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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作家‖【故乡的那湾莲花湖】◆张振华

作者简介

张振华,笔名云天,湖南人,现定居广东深圳,喜爱古典诗词,追求平淡的生活。

  

 故乡的那湾莲花湖 

我算了算,离开故乡已经整整三十二年了。从当初的风华正茂到如今两鬓苍苍,一步一步的从故乡走出来,时间越久,走的越远,对故乡的思念就越发浓烈。特别是故乡的那湾莲花湖,至今让我魂牵梦萦。

说起莲花湖,不言而喻她是以生长莲花而得名。她其实只有十亩水田大小,与我家老屋相距也不到200米。儿时的我常去湖边玩耍,便和她结下了不解之缘。

春天是莲花湖萌动的季节。湖边的矮堤上长满了野花、野草和野菜,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我常和小伙伴们去湖边打猪草、扮家家。马齿苋、茼蒿、艾蒿等野菜是那时养猪的好饲料,不一会儿功夫我就能挑满小竹篮,余下的时间便是在湖堤上和伙伴们嬉笑玩耍。你扯几根狗尾巴草编成一顶草冠,戴了头上扮成一名神气十足的大将军;她摘几朵矢车菊,红的、蓝的、紫的一并插在头发中,俨然是名美艳的小公主,同伴们见了无不捧腹大笑。还有那灯笼果,玲珑剔透,能吃又能玩,是我们的最爱。摘几颗放在手上,一拍便发出啪啪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再把碎了外皮的果仁放进嘴里,甜甜的酸酸的,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累了便躺在堤坡青草上,仰望着蓝天白云,呼吸着带有腥味的空气,把自己幻想成一只鸟在空中飞翔,抑或是一条鱼在莲花湖里游动。直至爹娘在家门口呼唤着自己的乳名,叫我们回去吃饭,这才挎上一篮猪草依依不舍的离开。那时的湖面上就会泛起一道道细长的波浪,从远处向堤边扑来,轻轻地拍打着湖岸,发出一连串绵长的声音,仿佛在为我们的离开而难过。

夏天是莲花湖最美的时候。湖里铺满了莲叶,挨挨挤挤、重重叠叠,十分壮观。在碧绿的莲叶丛中,一朵朵莲花伸出头来,红的风姿绰约、白的玉洁冰清。含苞的、怒放的,每一朵都亭亭玉立,赏心悦目。那时还不知道用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来赞美莲花湖,也不知吟诵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来抒发内心的情感,只觉得那含苞待放的莲花,就像邻家小妹的脸,白里透红还稚气未脱,很想把她摘下来捧在手心;那怒放的莲花一如电影《洪湖赤卫队》里韩英的笑脸,心中无比喜爱,就想着长大后找一个长得像韩英的人做自己的新娘。诚然,这些小秘密是不会和同伙及家人分享的,把它藏在心中就盼着自己能快快长大。哪一天离开了莲花湖,走出了故乡,或许就真能遇上长得像莲花一样的女子。后来读了书才知道,莲花最受人赞扬的是她出污泥而不染的品质,从而为自己喜欢莲花而激动,仿佛自己也就成了一个高雅圣洁的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然自己怎么会单单对莲花情有独钟呢?

秋天的莲花湖让我懂得了失落和思念,民间传言还让我相信了她不凡的来历。那时堤上的青草开始枯萎,湖里的莲花也全部凋谢,只有那干枯的莲叶在湖面上或立、或倾、或躺,横七竖八,零乱不堪。那时还体会不到留得枯荷听雨声的诗情画意,心中只有满满的失落之情,就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突然间不见了一样,而感到难过。于是便向老人们打听莲花湖的故事来。老人们说莲花湖可不一般,她是一处风水宝地。从前有一位风水师在一个漆黑的夜晚途经此地,看到了湖中盛开着一朵硕大的白莲花,由此断定莲花湖中是处绝佳风水之地,并预言若是谁把自己的先人安葬在莲花湖中,后辈中一定会有人出人头地。那时的我尚不知这是封建迷信,却对老人们说的话深信不疑,好几个晚上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守在湖边,静待湖中莲花盛开,却没有一次如愿。于今来想,或许是当时太过思念荷花,这才希望荷花也能在秋天盛开吧!

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冬天的莲花湖。那时的湖面已经缩小了一大圈,堤边还露出了三尺宽的湖底。天晴的时侯便能看到鱼儿在湖边游走。有一次,我在湖边看到了一条大鱼,便想伸手去抓,可湖面与堤面有一米落差,不到七岁的我伸长手也够不着,于是一手抓往堤边的草根,一只脚慢慢的沿堤边往下探,谁知脚底打滑,身子悬空,堤上的草承受不住我的体重,我咕噜一声掉进了湖里,鱼儿被惊走了,我在水里扑腾扑腾。幸亏住在湖边的大婶,曾留意到我在湖边行走,一眨眼的工夫却不见了人影,猜想我是掉进了湖里,连忙跑过来将我从湖里拉了上来。那一次,是我与莲花湖最亲密的一次接触。至今仍记得当时湖水是那么的冰冷,湖里面是那么让人恐惧。但这并没有改变我对莲花湖的喜爱,只是让我对它多了一份敬畏之心。真可谓莲花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农业学大寨期间,莲花湖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丘稻田。轰鸣的拖拉机辗碎了我童年的美梦,让我很长一段时间为之伤心难过。后来,那丘稻田里结出了沉甸甸、金灿灿的稻谷,我才再次开心起来。我仿佛又看到了那美丽而神秘的莲花湖,她只不过是改变了模样,换了一种方式来陪伴喜爱她的人们而已。

芳草年年绿,一岁一枯荣;丹花岁岁红,朵朵皆不同。世间万物虽不能永生,却从不改变其根本。就像故乡的莲花湖,昨日的莲花盛开也好,今天的稻谷飘香也罢,在我眼中和心里,她始终是一样的美丽动人。故乡的那片土地因她富饶而神秘,我因她懂得了思念的滋味,有苦涩和孤独,更有幸福和温馨。

故乡的那一湾莲花湖,是我心中最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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