处诉。”
“不料痴心傻意,只说大家横竖是在一处”,晴雯说这句话,正表明她知道,自己是贾母给宝玉的妾,所以她才会说大家横竖是在一处。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是宝玉未来的妾,但晴雯从不和宝玉有越礼之举,连伺候宝玉洗澡都避开,可最后她却是以“狐狸精,勾引宝玉”的罪名,被王夫人撵了出去,这叫她如何能甘心呢?
只能说,晴雯太纯了,她眼里容不下脏东西,常常说话太尖锐,以至于得罪人,譬如袭人和宝玉偷偷摸摸干的勾当,譬如秋纹领了王夫人给人挑剩的衣裳;同时,她又太小瞧人性的险恶,不懂得防备小人。
晴雯的悲剧,从大处说,是当时社会造成的,从小处说,是王夫人和袭人陷害的,从个人说,也是她自己不懂得适应当时的环境,太由着自己性子造成的,不然,她在丫头里,算是地位高,条件好的一个,若她稍微防备着些,结局就大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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