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日晨,余伙骑友六人,驭骑负囊,自潞州南向而拔。
时值深秋,草木渐疏而野阔,云霄高升而气清。经韩店,过平城,午时,抵陵川石掌,饱饭浅醺,席地小憩。
午后,方始入山,道路陡然细曲,时盘旋延伸及陵巅而阙如,或蜿蜒傍壑隐落而不知其所至。落英撒点足下,秋色浅洇远山。攀升则群山缓落而如缘梯登顶,速降则树木倏忽逆退恍若白驹过隙。
过天池,巡家,东闸水,山逾静,林逾深,鲜有人烟。至磨河谷底陵川提水站,不复有路,唯一条羊肠小道隐于乱丛之中,杂草蓬生,碎石嶙峋,此乃先时樵夫药农所行之路。
余等遂缘道而上,约拔八百余丈而至顶,续行十余里,抵马武寨,入住农家。
马武寨,概因传说乃东汉名将马武曾屯兵之所在而名。袖于群山之中,遗于红尘之外,峰奇峦峻,谷险林深。近年游风大兴,更是名响宇内,每逢假日,弹丸村落,熙熙攘攘,天南地北游客,填屋充舍,略无宁静。有诗曰:
群山万壑袖奇境,
寻常山冠王莽岭。
若非商家臆春秋,
何人识得马武名?
翌日晨,辞别主人,继续南向而行。过分水岭,便入晋豫交界之地,罕有人烟,所见无非坍屋颓圮。偶有硕大秋梨挂满枝头,无人问津。有彼矫健者缘墙攀枝,摘而塞囊,或有投石掷之者,枝振梨落,雀跃寻捡。
再行,竟有犬吠闻耳,俄见三五石屋散布树下,一老翁闻声披扉而出,问询方知,此处名曰杨树凹,而今村中只老翁一人留守,余者或投奔亲戚,迁徙他处,或官府移民,进城生计。此地虽仍隶属陵川,然言语已豫音显然。
自杨树凹始,有五里碎石盘山路,与向时磨河路段极似。及登顶,有石门乍现,旁有石碑矗立,勒石已漫漶不辨,唯隐约见有“民国八年”字样。此处乃晋豫之界。
过关,即入关山国家地质公园,隶属河南辉县上八里。关山石奇崖秀,峡险谷幽,群柱耸峙,峰林竞秀,乃典型滑塌地质形貌。传说西汉谋臣张良曾隐居于此,窃以为皆乃后人附会而已。有诗曰:
山崩地裂亿万年,
峰耸流淌万众恋。
熙来攘往唯山水,
子房雄略几人言?
自顶略降,游人渐密。余等乘骑驭风,降落至谷底,出得山门,豁然开朗,中原之辽阔,绝眦难收。
午时,抵上八里饭。是夜,小雨,下榻南村镇。
三日晨,细雨不停,冒雨开拔。经南寨,过三峧口,重上太行。秋雨如丝,撩人麻酥,雾罩峰峦,云绕山腰,雨沐玉树,露点翠叶,烟云迷蒙,秋色斑驳。此中况味,乃非居燥屋,裹暖衣,啖美食,品香茗者所能参悟者也。
午时,抵壶关黄崖底。早有年少夫妇备齐菜肴。饭后即行,攀坡十五里,及顶,浓雾弥漫,对面不识,雨借风势,亲肤浸骨。行至东壶陵水,见路旁有客栈酒幌,遂急急勒马下榻。
四日晨,雨歇。虽多云不开,而东方渐白。气蒸云动,远山如黛。经丁家岩,石坡,午后返城。
同行者,“庆缘”、“骑迹”、“快乐每一天”、“缘”、“尤素夫·陈”。
己亥重阳,虞人“不过尔尔”南邨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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