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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作家‖【母亲的眼】◆许家国


作者简介

许家国,安徽芜湖人,从事群众文化和教育教学工作多年,热爱诗歌、散文创作,现任芜湖市鸠江区文化馆副馆长,现居芜湖。

 母亲的眼(外一篇) 

母亲,无所不能。母亲的眼,似乎也是万能的。

母亲的眼,充满着生活的智慧。自打我有记忆起,母亲就是里里外外的好手。田间劳作,总是做得最快,收成最好。就拿插秧来说,生产队期间,母亲种的秧苗,总是一溜齐,行至终点,回头望望,别人才刚过半。说起游泳,更不在话下,村里没有哪个女的能比上,能一直踩水(立泳)过河。屋前院后,总收拾得干净整齐。和父亲刚结婚时,一穷二白,捋起袖子开荒盖房,植树栽花,喂鸡养猪,生机勃勃。每每晚饭过后,收拾妥当,和父亲一起,抄起渔网,河塘捕鱼,换作第二天的生活开支,还略有盈余。虽然家里条件艰苦,可母亲总能变着法子置办家什,倒也没让我和妹妹觉得寒酸。后来才慢慢懂得,开门过日子,得有一双智慧的双眼,柴米油盐酱醋茶,勤俭持家才是硬道理。

母亲的眼,积淀着深沉的气度。母亲是长女,上有三个哥哥,下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16岁那年,外婆便撒手人寰。兄弟姐妹各自组成家庭后,里长外短的事务接踵而来。小辈们的婚姻大事,基本都靠母亲张罗。同辈生病养护的,也指着母亲去服侍。清楚地记得自己中考那年的冲刺阶段,小姨精神疾病复发,在我家住了四十多天,母亲没日没夜地照顾,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这倒也无妨,可气的是,竟然听到个别长辈的闲言碎语,惹得父亲义愤填膺,直到现在还经常拿这事翻旧账数落母亲。其实,母亲真是两头受气,吃了那么多苦不说,还强忍着委屈,这需要多么宽宏的胸怀啊!

母亲的眼,洋溢着达观的自信。父亲初中毕业水平,母亲却大字不识一个。可在与外界交往中,每每到了重要关头,父亲总是将母亲推到前头。父亲过于耿直,不会圆通,母亲总能将话里话外拿捏得恰到好处。上世纪90年代初,家里准备新建楼房,地基前方一处邻居家的厕所恰好挡在围墙直线处,有碍观瞻。本以为邻里,还沾亲带故,理应好说,父亲也承诺出资另选址新建。怎知好话说尽,也无济于事。母亲软磨硬泡,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十几年后我的结婚大喜之前,将这顽疾根除。我偶尔会问母亲,究竟是什么让你从一而终地坚持去做。母亲微微一笑:我呀,相信这事,一定能成!

母亲的眼,蕴含着做人的道理。“过日子,要细水长流;做工作,要力求完美”、“强势时,要得饶且饶;弱势中,要让他三分”、吃亏是福,风水轮转”……好一派难得糊涂、笑看风云的心境。母亲是家中唯一的文盲,但能解开每个人心结的,正是母亲。有时我在想,这些经典的话语,她是如何记在脑海,并运用到生活中。抑或,这就是母亲对于生活经历的提炼?过了不惑之年,自己也会在遍体鳞伤后总结几句鸡汤,好像正是母亲这么多年来一直絮絮叨叨的只言片语。可能表达方式不一样,但含义总是相通相融的。

很快就要到我的生日了,每年到了生日当月,我都很恐惧的,好像总有不好的事情在等着我。往年经历的几次重度病毒性感冒,让我能每天昏睡十几个小时,母亲着急地为我熬药添被、冲热水袋,还变着法子给我做好吃的。去年生日当月聚餐后,陪朋友在路边等车,被一外卖小哥骑车撞到,母亲虽然赞成我没有为难小哥让他出一分钱医疗费,但看着露骨的伤口,还是隐隐作痛,说这些伤疤要伴随我一辈子了。今年,连续出差触犯腰椎间盘突出,至今已快一个月了。做过推拿,查过核磁,贴过膏药,试过仪器,每天绑着腰带,偶有缓解,但仍未痊愈。患过腰突的母亲深知此疾痛苦,不停安慰我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我也在想,许是母亲的受难日(月),要我来慢慢偿还罢了。若是这样,我倒也乐意,毕竟亏欠母亲的太多太多。

母亲今年也是遭了大罪的,正月间,便一直说眼前有黑影。原以为只是如我一般的飞蚊症,并无在意。后反复提起,便觉大事。恰逢新冠肆虐,医院眼科停诊。开诊后,立即带母亲就诊,医生说视网膜脱落异常严重,左眼的感光细胞逐渐减少,几乎失明,需要马上手术。经过多方咨询,最终选择了邻省医院知名眼科,以最快速度安排了床位。为了缓解母亲术前的紧张焦虑,我特意在医院附近酒店开了间家庭房。术后,母亲说一点不疼,也没有不适的感觉,我渐渐宽心了。现在,母亲左眼视力由近乎失明恢复到0.2,不仅生活可以自理,还能帮着我们做些家务,我的心情立刻愉悦起来。

