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仔饼”里的乡愁

曾应枫

　　生猛广州 淡定广州

　　广州人好吃，送礼手信也离不开好吃的食品。说起粤式点心小食，有咸甜两类，粤人爱吃甜，没错，珠三角曾是产糖地区，要不那驰名海内外的莲蓉月饼不会甜得入心。但要说粤人爱吃咸，也对，到茶楼饮茶，虾饺、烧卖、粉果等全是咸食。不过，有一样广州人人至爱的点心，说咸却甜，说甜却咸，一口咬去，香脆甜咸兼而有之，这就是鸡仔饼——成珠楼的小凤饼。

　　我在海南当知青时，鸡仔饼给我留下了最美好的回忆。有一次，母亲托人带来一包鸡仔饼，我兴奋地连吃了好几个，才回过味来，细看包装，原来是用肥猪肉、白糖、芝麻、瓜子、榄仁、花生加梅菜与五香粉作馅，再用面粉、糯米粉加花生油作饼皮，难怪油润甘香入心肺，酥脆可口留齿间。

　　后来，我才知道，这么好吃的东西之所以叫鸡仔饼，背后其实是有故事的。相传，一个叫小凤的女子偶然将剩余馅料混搭，无意制作出了一种甜中带咸、甘香酥脆的新点心，因异味香脆而大受欢迎，一直流行到今天。至于人们称之为“鸡仔饼”，一是其饼形状像雏鸡，二是广州话里，凤称鸡，“小凤”即“鸡仔”也。

　　我的亲戚琼姐对鸡仔饼也至为珍爱。数十年来，逢年过节，她送给亲戚朋友的手信中必有成珠楼的鸡仔饼。去年，琼姐得知我弟弟要回美国，一早从同德围转了几趟公交车，在南华中路成珠楼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买回几包新鲜松脆的“鸡仔饼”，让他带回美国，那份情谊真让人动容。

　　琼姐说，她对鸡仔饼的爱，是从她母亲那里传承而来。她们都知道，成珠鸡仔饼的五仁馅与众不同，松子、扁桃仁等馅料都是精挑细选而来，且每天限量手工制作，其脆香好吃，绝非别处可比。上世纪三十年代，珠江三角洲一带还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几时出省城？省城最有名，成珠鸡仔饼，你去省城最紧要买鸡仔饼。”那时，鸡仔饼是人们到过广州的标记和珍贵的手信。

　　前些日子，琼姐和一班老知青返回海南农场探亲。行前，她想着要送些鸡仔饼给阔别三四十年的老工人。为此，她和丈夫到老字号店铺排队，耐心地等上近两个钟头，买了20包新鲜出炉的鸡仔饼。夫妻俩就这么拎着8公斤重的鸡仔饼坐船坐飞机坐车，来到天涯海角的农场，送给曾经朝夕相处的老工人。有人笑说她真是不怕麻烦，琼姐也笑着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鸡仔饼里的密码，只有情有独钟的她才读懂，在她心中，这一手信叫乡愁，这一种味道叫做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