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童晔,江苏句容人, 1997年6月出生,就读于齐鲁理工学院视觉传达系,镇江市作家协会会员。爱好文学、绘画和摄影。先后在《少年文艺》《中学时代》《关心下一代》《黄山日报》《南京日报》《镇江日报》《连云港日报》《潍坊日报》《昆山广播电视报》《京江晚报》《姑苏晚报》《江南时报》《周末》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纪实文学近百篇。作品曾获得《关心下一代》一等奖,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暨《中学时代》“中国梦”征文二等奖,并在镇江市委宣传部、潍坊市委宣传部、句容市委宣传部举办的征文大赛中多次获奖。
作品欣赏
《美术班三剑客》
一
阿震没去上海的时候,和小朱丑鬼三个人坐在班集的最后面一排,人称“美术班三剑客”。作为剑客,他们有着鲜明的特征:比如阿震上课睡觉时口水会黏在桌子上,等他惊醒时,口水便会黏着桌面一拉就是好长;小朱手里握着笔,左右两边都是垒得比他头还高的书,前面堆得书比两边还要高出二十公分,三个方向的书在桌上自然堆成一个“门”字形。
从讲台上看过来,小朱的头发就像“门”上的一点,至他把整个脸埋在“门”里,貌似在读书,其实是在认认真真玩手机;丑鬼就是个扰乱课堂纪律的怪物,照他的话来说就是人生在世就要开心。有一段时间三剑客十分平静,上课都埋着头,一问才知道原来在联机玩斗地主。因为有高高的书堆作掩护,老师很难发现。
后来阿震去了上海,三人组从此缺了一名主将,教室里再也没有出现过斗地主的音乐声,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阿震去上海的前一天晚上,在QQ上豪言状语对我说:“男生嘛,总要出去闯一闯的嘛。”于是,我眼前浮现出阿震一个人在上海的外滩,风扬起他白色t恤的衣角,大概在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就被风吹进了一颗梦的种子罢。
二
《幸福来敲门》里面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你要尽全力保护你的梦想。”我把这句话发给了阿震,那端沉默了很久才有回应:“谢谢,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个的人,他们都让我放弃,说即使过了专业校考,最后也不过文化线。”
我握着手机半天发不出一句话。阿震一直是个没心没肺的男孩子,似乎所有事情都是随着他的心意来,上网吧,不学习,谈恋爱,他的青春洋溢着特有的色彩,他挥霍着他有的一切,其实我是羡慕他的,羡慕他眉眼里住着一只闪烁着自由光辉的小鸟。但是他现在却把这只小鸟深埋心底。
行到水穷处,他回头转身,决定要去闯梦了。
而和他性格十分相似的小朱成绩一直很好,就算天天玩手机也是全班第一。丑鬼呢,看上去是张笨脸却有着聪明的脑袋,数学分分钟秒杀我二十分。阿震走的那后,他们各自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小朱继续追着《男人帮》,丑鬼依旧活跃课堂气氛,阿震追逐在梦想的道路上。
又是一节自习课,只听见后桌传来一声叹息,回头看向叹息者小朱,他却摆摆手示意没事,随后他就进了水房。我们班水房里连着个大阳台,里面被我们塞满了桌子椅子等杂物,我推开门就看见小朱蜷缩在一个小椅子上,手机屏幕反射出蓝色冰冷的光印在他脸上幽幽——直冒寒气。
见我进来,他微微侧了侧身子,这个不经意的动作使得他与夜色像是融为了一体,他抬眼看向我:“《男人帮》里说:‘有的人就是离开了,渐渐地,生活变得没什么不同,仿佛那个人不是消失了,而是从未出现过。这是我们所希望的,因为是必须承认的。原来我们没有那么重要,原来我们并非不可遗忘,面对时间,我们都一样。’”
三
五月的天气并没有迸发出炎热的温度,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拂在我们身旁,一轮清辉朗朗而照,如此洁白无瑕,如此通透明亮,似乎可以照尽人生一切悲欢离合,起承转合。
我处在一个懵懂的年纪,似乎懂些什么,似乎又不明什么。人生的道路怎么会平坦呢?谁的青春不迷茫呢?
