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老爸

高延晶

　　又到父亲节，作为一个“父龄”将满五年的老爸，我有话要说。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复杂，一个男人，似乎只有自己做了父亲，才会细细回味父亲对自己的好；而对自己的儿子，美好的时光也就是那么十来年，一旦小同志开始青春期发育，荷尔蒙上脑，父子之间很快就会战争多于和谐了。

　　很幸福的是我现在正好处于上述两种美好时代的节点：火气渐褪的父亲逐渐老去，自己则人到中年，开始深深体会到父亲昔日的好处；小儿则不足5岁，正是绕膝缠腿、视爸爸为天人的时候。尽管父亲节已被商家炒作成吸金的工具，但为人父和为人子的双重温暖，仍让我倍感父亲节的珍贵。

　　俗话说，多年父子如兄弟，这似乎是中国人观念中父子关系的最佳境界。但是从我目前的情况看，我和儿子之间似乎更像恋人一些。对儿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的我是抓心挠肝；可是见了面没5分钟，我俩必定弄出点小摩擦。儿子对我要么是蛮不讲理、胡搅蛮缠，要么是腻在我身上甜甜地叫“爸爸”。有子如此，是喜、是爱，也烦、也恼。

　　儿子从小就缠我，妈妈出门他笑着摆手说“bye-bye”，爸爸若离开他定要生死离别般大哭大闹。现在儿子渐渐大了，懂事了，每日离家例牌上演的“号啕大哭”、“声泪俱下”变成了“泪眼婆娑”，但是父子之间的依恋之情没变。我知道这种感情迟早会随着儿子的成长而渐渐淡去，所以倍加珍惜当前的时光。

　　跟儿子相处，我总结出一套办法。国人教育子女向来有两大误区，一是望子成龙，把自己未竟的希望全部灌输到孩子身上；二是棍棒出孝子，利用马戏团训熊的办法，左手威逼右手利诱，把儿子“打造”成自己希望的模样。但5年来跟儿子的历次“斗争”中我发觉，每当我开始用惩罚或者物质奖励的办法让他做某件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失败了。为了避免这两个错误，我想出的办法是“骗”。不斗勇而斗智，潜移默化间，不战屈人之兵。

　　举一个例子。大概在儿子两岁多快三岁的时候，有一天我腰酸背痛地趴在床上，他则在一边玩。突然一个念头跳出来：如果让这个20多斤重的小家伙给我踩踩背，那该多爽。于是跟儿子说，你帮爸爸踩踩后背吧。儿子倒没意见，爬到我身上，从头到脚走了一遍——真舒服啊，不轻不重，小脚丫踩在酸痛处，一直爽到心里。可是，走了一遍他就觉得不好玩，不肯再走了。这时老爸计上心来：儿子，你刚才踩得不合格啊，中间掉下来一次，只能得60分。好胜的小孩不服气了：我再踩一次……这回多少分？多一点，80分吧，缺点是你这次没踩到脖子啊！好胜的小孩：我这回一定得个更高分……就这样，踩到舒服为止。这个小把戏玩了两年多了，仍屡试不爽，如今儿子已经40多斤，踩得更舒服了，为了得到所谓的100分，他仍不厌其烦地在老爸后背上“耕耘”。

　　还有一次，家里买了个新沙发，进不了电梯，好在楼层不高，全家人努努力也能从楼梯间抬上去。这时候儿子开始跃跃欲试，非要帮忙不可，可是楼梯间本来就挤，闪转腾挪之间很容易伤到他，但赶他又赶不走，凶他一句他开始抹眼泪：我就是要帮忙么。儿子想帮忙，确实是好意，只能疏导，不能强制。聪明的老爸开始想主意，有了：儿子，你在后面给我们喊加油，你加油喊得好，我们搬得就快。儿子欣然同意，举着两个小拳头，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喊加油。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只要儿子想起这件事，都会神气地宣布：要是没有我喊加油，你们是不可能把沙发抬上去的！

　　不过，老爸面对儿子不全都是胜利，也有棋输一着的时候。有一次，妈妈买了好吃的巧克力蛋糕，刚吃完晚饭，儿子就要吃蛋糕。爸爸不同意，刚吃完饭，要儿子晚上再吃。

　　儿子：爸爸，天黑了吗？

　　爸爸：（不是想吃蛋糕吗？怎么转移话题）黑了。

　　儿子：路灯亮了吗？

　　爸爸：亮了。

　　乐天：那现在不就是晚上了？

　　爸爸：……（小子，给我挖坑啊！）那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