母亲在我心中一直是天,是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的无所不能有时也力不从心。原本明亮透彻的母亲的眼,更是日渐浑浊。母亲,有时候突然之间,就发觉苍老了,老得令人心碎。这就是生活中的无奈,纵然你有千般不忍,也得接受事实。母亲的眼,再也不是万能的了,她的智慧和气度正缓缓消失殆尽,她的自信和达观也慢慢成了一种依赖。

是啊!母亲操劳了一辈子,母亲的眼也环顾了儿女们的一生。剩下的时光,从今天起,我要成为母亲的眼,陪她一起照亮前方的路,好好走下去!

儿时夏日

一到夏天,便是空调使用高频期。网上有段子:夏天的命是空调给的。很怀念以前的“苦”日子,哪有什么空调?能有台像样的电扇已很满足。现在的人们,尤其是孩子,没有空调是断然不行的。回想起小时候,我们总是在最热的晌午,三五成群,赶去田间或塘边,捉鱼摸虾逮昆虫作乐。

钓虾,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几乎是暑假里每天必做的功课。趁田间劳作回家的父母休息时,给妹妹使个眼色,蹑手蹑脚踱出家门,那就是一片广阔自由的天空了。整齐排列的老树挺立在泥巴路两侧,中间通道成了天然的遮阴所。一股清风袭来,伴着水面的阵阵涟漪,枝叶轻歌曼舞,不自觉地微闭双眼,舒服至极。

工具是现成的,院中抽根竹竿,或路边折个树枝,口袋里常备缝衣服的白线。诱饵?呵呵,不用费心,遍地都是。田里的小青蛙、小蚱蜢、小水蛇,家里的咸鱼咸肉,空中的蜻蜓蝴蝶,呵呵,真不行,问同伴借只虾子,或自己到水中洞里去掏,剥去皮或壳,白线一系,再往竹竿上套牢,就可垂钓了。小沟里、水塘里,躲藏着数不清的虾爷虾孙,红黑的(我们俗称“大红爪”,遇到它,就兴奋啰,不捉上来,誓不罢休)、青绿的、浅黄的,最终都要上咱的钩。钓虾的人,没什么年龄、性别之分,每条水沟的两侧,总是三三两两地蹲着手拿树枝垂钓的孩子。装虾的工具各式各样,什么铁桶、塑料桶啦,网兜、纸袋啊,实在没有的,书包、铅笔盒、口袋都是可以利用的。刚开始,都挺斯文的,但凡察觉别人桶中虾子超过自己很多,便按捺不住了,得来点猛料。沟洞里掏,下水中摸,三副杆子齐钓……心中暗暗憋劲。如果遇到“同病相怜”之人,稍一合计,鬼点子就来了——把沟两侧用泥巴堆高、垒实,用桶、瓢、壶、双手之类的工具,足足1、2个小时,直至整条沟水拂干,海虾就尽收眼底,就连那些红爪虾王也会乖乖地从洞中爬出,这时候,捡捡拾拾便是。桶中的虾子领袖们愤怒地举起双钳,仿似痛彻:捉我几个小兵就算了,连我家都端啦!每天晚饭前,田间满是大人的呼喊娃名的声音,经常是很多遍才依依不舍地离去,有些调皮的孩子都是被父亲拎着耳朵回家的,嘴中还念念有词:“那是个大红爪!马上就要钓上来了哟……”

回到家,饭菜早已准备好,香味四溢,父母眯着小酒,迎着夕阳余晖,木制圆盆搁置庭院,孩子们嬉笑声中洗刷干净。若是遇到天气燥热又没有起风,奶奶便搬着竹凳带我到院中最空旷的大树下,轻轻摇着蒲扇,缓缓哼道:风在天上转啊,地下有人唤啊,哦嘘,哦嘘……风很久也没来,等不及的我嘲笑数落。奶奶也不理我,仍然一遍遍重复着,咦,树头开始晃动,风果然来了,丝丝清凉沁人心脾。奶奶说:“天上都是有风神的,底下的人们虔诚呼唤,只要坚持,一定会来的。”我侧着脸望着奶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再大些时候,我就可以和妹妹颤颤巍巍地抬出竹制凉席,高约半米,长约两米,在枣树旁放置平稳。依次洗澡后,爬上去就是一躺,只觉后背一阵冰凉。小狗趴坐在席凳旁,陪我们一起看星星,听知了。父母拿着蒲扇各坐一头,扇风赶蚊虫,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待到深夜,万籁俱寂,地温降到当天最低点,正是最舒服的时候,父母叫醒我们,极不情愿地回屋睡觉。酷暑的下午,最喜欢的纳凉方式是睡在水泥地上,泡在水池中央,每每如此,免不了一顿数落,说是长大后是要遭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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