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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人小令鉴赏(三十五)

越调·小桃红——嗑瓜 李伯瑜

  木胎毡衬要柔和,用最软的皮儿裹。手内无他煞难过,得来呵,普天下好净也应难躲。兀的般砌末,守着个粉脸儿色末,诨广笑声多。

  【题解】

  宫调名,《中原音韵》说它的特点的“陶写冷笑”。多用来抒情写意。小桃红:曲牌名,句式为七、五、七、三、七、四、四、五,共八句。

  【作者介绍】

  李伯瑜,生平不详。元初王鹗序姬志真《云山集》:“庚戌(1250一二五〇),与友人李伯瑜相会。话旧之余,李出知常先生文集一编,将以版行垂世。”可知为金末元初人。从他这首咏歌杂剧道具“嗑瓜”,来看,也是一位遭受政治歧视,只得混迹于艺人队伍中“偶倡优而不辞”的汉族士大夫。至于他在元曲中的地位,明·朱权《太和正音谱》将其列于“词林英杰”一百五十人之中。

  元人杂剧主要的角色主要分为旦、末、净、杂四大类。旦包括正旦、外旦、小旦、大旦、老旦、搽旦。其中正旦是女主角,外旦、贴旦是女配角。末包括正末、小末、冲末、副末。正末是男主角,外末、副末是女次角,冲末是首次上场的男演员;净是性格暴烈的男角色。杂是除以上三类外的角色,包括孤(官員)、驾(皇帝)、卜儿(老妇人)、徕儿(小厮)、细酸(读书人)等。元人杂剧一般是一人主唱,主唱的角色不是正末,就是正旦。正旦主唱称旦本,如《窦娥冤》;正末主唱的称为末本,如《汉宫秋》一般来说,一剧中一人主唱到底,这是通例。但也有少数剧本,随着剧情的发展,人物也有所变化。如《赚蒯通》,第一折正末扮张良,二、三、四折正末扮蒯通。这就出现了主唱人物的变换。“磕瓜”则是宋金参军戏和元杂剧副末手中的一种道具,也皮棒槌,用以调动剧场气氛:副末上场时手执磕瓜,向副净逗发问。两人对答时副末不断用磕瓜击打他,以逗引观众发笑,最后以副净的倒地或狼狈逃窜、观众的哈哈大笑而告终。元人散曲或杂剧中,不止一次描述过这种滑稽和如热闹的场面,如杨景言的杂剧《西游记》中“村姑演说”一折:

  是一个粉搽白面皮,红絟着油鬏髻。笑一声打一棒椎,跳一跳高似田鸡。

  “田鸡”是青蛙的俗称。“粉搽白面皮,红絟着油鬏髻”是形容副净丑角的打扮;“笑一声打一棒椎,跳一跳高似田鸡”则是副净被副末用嗑瓜击打时的狼狈样。

  杜善夫著名散曲《耍孩儿·庄稼人不识勾栏》:

  教太公往前那不敢往后那,抬左脚不敢抬右脚,翻来复去由他一个。太公心下实焦燥,把一个皮棒槌则一下打做两半个。我则道脑袋天灵破,则道兴词告状,刬地大笑呵呵。

  《耍孩儿·庄家不识勾阑》是金末元初杜仁杰创作的一组散曲套曲。这个套曲生动地描写了一个庄稼汉秋收后进城看戏的情形《调风月》的演出。这是其中的“一煞”就是写《调风月》演副末张太公处处受副净小二哥的调弄,最后把嗑瓜都打成两半。

