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潘姝苗
梅雨啊梅雨,人们一提及,只说它是调皮的丫头,像枝头青黄的杏子,没熟,所以酸涩;六七月的天,她傻傻的、沉沉地泡在闷罐子里,那些伤心事儿都还藏着呢,不为人知就自己憋着、撑着、忍着,还不至于抛珠滚玉;殊不知泪流在心里是“偷潸”,能哭出来才算解脱。等那枕上袖边难以拂拭之时,才一任它点点与斑斑;她是何等痴顽固执,真是比黛玉还难规劝;她也想明白了,既然被唤作梅雨,不淋漓个黯无天日,也难对得起这称谓,于是便一任地哭开来,凭那山洪奔流,河岸溃堤,自由你们有心去想法子收拾。
那位被誉为“贺梅子”的诗人早已无处寻觅,那首《青玉案》的词却化作这一气象的代言,被世代流传:“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风雨不休,心物交融,这个特殊时节的难捱,不仅达化在物体上,还洇染到了心灵。为了防止心理“发霉”,专家提醒人们此时要多尝试减压活动,比如听音乐、喝茶、与朋友聊天、倾诉等。要有规律地起居,有意识去放慢工作、生活节奏,多食用清热解毒的冬瓜、丝瓜、苦瓜和绿豆汤等食物。
这迟了的雨越发地犯了痴,预备泪尽而逝,再将时日还给太阳,哼,谁叫我是梅雨。暑热早就被它淋透,那些夏天盛放的花草和树木个个饮得青翠欲滴,绿得通体生凉,疑似乱了时辰。梅雨哪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只等她的郎儿来,不哄好不罢休。她要的是换一个世界,天地澄澈,万物碧空,摆脱所有外力的束缚,随心而动,随意而舞,遂与时光同归于寂。
黄梅戏《天仙配》里有一段剧终情节,是七仙女的唱词,“董郎昏迷在荒郊,哭得七女泪如涛,你我夫妻多和好,我怎忍心,董郎夫,啊,将你丢抛,将你丢抛。”一到梅雨天,不免会想起天上人间这许多无奈,想起潇湘馆里,那千百竿悲戚掩映的修竹。雨染青竹,竹上生斑,我仿佛听闻到一声声低回的啼哭,诉那别之恨,诉那离之殇。爱情终要惹伤悲,暗洒闲抛却为谁?那有情换来的无意,叫人焉得不伤悲。
撑一把杏黄的油纸伞,步行在青苔上阶的石桥上,让那雨帘带走爱与哀愁;这一世,你要找寻的那张脸,已经在行走中错过;你要再找个人陪你共度,度过今后将要遇到的欢喜与柔情,你不必再如此忧伤,旧日的伤口已在泛滥的痛哭里止血,真爱修炼成痂,它不美,不软、不肆意,但却有真的宣言,被岁月尘封。
注:本文发表于《巢湖日报》 2012年7月18日 A15版·望湖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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