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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作家‖【追忆即将消失故乡】◆沈兴梅

作者简介
沈兴梅,安徽人,濉溪县作家协会会员,陈集中心学校教师,爱好写作,读书,书法,绘画 ,在各公众平台发表过多篇作品。

追忆即将消失故乡
 
梦里不知身是客,醒来已是他乡人。

——题记

清明后,又下了几场春雨,天气真正回暖,柳枝摇曳着婀娜的身姿,招摇着水中的藻荇。蓝天下,几只水鸟轻轻掠过河面迅疾地飞向远方,清澈的浍河水苏醒了,漾起一层层涟漪。河水的上坡是一望无际的浩浩荡荡的麦田,满眼的绿奢侈地铺张开来。成片成片的油菜花绚烂华丽,她们喧腾着,叫嚷着。我激动地在原野上狂奔,春风轻柔地抚弄着我的脸颊,油菜花粉着我的衣襟,蓝天浩渺澄澈,如水洗一般,白云随我一起驰骋在绿意花海里,谁也无法懂得我的兴奋。

那是一种回归自然,回到家乡,亲近土地的热爱。我躺在青草茵茵的大地上,闭上眼睛,沉浸在这厚重温情的大地母亲的怀抱里,从容安适,宁静祥和。

一切都是我的想象,我还坐在电脑旁,敲着语无伦次的文字,宣泄着矛盾复杂的心情,回家?家里早已没有烟火气,过往的记忆,只能在回忆中搜寻。

两间土屋矮厨房、一间牛棚、两间青瓦房、三间红砖房,四方方院落,这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父母,用尽一生的精力体力所创下的财富,这是他们勤劳一生的见证,也是一生辛劳的证明,建造高台阶的房子,寻得一生的尊严。

夏日里,一畦畦青菜叶上镶着昨夜的露水更绿意盈盈,鲜嫩可人。豆角黄瓜一夜间就挂满架子,伸长脖子互相推着挤着,嬉戏着。秋日里,红彤彤的柿子挂满枝头,自是大红灯笼高高挂,笑脸盈盈喜事逢。石榴沉甸甸的,像个待生产孕妇,肥硕嫣红惹人眼。

羊群在羊圈里你侬我侬,或依偎在母羊怀里,或有滋有味地吃着青草。鸭鹅们此刻已经从河湾回到家里,他们叫嚣着,唱和着,等待着主人喂食他们粮食。小黑小白两只可爱小狗围着我戏耍,绊着人的脚,很是讨厌。

门前草垛里搬来了一窝奇异的蜜蜂,和大伯家养的家蜂长相不一样,大伯的蜜蜂圆滚滚的呆萌可爱,我从来不怕,还曾经学着大伯的样子,把一只死去的蜜蜂放在嘴里吸食,我以为里面有蜂蜜,不料还是被蛰肿了嘴唇,还不敢告诉父母缘由。而这群蜜蜂有独特的蜂窝,像地堡,有着多层建筑,每层都有密匝匝的孔洞,有着雄健俊朗的体型,轻盈隽秀,吸引着我们全家人,感觉很神秘,值得探究。

母亲骑车已从隔壁村里打来了一大桶纯牛奶,此时她正坐在小板凳上,用奶瓶喂养两只新出生的小羊羔,那时傍晚的阳光正好,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母亲慈祥的脸上,红润和善。小羊羔翘首盼着,像个孩子,洁白的绒毛,萌萌可爱。

厨房里飘来枣的甜蜜,浓郁的香,氤氲着整个院子,随着那柔风,溢到别家院落,散在村间巷口。从舅舅家带来的一竹篮子的大枣,都在锅里熬煮着,熬出了粘稠的蜜,熬出了馨香的甜,用筷子夹一个,放在手心里,烫烫的,软软的,糯糯的,黏黏的,小心咬上一口,蜜意流淌在了心间,开了花,结了枣。

我有二十三年的记忆根植在老家的土壤里,老家里有我最幸福的童年,有我一生都割舍不断的怀念。随着国家的快速发展,外出谋生是我们这代人的生活常态,这十几年如萍,飘摇不定,居无定所,家人亦是天涯海角,每逢过年才能相聚,都如过客匆匆尔尔,找不到家的其乐融融。

而我那两间土屋矮厨房、一间牛棚、两间青瓦房、三间红砖房,四方方院落历经时光的淘洗,早已坍塌,于大地的深处埋葬;我那欣欣向荣的瓜果蔬菜早已萎了藤蔓融化在泥土里润泽了大地;我那有着蓬勃生命的小动物们早已成为谁家餐桌上的美味;我那相濡以沫的亲人们也远离了故土,在他乡扎根。我找不到了,再也回不去了。留下的只是回忆!我只能在梦中寻得一丝平静与心安。

每当我驾车行驶在高速路上时,我分明看见浍河大桥的两侧,河水的北岸,一边是娘家,一边是婆家,那一刻,心是激动的,故乡就在面前,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就在面前,可我却很少回去。

听家人说,老家要搬迁了,村庄将变成码头,供航船停泊。河堤大坝早已修建好,风景绿植也已完善到位,运河码头的招牌也醒目地矗立在河对岸。不知哪天,一封文件下达,老家就真的不复存在了,那里可能会有很多的集装箱,会停泊着很多运货的航船,来往的船只可能会发出浑厚的鸣笛声,响彻在故乡辽阔的上空,许是在怀念曾经的居民……

你多久没回家了?!我得回家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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