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块地
曲奇 2010-06-01 17:11:57
有的女人生来就气场强大，她只要坐在那里，就俨然一副大姐大的架势。例如我的朋友Amanda。我俩正在饭桌上谈关于有机农业的话题，她突然说：“我送你一块地吧”，把我吓了一跳。
Amanda说的“送”，是“借给你种”的意思。那地其实也不是她的，是在某乡村俱乐部的农庄里租的，一共租了四块，每个月租金三百元。所谓的“一块地”，大概只有三四米长，一米宽。而“种”的意思，更多的也是取其象征意义，农庄里有全职的农妇帮助日常打理。蔬菜成熟的时候，可以亲自去拔拔萝卜摘摘菜叶子，然后再很有仪式感地撒些新种子。Amanda早先还兴致勃勃地自己去买各种各样的蔬菜种子，后来发现什么季节什么天气种什么作物是有讲究的，具体的细节只有农妇最清楚，所以连买种子的事务也一并交与农妇处理了。总之呢，这个种地的活儿是典型的布波族行为，其要点是形式感强，听起来挺拽，而且不累。
过了几天，Amanda说农庄给她打电话，通知她地里的蔬菜都成熟了，问要不要替她摘了有空去拿。Amanda叮嘱人家千万别替她摘，留着作为这个周末家庭日的活动议程。
Amanda是带着全家老小和我一起去的。整个农庄也就一亩大小，但格局井井有条，每块菜地旁还挂着拙朴稚气的牌子表明租户名字，例如“豆豆园”或者“Coco Garden”什么的。我们当天的主要任务拔胡萝卜、莴笋和番薯叶。
让我意外的是，这个菜地的出品都很弱小纤细，例如胡萝卜只有两个指头大小，莴笋也瘦瘦的，也就拇指那么粗。据说这是因为不施化肥的缘故，可见市场上那些肥硕的农产品背景多少有些可疑。
本次活动中最快乐的是孩子们。他们一边唱着拔萝卜的童谣，一边两只小手不停地拔。刚下过几天的雨，土壤疏松，萝卜又小，不费什么气力便能拔出来，让娃娃们很有成就感。而像我这样五谷不分的城里人，也学到了不少农业知识。例如我以前从来不知道番薯叶是不能连根拔的，要把根留在土里，从侧边把茎叶摘下来。
这个农庄之旅的高潮，是可以把刚刚摘下的蔬菜直接送进会所餐厅的厨房里。厨房离菜地大约只有十步之遥，也就是说蔬菜在离开泥土后的半小时内就能上桌。其新鲜的程度赋予菜肴前所未有的鲜嫩清甜滋味。原先一直嫌弃胡萝卜小的我，吃了一口以后简直想为自己以貌取物的无知郑重道歉，因为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美味的胡萝卜。
离开的时候，Amanda做总结性发言：“所以，快乐并不需要花很多钱。”我忍不住从经济学的角度提醒她：每个月三百的租金，她大概能来两次，收那么两个塑料袋的菜——如果就投入产出比而言，这些菜的均价相当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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