阿震如此,小朱如此,只不过阿震比小朱先走了一步。
后来上课时,就看见小朱桌上的书被收了下去。那个熟悉的“门”字型书堆轰然倒塌,随之倒塌的,还有他旧的习惯,旧的思维与意识。
阿震在高考前回来的,他的位置早就被我们堆满了不用的废弃书本,他却无所谓一屁股卡在小朱丑鬼中间,紧密如初。
后来才知道阿震的美术专业已经过了鲁迅美院,阿震说他是奔着上海视觉传达去的,他到上海的第一天,老师便给他一个下马威,原来我们学的一直是杭州淡若清风的色彩,和上海灿若牡丹的大都市的色彩简直天壤之别,阿震第一天去那里就崩溃了。
他在QQ群里向我们抱怨说他做不到更改画风,小朱接话接的很快,他说阿震算了回来我们一起斗地主。我察觉到阿震那端却没有回音,再一看他的头像已经灰了下去,也许是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吧,毕竟阿震是个小霸王,横行霸道的他哪里受得了这种苦呢。
然而,三个月过去了,他都没有回来。
四
再次和阿震联系是在他考“视觉传达”专业的时候,他说上海的试题变态,第一道是给你一把刀,让你把正方体削成圆的,第二题,用泥塑表现冷和热的关系,第三题是用100张A4纸叠塔,看谁叠的最高。我问他最后的结果呢,他说他把塔建好了,然后一阵风吹来,他的塔就到了,此时离考试结束还有五分钟。
我问他,你是不是把旁边的也给吹倒了?
阿震发来一个鄙视的眼神:“当然是力拦狂澜啊。”
五分钟之内,他将100张乱七八糟的A4纸叠成了一个完美的塔,轻松过关了。
阿震说,他永远都忘不了那段时间,他画着不一样的色彩,强忍着睡意。他把QQ签名改成“苦难摧生梦想。”
看他的个性签名,我似乎看见那一路的荆棘把曾经放荡随意的男孩磨砺成了一个忍得苦难的少年。周国平说过:“苦难检验一个人灵魂的坚强和软弱,软弱的灵魂在寻常的苦难中一蹶不振。”阿震直面苦难走了过来,他自是少年,韶华倾覆,用顽强的毅力塑造了自己成就了未来。
五
小朱听到阿震考上的消息一开始是错愕,后是沉默,最后走进水房。当天晚上的晚自习他没有来,第二天的早自习也没有来,大家鉴于小朱天天迟到的惯例,也没有把他的缺席当回事,乃至第二天早上,班上才有人问道:“小朱呢?”
“离家出走了。”丑鬼回答道,说完他便把头坑下睡觉,然后班上关心小朱的几个女同学不乐意了,拉着丑鬼不让他睡,非要他说出小朱的下落来,丑鬼被拉扯的快要疯了,便放声大喊:“他穿了内裤就离家出走了。”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幅画面:倔强的少年,在父亲冷言冷语下,脱光了他父亲买给他的所有东西,一个人走在深秋的大街上,阵阵冷风似乎呼应着他的情感,心如刀割。
小朱父母离婚多年,他常年和年迈的奶奶住在一起,初中时小朱成绩就好,上了城里的重点高中后,随着叛逆期的到来,他迷恋上了网络,于是便逃课躲在网吧里整天整天的上网,和别人SOLO。他在学校请了病假,早上依旧按时出去,晚上按时回来。
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一直延续到小朱远方的爸爸回家,他满大街找小朱,终于在离家不远的一间破烂网吧里面找到蜷缩在一角的小朱,小朱不羁的脸在网吧昏暗的灯光里明灭起伏,他一言不发绕过父亲就走,殊不知又点燃了他爸心中的导火线,小朱推开了父亲,像是推开一个陌生人,不,也许连陌生人都不如。
“让我叫他爸爸?他几时管过我了?”小朱是这样说他的父亲,残忍的听得令人心悸。
后来小朱裹着衣服返回家,就看见年迈的奶奶坐在大院子里,呼呼的冷风吹散她稀疏的头发,小朱顿顿脚站在门口,突然发现奶奶老了。他望着奶奶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来每次考试他都是全班第一。
六
在美术班,丑鬼是个很自在安宁的人,他来美术班没有阿震那么顺理成章,没有小朱那么刻骨铭心,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人走到了岔路口,一番左顾右盼后发现,哦,这条路好。
那时的丑鬼似乎坐在船上,沿着这条叫“命运”的河流不急不缓的流走,不管明日是否天寒地冻,路远马亡,似乎就算前方黑的不见五指他也可以就这么安静的漂流下去,一点也不担心未来会怎么样。就算跌倒,就算受伤,他也只会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随即展开笑容,又蹦跶地走了。
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难道他,我以前一直很好奇,因为我觉得丑鬼一惯疯疯癫癫,做任何事情没有目的,后来才觉得,每个人对梦想的定义都不一样,实现的方法也不一样。花花公子阿震可以一边忍着睡意一边画画,放荡不羁的小朱能在一次次的悔悟中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丑鬼更是大智惹愚。高考结束,他们分别考上了“鲁美”“川美”和“国美”,造就了美术班“三剑客” 的佳话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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