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侠,笔名钟吾,江苏徐州人,现居青岛西海岸。作品散见于《百花园》《小小说选刊》《中国文学》《大风》《涟水快报》《彭城晚报》《江苏电力报》等刊物。
山边的两间茅屋前,柳石和玉兰望着山道在等待。
他们的一双儿女——抗美和援朝是双胞胎姐弟,他们提出要同时结婚,正赶回来和他们商量。像孩子同时考上大学时一样,玉兰既高兴又犯难。难的是这些年他们供出两名大学生,现在家里除了两间茅屋,几乎家徒四壁。玉兰愁得吃不下饭。
柳石担心的却不是这个。
玉兰说,知青回城时,小霞不顾她爸妈反对留下来和援朝一起复习高考,毕业后又一起回咱公社中学教书,这俩孩子感情深着哩。
柳石黑着脸道,援朝和小霞结婚我们同意,可小霞父母不同意啊!抗美和大伟呢?也不知是咋回事?原来抗美不是最看不上大伟吊儿郎当的吗?现在咋就能愿意和他结婚哩?这事得好好问清楚。她要是和时下其他小青年一样,为了进城和大伟结婚,我们可不能答应。
不会吧——?玉兰愣了会神。自己的女儿她是知道的,可经丈夫一说,却也有些犹疑。
小霞和大伟都是74年城里来的一批知青,他们当初是相跟相随来到林场的,谁都认为两个年轻人是一对。可不久,小霞就恋上了援朝,两人成天讨论那些公理算式。不爱学习的大伟就浪浪荡荡,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无论谁劝,他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面孔。
回城的那天,柳石送他到山口,小子,你该去部队待几年,在那里你就知道啥才叫男人。说完,柳石扔下大伟就回去了,头都没回。
抗美那时对大伟嗤之以鼻,骂他就是一坨敷扶不上墙的狗屎。
玉兰扶丈夫坐在屋门前的树荫下,翘首望着山路。夏天是生长的季节,万物蓬勃恣睢繁衍着生机。山风习习,吹不走枝头知了的烦躁,山鼠在葱郁的树丛中匆忙的奔跑,悉悉索索。
太阳升高了,山道上来了一群人。除了四个青年,还有两个中年人。四个年轻人青春靓丽,特别是大伟穿着军装,英姿飒爽。柳石夫妻有点意外,抗美却不接爸妈询问的目光。援朝介绍道,爸,妈,这是小霞的妈妈和大伟的爸爸。
柳石和玉兰赶紧上前招呼大家在门口的方桌边坐下喝茶。
给柳叔、兰姨敬礼!黑豹突击队队员刘大伟特来向柳抗美同志求婚,请二老批准!大伟站起来“啪”地一声,郑重地给柳石夫妻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抗美虽是大方,还是红了脸。
看柳石还是皱着眉头,援朝急忙说,爸,妈,大伟哥那年回城后就参军了。去年,他报名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他经受住了战争的考验,还荣立了三等功呢。
对越自卫反击战?三等功?柳石激动地站起来走到大伟面前,看清他胸前的军功章,一股热流冲上眼帘。他想起了自己的军旅生涯和抗美援朝时的战斗经历,百感交集。
大伟也激动起来,叔,那年,他们几个都参加了高考,我却不知往哪里走,是你给我指了参军的路,您是我最崇拜的军人。
小霞说,叔叔,大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二流子了。军队和战争已经把他锻造成一名优秀的军人和英雄!这和抗美姐姐一直的鼓励也分不开,他们一直书信来往,怕您二老担心才瞒着,也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小霞把谜团完全解开了,大伟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不自觉地又举起手给柳石夫妻再敬个军礼。
好!好!革命后继有人了。柳石用肩膀撞撞大伟,高兴地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哈哈,老哥哥,恭喜你啊!孩子们都有出息。我也得感谢你帮我骂醒了大伟,没有您这位老革命的教育和感召,他成不了这么出色的军人。抗美是个好孩子,你就答应他们的婚事吧。大伟的父亲手扶柳石的肩头,再次替大伟真诚地请求。
是啊,亲家,昨天,大伟专程到我们家说了你的事迹和家庭情况。只要孩子们乐意,我同意小霞嫁到这里当老师,孩子交给你们我放心。小霞的妈妈拉着玉兰的手,以前不了解你们的情况,原谅我的糊涂啊!
玉兰看看低头不言的柳石难为情地说,这么好的孩子,我们咋能不同意哩?只是咱家太穷了,没钱给孩子置办婚礼,我们心里不过意哩。
四个孩子齐声说,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同意我们结婚就好。
柳石和玉兰高兴地直点头。好!好!同意。同意!
那,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大家都聚齐了,让他们今天就在这里叩拜爸妈,举行婚礼。你看怎么样亲家?大伟爸爸拉着柳石说,让我也陪你喝两盅。
噼噼啪啪,喜庆的鞭炮炸响了,惊起一群鸟雀飞过村庄的上空,洒下一片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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