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时间算与感的对话

曹南才

　　有一回，和一个刚退休的朋友商量个事，我让他赶快去办，他却不温不火地说：“急什么？大把时间。退休了嘛！”

　　我有点惊愕：“退休了，人也老了，生命的期限不是短了？”

　　他乐呵呵地说：“是的，生命的期限是短了，但是属于自己支配的时间却多了。”

　　他讲的不无道理。再算算账，果然，工作时一天七八小时忙乎，还不计加班加点。除了一日三餐晚睡午睡，属于自己支配的真不多，加上还要应酬、接待等，简直如箭在弦，要说时间，得挤得拧才能出来。正如一句流行语所说的：“时间都到哪里去了？”这一算，退休了，虽然人老了，但自由自在，天天双休日周周黄金周，能不乐吗？

　　我们继续聊着。朋友说：时间这东西很奇特，既有精算的一面，也有感觉的一面。人的活动有纵向的空间轴和横向的时间轴，形成一个坐标系。按照牛顿的说法，时间是上天最绝对平均地分配给每一个人的。谁也不能多占，谁也不用担心被剥夺。但时间又和人的感觉有联系。不同的人感觉不同，不同的生活感觉也不同。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经验？当你一天到晚十分繁忙，排得很满，干事很多，回过头盘点一下，反会觉得很充实、很有效，仿佛度过了很多时光。相反，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浑浑噩噩，即使过一天很漫长，但天天如此，无聊单调，很快会觉得时间如水豁然流光。

　　我说对对对。好比旅游，一天之间走过了千秋万代、看过了山山水水，甚至十里不同天、一日有四季，却仿若在时光隧道穿过很远很远。但一个人闲着打发日子，日子反而过得飞快。

　　“这就对了。要是把时间紧紧地攫住，它就会乖乖听你摆布，帮你成就很多事情；但你把它从手中漏了，它就永远不会再倒过来。”

　　“既然如此，我看还在工作的人无须认为只有自己支配的时间才叫时间，只要把事业、工作都看成有意义的事情，便觉得充实坦然，觉得时间是属于自己的。而老人家既不要哀叹时日无多，好好地支配它，同样会放射光彩，但也不要以为时间很多，就可以随便挥霍无所事事，让它夜以继日地白白溜走在麻将台上、消磨在对生命的恐惧和抑郁之中。要把现在过的每一天，都看成余生中最年轻的一天来珍惜。”

　　我不由得调侃起来，在爱因斯坦看来，时间是可长可短的，当你乘坐光速火箭在天上走一会，地面上的人可能过了好几代。看来，我们对时间的感觉也真的有点相似。

　　朋友说，中国人把时间叫做“时光老人”， 西方叫“圣诞老人”，都是一码事。时间是永远不老的，没有什么能抗拒得了时间，一代一代的人轮流走了，时间仍在那里按部就班地踱方步。有一首流行曲叫《时间煮雨》， 说时间就像被蒸发的雨水一样，不可返回，残酷流逝。但时间又是个魔术师，最大本领就是变。把白云变成苍狗，让物是而人非。令勤者获得成功，使懒汉终身遗恨。时间还是个胸怀宽广的容器，原谅了不可原谅的，过去了曾经过不去的。人生有什么自己不满意的，赶快在时间面前悔过，总还是来得及的。时间更是个严密的筛子，最终会淘去一切沉渣；是个精明的考官，孰优孰劣，在时间面前泾渭分明，谁也瞒不过谁。因此，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在时间面前交一份令自己和世人都满意的答卷。

　　我说：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