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文学》春之卷
征稿时间:1月1日至2月28日
《齐鲁文学》春之卷征稿主题:如何寻找生命中的热情。被越来越多的人看见,更重要的是,我们开始互相看见,实现着各自生命经验的汇流。
———“如谷之歌,扎根土里。与风共存,与种子越冬,与鸟歌颂。”
本期来信:郭靖宣
作者已授权
那日达古,原名郭靖宣,达斡尔族,当代诗人。通辽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现居呼伦贝尔。代表作《梦中的哈尼卡》《出走梦想纪》《呼和图拉嘎》。
相识与告别(组诗)
一
天是黑的,海是白的,云是红的
传来咿咿呀呀,镜子仍在晃动
画笔混了色,田野飘来豆香和一阵凉
钢琴调好了,位置找好了,开腔
是圆润明亮的欧罗巴
不熟悉的声音里,一口钟响起,急促且刺耳
奔跑,山峦在眼前跳动而逝,流水奔来
总有那么一瞬
细眼挑眉、肤白发乌的姑娘,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五年相约和四季变换
海是黑的,云是白的,天是红的
二
在山茶的瓣和蕊之间,世界如此寂静
当红色岭脊变成白光照耀
一行行字呈现,是虚妄的奢求和贪婪
河谷里的乡人赤脚插秧,徒手劳作
热情似火把我变成游手好闲的人,一旁观望
雨滴落入酒杯,我听到了,在说话
是错觉,是错觉
就是在说话,在聊天,在争吵
他们说,红色岭脊是昨天,霜降
他们还说,白光照耀是明天,大晴
睁开眼,大雪白茫茫,群群牛羊在河汊休憩
三
许多丝和线,许多布和缎,许多绿和蓝
裁剪的白云在领边,刺绣的木库莲在衣角
桦树皮的白靴在脚上,铜铃在手腕
穿过闹市,招致的诡怪和艳羡,都在眼里
朋友们打鼓、呼麦、弹琴、摇锤,一双双眼睛
越来越近,像是剧院的灯在炙烤
同曲异词、同词异曲,是民间,是历史,是不明真相
宫廷、民间,是那其娅,还是那呦耶,仅供欣赏
独身行走在纳文西大街,柳树刚刚发芽
月光正好在雾气中忽大忽小,忽清晰忽朦胧
到褪去这绿和蓝的时候了,了无牵挂
注释:
五年相约:达斡尔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乌春”唱段之一。
木库莲:达斡尔族传统弹拨乐器,类似口弦琴。
呼麦:阿尔泰山原住民族的一种演唱方式。
那其娅:新疆塔城地区流传的达斡尔族民歌。
那呦耶:梅里斯、布特哈达斡尔族地区民歌的衬词之一。
纳文西大街:位于呼伦贝尔市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尼尔基镇。
我的“非遗2022”
文/那日达古
好多事情,想也想不清楚,说也说不明白。前几年,我特别喜欢记录,恨不得把记忆深刻的瞬间全都记录下来,生怕日久忘却。而几年后我再阅读这些文字,内心毫无波澜,连最开始的“记忆深刻”也回想不起。一度陷入自我怀疑,觉得自己的笔触浅显,写作的能力实在有限。这就是近几年不作文的原因。
好多朋友说我是聪明人,从来不给自己找麻烦,最起码不会自寻烦恼。也有朋友说我总是患得患失,是不好的习惯。思来想去,确实,因为阅读前作无感就放笔停著挺极端的,可能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吧。这几年经历得挺多,大多数都是我上学时认为最无关紧要的,所以充耳不闻也不问。即使有些零星的想法,或者瞬间的情感爆炸,也只是发个朋友圈,或感动自己,或牢骚输出,或单纯记录。直到小霞老师说为这一组诗写点什么,我才反应过来,太久不写了。
早些年发表诗歌时,我总是在“作者简介”里突出我是达斡尔族诗人,还真不是故弄玄虚,做一些表面工作,我的大部分诗歌都与我的民族有关。还真不是故意攀靠,更不是创作理论里说的寻找标签,说不清楚,可能我第一篇公开发表的诗歌就与它割舍不断吧。此处感谢《齐鲁文学》发现了我,让我的诗作得以示众,并且始终培养我、锻炼我。
小时候住在半地下的土房,烟囱下面是鸡圈,房顶晾晒着采来的野榛子,胖大姨端来一碗冒热气的瓦热拉利。现在都成了记忆。广场上的民族舞曲、开小卖店的柱宝大娘唱的山歌小调、醉酒的荣大婶在路边的草丛边跳边唱“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都一直以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推动着我,鼓舞着我。上了大学,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当同学们听我谈起自己的家乡,更是新鲜。当我唱起“乌春”的时候,大家都怔在那里,最后一个音结束才长声喘息,看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或震惊,或享受,或疑惑,或不解,我才知道这是我们的,独有的。
家乡的“非遗”工作如火如荼,远在通辽读研的我在群里看到各种各样的表演,有的在舞台上,有的则是在田间地头,我悉数收藏,恐怕错过。海燕老师的《那其娅》和丽芳姐姐的《忠实的心想念你》怎么那么相像?郭丽茹老师的《映山红花满山坡》和满荣老师的《采菜歌》为什么是一个曲子?荣芳姨的《想娘家》和鄂老师的《想娘家》的衬词为什么不一样?《奇尼花如》到底是哪个民族的民歌?终于,研三的时候我在内蒙古艺术研究院的《内蒙古艺术》上发表了《浅谈达斡尔族民歌及其传承发展》,算是我对达斡尔族民歌研究的最初印迹吧。
今年年初,终于和我的偶像鄂灵巧老师取得了联系,并且拜她为师,我开始正式学习“乌春”。虽然学习进度总是停滞不前,但寻求记录方式的工作一直在做。先后联系了作曲家、钢琴演奏家、在高校主讲“非遗”的教授、兄弟民族传统音乐传承人等等,甚至十月份通过各种关系联系到了北京京剧院的老师,看看京剧的传统记谱方式是否可以借鉴。虽然前方雾霭重重,希望会找到办法。桂莲、桂芳两位老师,一位是在我学习路上不断鼓励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的“胖姑姑”,一位是无论我有多奇怪的想法,总能做出让我满意的达斡尔服装的“眼镜姑姑”。还有安英老师、丽娜、娜吉热、敖日格乐,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总是那么热情,那么纯粹,那么让人心头一热。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到火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能力有机会开一场达斡尔族“乌春”音乐会。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作为一个仪式感满满的人,写了一组《相识与告别》,总结即将过去的我的“非遗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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