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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以词文寄此情,《钗头凤》的故事,爱国诗人的凄美爱情
听说一行绝句,残艳似故人手笔,或于牌楼村驿藤黄扇底,恍然道原来是你。
他家有一只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说是留给他未来的妻子做订婚信物。凤栖钗头,其意昭明,无非是期望二人金玉良缘,得成佳偶,只是古来好事难成,情字坎坷。同样牵扯到一个“凤”字,便想起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单看字句多会以为是单纯歌颂自己心爱的女子,表达思慕情意,“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多么炙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多么惋惜,无奈佳人不在东墙。但事实上,这段故事却有着曲折的由来。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也如这般,寄托了太多的此中人才明了的诉说。
“亘古男儿一放翁。”陆游被近现代改革家、思想家兼大学者的梁启超盛赞。梁欣赏与钦佩他的豪放,爱国,他“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晚年老病缠身,朝廷被主和派所左右,壮志得不到地方施展,他却不甘心偏安一隅,日夜思索,何时可以为国家再披上战袍。沙场刀光血影,我愿为国纵横。梦里依稀残响,是金戈铁马,冰河入梦。他的诗词豪迈大气,而又不失浪漫主义色彩,可是说是兼
李白的飘逸灵动和杜甫的现实主义思考于一身。
而他为世人所熟知的,大多也是这一面,一个壮志凌云,满腔热血保卫国家的伟大词人。
时间若是溯回到他还尚且少年青葱的年月,那里便静静躺着一段故事的开始。他出生于越州山阳一个殷实的书香之家,幼年时期,正值金人南侵,常随家人四处逃难。这时,他母舅唐诚一家与陆家交往甚多。唐诚有一女儿,名唤唐婉,与年龄相仿的陆游情意十分相投,青春年华的陆游与唐婉都擅长诗词,他们常借诗词倾诉衷肠,二人吟诗作对,互相唱和,丽影成双。及笄之年,迎她入门。婚后两人琴瑟和谐,如胶似漆,恩爱至深,却也让陆游的母亲担忧起夫妻两人如此恩爱会儿子的仕途。于是,威严专横的母亲逼迫陆游休妻。古时过分看重孝道,陆游无奈,休唐婉,迎王氏女。后唐婉再嫁与士人。
数年后,绍兴沈园两人再遇。唐婉与丈夫游园偶遇陆游,“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那座令人伤心的桥下,春水依然碧绿,当年这里我曾经见到她美丽的侧影惊鸿一现。雕栏之外,风柔日暖,草色复青,微漾的春波映照着如织游人的身影,确是良辰美景,故人依旧,只是心境由喜转悲,她不再是他的妻子,如今伴在别人身旁。陆游在这里点明了自己的心情,“伤心”,但令人伤心的不是这些单纯的景物,而是他看见这些旧景所生出的感想。春水泛泛,波影叠加,恍惚想起那年她新妇红装的模样。在他心中,唐婉的美丽也是隽永独特的,宛如惊鸿一现,却让人印象深刻。惊鸿一瞥,出自曹植的《洛神赋》,用以形容女子体态的美丽轻盈,这里用来形容唐婉走过桥边时的体态美丽。
他提笔,写下《钗头凤·红酥手》。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若纸笔可书,何妨寄情深。
红润酥腻的手里,捧着盛上黄縢酒的杯子,他回忆起往昔与唐婉把酒对饮的情景,想起她温柔举杯跟他谈诗论词,唐婉天性温柔,他用“红酥手”来侧面描绘她温婉美丽令人心喜的气质。“满城春色宫墙柳”,而如今满城荡漾着春天的景色,她却早已像宫墙中的绿柳那般遥不可及,我心悦你,留恋追逐。春风多么可恶,欢情被吹得那样稀薄,春风本无心无情,陆游将它拟人化,说做是可恶的,是以寄托抒发自己对“欢情薄”的愤懑。满杯酒像是一杯忧愁的情绪,离别几年来的生活十分萧索,他仕途并不得意,被奸人算计。错,错,错。一开始听从母亲的意思休弃她,是一错,再娶一妻却仍忘不了她,负了两人,是二错,错误一开始,就注定变成遗憾。
就不该美丽的春景依然如旧,只是人却白白相思地消瘦,这里和“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是异曲同工之意,以景物的不变和人的变迁做出对比,巧妙衬托出人的变迁之苦。“泪痕红浥鲛绡透”,水洗尽脸上的胭脂红,又把薄绸的手帕全都湿透,这里描写出一个哭泣得惨惨戚戚令人心疼的女子的形象,应是写的唐婉,她离开的时候,是多么心碎,饱受相思之苦的人岂止是他。满春的桃花凋落,在寂静空旷的池塘楼阁上,一应相爱却不得不分离的夫妻的心境,情景交融,更显哀情。永远相爱的誓言还在,可是锦文书信再也难以交付。莫,莫,莫!他不能绕过一道栏杆去陪她赏景闲话家常,也再没有他们的家常可话,他不能让她陷入令人非议的地步,不可……不可!
年岁慢慢过去,他就老去。生在动荡飘摇的乱世,国耻未雪,南宋朝廷如风中残烛气息微弱,晚年他唯一的愿望,是希望国家能够收复北方失地,他渴望儿子有一天能给他带来这个消息,“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那段关于他和唐婉的美丽故事,不知道是否成为传说。
新婚夜里,烛火摇曳,她的头上戴着一个明晃晃的凤钗,粲然一笑,那时也是惊鸿照影。
那年沈园,唐婉回他,“欲笺心事,独语斜阑。”她的心意,与他相应,想要提笔写下书信来表达自己心中所想所感,然而困于现实她却只能独自在栏杆边默默独语,把一切都诉说给自己听。“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由于他再娶,她再嫁,两人之间的关系便收到层层束缚,她必然要把自己伪装得不甚在意。这里的心理动态描写真实而令人叹息,强咽下眼泪,还要勉强自己装出愉快。两人之情,双双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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