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前,山东金乡人,现为山东省实验中学语文教师。对文学怀着朴实执着的信念,酷爱阅读,近来开始尝试写作,在《东西南北》《教师文学》《济南教育》等杂志发表小说、散文、教育随笔多篇。
沉静中细嗅岁月的芬芳【原创】
前些天为了工作中的事情,为了孩子的事情,东跑西奔,很是忙活了一阵子。搞得食不知味,寝不安枕,身心俱疲,不胜烦扰。
现在又安稳下来了,可以静坐桌前,泡一杯茶,在氤氲的茶香中看窗外的法桐叶子一片片飘落。又想起了大学时运动场边的林荫道,仿佛看到自己由宿舍到教室,又由教室到图书馆的匆匆的身影;看到三两知己在小树林中的石凳上畅谈;看到一朵桐花落在她乌黑的发上,又在我还没来得及伸出手时滑落到脚下;看到一本本传递着的毕业纪念册,每一条心灵的小溪都清澈见底,跳跃着洁白的浪花。
这一晃竟是二十年了。二十年的岁月花白了头发,暗淡了容颜,磨灭了幻想,沧桑了心境。往事可堪回首?每每暗自心惊。生活是一出淡如白水的肥皂剧,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谋杀案。在轻舞飞扬的肥皂泡沫中,你可曾追问过谁是这场谋杀案的元凶?
记得小时候在老家,有人去世时,人们常常会感叹一番,说这人这辈子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没享过一天福。那时人们感叹的当然是那人一辈子缺吃少穿,生计艰难。现在想起这话,竟有了更多的感慨。我现在当然距离让别人感叹的那一天还远(也不好说,谁知道呢),但我自己有时候禁不住会想:人生过半,我过过一天好日子么?享过一天福么?
这还真不是个张口就能回答的问题。如果说自己过得还不错,似乎也能够找到理由,衣食无忧了嘛,不必再为缺吃少穿而犯愁。但这些年来,对生活我常发的感叹还是:“不容易啊!”
是不容易。仅仅是“活着”当然也不难,但想着活成一个“人”,实在并非一件易事。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这样负重前行,活得如此辛苦。但我好像只能做这样的一个人,这是最没有办法的事。
记得小时候我光着脚,提着个篮子,跟着母亲去挖猪草。我上学了,拿一张奖状回来,母亲接在手里,满脸是灿烂的笑容。后来母亲病故,天色便一下子暗淡下来。因为我最小,父亲格外疼爱我。两个哥哥也什么事都让着我。到地里去摘了瓜,哥哥总是给我个最大的。后来兄弟们都成了家,各在一处。父亲主要是在家跟着大哥,也经常到我这里住一段时间,到东北二哥那里也住过半年。每年春节我都回老家去(有一年父亲在我这里过的春节),陪父亲和大哥大嫂一块过年。父子兄弟妯娌孩子们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小时候我不喜欢放鞭炮,长大后我回家过年,总要买一下烟花和鞭炮。一家人吃过年夜饭,一起到房顶的平台上放烟花爆竹。一则孩子们喜欢,二则增加一些喜庆气氛。
后来父亲也离我们而去了,我觉得我和这个世界一下子断了联系,轻飘飘地悬浮在半空中。故乡一下子遥远了,不再像原来那样具有强大的吸引力。我真的成了一名游子,归乡的路已经模糊得难以寻找。
父亲走了,那双无论我走到哪里都在注视着我的眼睛,闭上了。我感到彻骨的孤单和凄凉。我同时似乎又感觉到一种“轻松”,没人再那样注视着我了,这个世界,谁还在乎谁。我好像感觉到了一种“自由”,我甚至于在筹划那么一两件“离经叛道”的事。
但是在梦里,我常常见到父亲,还是那样热切地注视着我。现实中,我似乎也常常听到父亲在唤我的乳名,有时竟是那样的真切,让我怀疑这是不是一种幻听。
父亲还在关注着我,我最能理解父亲的殷切期盼,我只能做父亲希望我做的事,只能走父亲希望我走的路。我还是那个从田塍上走来的、朴实本分的乡下孩子。
冬天来了好久了,但还没有下过一场雪。来一场痛痛快快的大雪才好,就像小时候,早上起来一推门,竟没有推动,从门缝里看出去,白得晃眼,有半米多厚,把门挡了个严实。回头赶紧尖着嗓子叫父母,叫哥哥,一家人一起去铲雪。
回首往事,更多的似乎是苦涩,但苦涩发酵后,自有一种特别的芬芳。这需要一个高明的有阅历的品酒师,一滴入唇,闭目凝神,细细咂摸品味,这历经了岁月发酵的陈年老酒,便溢出了诱人的芬芳。
你含着泪,你带着笑,你感慨万端而又异常平静地说:就是这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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