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作家||【抢集】◆王云生

 作者简介 

王云生，甘肃天水人，小学教师，一个在路上的文学追求者。有作品散文、诗歌发表于网络平台。

　抢  集

【原创】

人们都说：“日月如梭，光阴似箭。”确实如此，平日里总感觉自己一天忙忙碌碌的，结果回过头看看自己走过的时光，才发觉什么事都没干成，转眼就到了年底，一年也就走到头了。到年底一进腊月，农村镇子上的集市就热闹了起来，赶集的人也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潮水般在街市上涌动，街面摆摊的货物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路旁的积雪在严寒中也受到了浓浓的年集味的感染，在这热情洋溢的年味中开始悄悄的融化。看着这热闹的场面，我就想起了小时候去赶抢集的情景。

集市，亦称“市日”、“市场”。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旧时为方便人们进行商品交易，以约定俗成的时间确定集日。农村多以自然村落为址，而城镇集市则以繁华的街道而设。集市的形式很多，各地的名称不一。老家的习俗，就叫跟集或赶集，也就是每月逢农历一，四，七的日子去兴隆镇赶集。也不知多少年了，就形成了这样的习惯，根深蒂固地扎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了。各地的习俗不一样，赶集的日子也不一样。有些地方是一、四、七的日子逢集；有些地方是二、五、八的日子逢集；有些地方是三、六、九的日子逢集。一年当中每一月的整十日，也就是初十，二十，三十是没有集的。但也有一个例外，这就是腊月的最后一天，逢大月就是三十日，逢小月就是二十九日，也就是在年底的最后一天，有些地方是逢集的，在老家，把这一天的逢集就叫抢集。

小的时候不太懂，只是从大人口中听说跟抢集。便天真地以为是到集上，自己看上啥好东西就拿啥，不用付钱，时常惹得大人们一阵的大笑。一年当中，最热闹，最欢火，最繁忙的赶集，就属腊月中的赶集了。人们掐着指头算，从腊月初一起，初一，初四，初七，十一，十四，十七，廿一，廿四到廿七共有九个集，心中盘算着每一次逢集需要置办的年货。到小年时，大的年货基本都是都置办好了，到腊月最后一天的抢集日，因为跟集的人和出售货物的商家下午都要忙着给家里贴春联，包纸伏纸接先人，一切都要在上午半天的时间内紧凑地进行。故跟集的时间要比平时短，中午前后就没人了，一切都是匆匆忙忙度过，就形象地称之为抢集。

大人们跟抢集，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买过年坐先人用的各种香蜡冥票裱纸，二是准备过年走亲访友的各种礼品。作为孩子，在这一天去跟抢集，最在意的是自己过年心慕己久的炮竹烟花。记得每年到了这一天，自己起得很早，时常注意着大人们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在哪一点做得不好，惹大人家生气了不带自己去跟集。穿着过年的新衣裳，跟在大人后面，一路喜滋滋的，眼睛里满是欢喜和好奇。大人们也像变了个人似的，走路都是怪怪的样子，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好听得多。更不用说小孩了，走路比平时正板，生怕弄脏了自己的新衣裳，上身的草绿，下身的蓝，脚上的黑条绒鞋面，像是世上永不褪色的几种色彩。有时碰上小伙伴，便走在一起，互相打听对方对买炮竹烟花的想法，那种好，那种不好，各抒己见。不同的想法还未达成一致的意见，兴隆镇的街道已经到了眼前。琳琅满目的集市从公路上的桥头开始，一直延伸到桥下的河滩，一片喧闹的景象。桥头摆满各种水果糕点，接着是香蜡冥票，春朕。在拐下河滩的路口，两边拥挤着面皮凉粉烧烤的摊子，早来的人们挤在摊位前，嘴里嚼着凉粉面皮串串，不时地同熟人打着招呼，嘴角沾满的辣椒油住下直流，经过的行人见了，涎水直往自己的肚子里咽。桥下便是买猪肉的，凶神恶煞般拿着砍肉刀的大汉温切地问候着摊位前的贵客，不停地夸说着自己的肉质多好，尽量让人们把腰包里的钞票装进自己的口袋。河滩上便是各种烟花爆竹的阵地，你还未到集上，耳边上听到的尽是爆竹炸开的隆隆响声，吸引了人们的目光，一团接一团的黑色烟雾就在河道的上空蔓延开来。人们的脸上都是笑嘻嘻的，堆满了灿烂的笑容，仿佛是在脸颊贴上了红红的春联，映红了整个河滩。鞭炮声密集的河滩，才是我内心向往的地方。沿路口延伸到大商店的公路边上，各家商户门前都摆落烟酒茶叶。提酒拜年，那算是较好一点的礼品了。大人们还在为讨价还价争得不可开交，我们的心思，随着眼睛的飘动，仿佛要把整个集市都装在心里，满目寻求自己渴望的目标，哪里还管得上大人们讨论烟酒价位的高低。我们能做的，就是帮大人们提东西而已。心中的着急比大人们还要迫切。好不容易把所买的物品寄在熟人的铺子，便跟着大人挤向河滩里，平日里香味扑鼻让人垂涎三尺赖住脚步不走的面皮油饼，都失去了对我的吸引力，甚至连平常脸绷得像张铁皮纹丝不动卖零货的本庄里人张三娃，脸上也堆起了笑容，频频点头问候着熟人，我挤过的时候，还冲我点了点头，真是难得。

河滩上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哪个摊位的响声清脆响亮，哪里就聚集了很多人。毫无疑问鞭炮响声最脆的是小天水人的。挤着卖上了鞭炮，再就是烟花了，品种都差不多，差别只是大人们之间对价钱的讨论。看着到手的烟花，心里美滋滋的，就像还未到家，烟花已在眼前晃动。捏在手里点燃，“嗖”地一声冲上半空突然开爆的上天猴，在地上吐着火焰转着圆圈的入地鼠，捏在手里冒着明光劈里啪啦的萤火棒，都是我喜欢的，价钱又不贵。有时大人们高兴了，还会买一个大点的叫《天女散花》的烟花，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放，烟花放在地上点燃，能蹿起一米多高的烟花，五彩缤纷，十分好看。

紧凑而又欢快地了却了心头的愿望，时间已快中午了。下午还要贴对朕，包纸坐先人，大人们就急忙往回家。我们跟在大人的步子后面，心里充满了喜悦，迈开的脚步感觉既轻盈又显得飞快，背上包里背的物品也不觉得沉重。半天的抢集在人们逐渐消散的背影中结束了，那耀眼的烟花就像在眼前绽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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