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霜，坚冰至

曹南才

　　我曾写过读《易经》“乾”卦的文章，第二卦叫“坤”卦或曰“地”卦，与“乾”卦（“天”卦）相呼应。古人诠释《易经》的《易传》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天地乾坤，统领、生发着大千世界、万类万物。

　　“坤”卦寓的是承天育物的母仪大地。与此相联系的是各种自然现象。于是，第一句卦词（也称“爻”），就是“初六：履霜，坚冰至”。区区五个字，却包容着很深的道理。

　　“履霜，坚冰至”，说的是春夏秋冬的自然规律。寒露霜降(履霜)，立冬雪寒，然后自然到了“三九四九冰上走”(坚冰至)。虽然只举几个节气，但暗寓着一年到头的日月更替、寒来暑往，春耕夏荷、秋收冬藏；暗寓着神州山水的清明秀丽、勃勃生机，人兴畜旺、欣欣向荣。大地母亲孕育万类，这是基本条件。

　　“履霜，坚冰至”，也说的是要关注发展的端倪。当你踩上薄霜（履霜），便须知坚冰将至；当冬季已经来临，就预示春天不会太远；“寒凝大地发春华”，“春江水暖鸭先知”，“一叶落而知秋”。做什么事情，都要未雨绸缪，“预则立，不预则废”。一个社会必须高瞻远瞩，有美好梦想，有长远规划；一个人也必须深谋远虑，有理想追求，有奋斗目标。

　　“履霜，坚冰至”，更说的是要有阴柔、包容和承载的品格。按《易传》所说：“履霜，阴始凝也。”凝阴扶阳、承天载物，正是“坤”卦的本义。德合无疆、含弘光大、柔顺利贞、资生万物，正是厚德载物的核心。由此，便可以读懂以下几个卦词的意义：

　　“直正大，不习，无不利”：表示正直、端正、博大，不靠乖巧便无不利；

　　“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表示含藏文采，可扶持君王事业，不居功自傲，会有善终；

　　“括囊，无咎，无誉”：表示收紧口袋，无害也不追求荣誉；

　　“黄裳，元吉”：表示穿黄色下衣吉利。黄色在五行中寓意土地，文尔居中，不左不右；

　　“利永贞”：表示永远贞正，结局大好。

　　直、正、大、含、括、黄、贞……这就是“坤”卦所展现的胸怀宽广、博大包容、敦厚朴实。相反，如果群龙争首，就势必“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坤”卦词)，各败俱伤。历史上属于“坤”卦的人物可谓俯拾即是，如周朝的周公旦，春秋战国的姜尚、范蠡、管仲、乐毅，西汉的张良，三国的诸葛亮，明朝的刘伯温等等，都是甘为俯臣、力扶明主、品格高尚的圣人。

　　古人云：柔弱胜强，自胜者强。读到此，你该感到“天行健”的强龙值得赞赏，而“地势坤”的正人不亦为人所羡吗？每日闲情之余又通俗地读懂了一点《易经》，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