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作家‖【拾一片落叶】◆周谦

作者简介

周谦，山东德州人，爱好文字，作文散落多家纸刊和微刊平台。

－拾一片落叶－

匆匆的脚步伴随着瑟瑟朔风走在城外湖畔，寒枝枯桠上嗦嗦摇摆的黄叶落了一地。

我停下来，静静看着，阳光被树叶打碎了一地斑驳。一片落叶摇摇晃晃飘落在我的脚上，俯身拾起它，叶子轻轻，叶面已皱褶干枯。瞅着它厚重的颜色，轻轻抚摸着隆起的曲曲折折的脉络，仿佛它印染着走过的岁月，藏着年龄的传说。说不清，是我看它，还是它看着我，此刻，心头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

小时候，放学后，常弯腰树下，拾起一片片落叶，一片一片的落叶串成长长一摞，拿回家给母亲，做烙饼的柴火。那土灶铁锅里烙出的油饼，香香的余味，至今溢满心窝。

长大后，外出求学，工作漂泊，步履匆匆，努力拼搏，兢兢业业的快节奏生活，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困惑，还有单调无趣的寂寞，以至于忽略了身边季节的变幻，更无暇顾及那大自然的美丽神奇。

今天，几十年后的我，又拾起一片落叶，却已霜满头，老气横秋。骤然想起“岁月如梭转瞬逝，光阴似箭催人老。人生苦短花上露，一叶知秋无春貌。”

曾记得，春天，树生一抹新绿，迎来春暖花开；夏季，一树葱茏，枝叶繁茂，遮天蔽日，笼盖着路面浓荫纳凉；到了秋末冬初，树叶由绿渐黄，风吹雨打中渐日失去往日的风光，次第飘零。

正如刘安的《淮南子·说山训》里：“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唐庚的《文录》里也说“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那落叶如惊鸿一瞥，风中旋转、飞舞、落地，宣告着自己东归尘土的生命，也告知世人秋已尽，冬来临。

佚名在《一叶知秋》中说过：“叶子在风中颤抖，失去了翠绿的容颜。带着太多的眷念殆落，纵然是太多不甘心，他还想看透这个冬天，哪怕是被冬雪冻结的代价，正当他渐渐消失，便完全渗透到树木的生命。当他再次高昂起头，落叶早已归根。”

落叶归根，是一段自然的流逝，是一种遵从内心的最好归宿。它这一生经历了多少风霜雨雪？又历经了多少流年侵蚀？它看过了繁花满枝的盛景，也目睹了漫坡遍野的荒凉。诚如人的一生，从鲜衣怒马到银盌盛雪，从青葱岁月到颐养天年，总要等到过了很久，总要看尽悲欢离合，才明白得失成败是人生常态。一片落叶是对生命最好的诠释。

叶子的繁绿和凋零，是顺遂自然的宿命，不需要什么理由。人活在世上，就像一片叶子一样，生命中的很多东西，我们都无法掌控，顺其自然，顺势而生，不赌天意，不猜人心。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正如叶子离开树，这是它自身的延续和超越，这是它美丽瞬间的永恒，人何尝不是如此世世传承、创造未来！

我踢踏着落叶，渴望暮年的一天，像它一样有那么一个属于自己的安静角落，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尘世间，保持着一种波澜不惊的虔诚，不动声色地老成一片枯叶，归于最深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