  “木胎”两句:谓磕瓜的制作方法:用木作胎,衬以毛毡,再包上一层柔软的皮,让它很柔和。上述的杂剧和散曲中只是在描绘宋金和元人杂剧中提到“嗑瓜”,但“嗑瓜”究竟为何物,曲词中并未细说。而且一些涉及宋元戏曲的资料也是语焉不详,如元人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只记载嗑瓜“末可以打副净”;明人朱权的《太和正音谱》也只说“副末执嗑瓜以扑净”。李伯瑜的这支散曲可以说是首次对这种道具的特征、制作材料、运用嗑瓜的规则和产生的喜剧效果,做了全面具体介绍,因此,在元人散曲,乃至宋元戏曲史上都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木胎毡衬要柔和,用最软的皮儿裹”是介绍“嗑瓜”的特点和制作用的材料。“嗑瓜”从里到外分为三层:里层为木头制成,再衬上一层毡子,最外面用皮革包裹。要求皮子要软,毡子要柔,木头也不能用木质坚实者,这皆是由道具的用途决定的:副末要用此击打净或副净的脑袋,而且要作“用力科”,不软不柔、或者木质坚硬,就会给演员造成伤害。“手内无他煞难过,得来呵,普天下好净也应难躲”,这是交代嗑瓜的用途和使用规则:它是握于副末手中,也是副末手中主要的仗持。它是用来责打净或副净的,而且要打得他东躲西藏,躲也躲不开,让也让不掉,这也就是陶宗仪《南村辍耕录》说的“末可以打副净”,朱权的《太和正音谱》说的“副末执嗑瓜以扑净”,但更形象,也更具体,让读者有更真切的体会。这种场面大概也就像今天相声:逗哏信口开河,捧哏或推波助澜,或与其争辩揭其荒谬,“抖包袱”制造笑料。而运用嗑瓜,正是副末佯装喝住副净副净的胡说八道,揭其荒谬抖出“包袱”的最好借助。当副末用嗑瓜作打击状时,净和副净也每每作出“躲”状,但又总是躲也躲不及,于是满场乱追,满场乱躲,赢得满场笑声。小令的最后三句“兀的般砌末,守着个粉脸儿色末,诨广笑声多”,描绘的就是这种由幽默诙谐而带来满场笑声的喜剧效果。“兀的般”,元人口语,即像这样的,这般的;“砌末”,演出用的各种道具,这里指“嗑瓜”;“色末”即副末执嗑瓜者。副末在元人杂剧舞台上是个涂脂抹粉的丑角,所以叫做“粉脸儿色末”。其中“守着个”是个极准确又生动传神的一笔。透过它,我们才知道嗑瓜必须始终不离副末左右的演出规矩。作者不说副末手中始终拿着嗑瓜,而说嗑瓜始终守着副末,这种拟人的手法更增添了语言的风趣和形象感。“诨广笑声多”是写场内气氛也是嗑瓜带来的喜剧效果。“诨”,即是以滑稽语言引观众发笑;“诨广”,插科打诨的办法很多。这是描述副末凭借着“嗑瓜”这个道具与净或副净在台上装疯卖傻、追逐打闹所产生的喜剧效果——“笑声多”。我在前面引述的《耍孩儿·庄家不识勾阑》中“一煞”的情节就是如此:副末用嗑瓜对准副净的脑袋打下去,“把一个皮棒槌则一下打做两半个”。从没与看过杂剧表演的乡下人太公“心下实焦燥”,担心这下子会打破“脑袋天灵破”,会“兴词告状”打起人命官司。谁知道随着剧情结束,倒地的副净突然复活:“刬地大笑呵呵”。这种喜幽默诙谐的戏剧场面,怎能不让观众、惊喜不已呢!

  必须指出的是:嗑瓜这种道具,出现在宋金和元人杂剧以及金院本的演出中。但直到明朝末年仍有关于他的记载、明末曲论家李中麓在他的《词谑》中,对副净作了如下描述:

  粉嘴又胡腮,墨和硃脸上排,戏衫加上香罗带。破芦席漫卷,皮爬掌紧摆。嗑瓜不离天灵盖,打歪歪。掺科撒诨,笑口一齐开。(《黄莺儿·副净》)

  由此可见,从宋金到明末,嗑瓜这个道具在杂剧舞台上,至少活跃了七、八百年,赢得观众“笑口一齐开”。

元人杂剧陶俑,下排右二即是手拿嗑瓜的副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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