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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作家-《最温暖的是母亲做的棉花被》◆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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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温暖的是母亲做的棉花被【原创】

     秋风仿佛忽然之间就凉起来了,每到夜半更是觉得有些微微寒意。我一边感叹着秋天的短暂,一边找出一床比夏凉被稍厚的丝棉被,来抵挡这突如其来的秋寒,然而,轻飘飘的丝棉被虽然盖起来比较舒服,但总觉得支支翘翘的,一翻身一动弹,丝丝凉气就乘虚而入,让人如何也睡不踏实。

从我记事时候起,女孩子结婚,父母都要而且一定要陪嫁六床被褥,也叫三铺三盖,也算是必不可少的一份嫁妆,男孩子就是一铺一盖。我结婚的时候,母亲也同样给做了六床棉花被褥,棉花是从一个菏泽人手里买过来的,已经弹好的棉花,母亲说挺好。九十年代还没有店铺加工喜被,也没有机器弹压棉花,那六床被褥,母亲就是用双手一丝一缕的絮起来的,有时也叫要好的邻居帮忙,但这必须有严格规定的,来帮忙的女人第一要全活,就是说不能要丧夫的,不吉利,第二还要家庭和睦,子女健全,第三心眼好使,不能把杂物落入棉花,不能掉头发在棉花里,否则是非常不吉利的。

母亲絮得一手好棉花,这在街坊邻里之间是让人称道的事,她絮出的棉被怎么盖,盖几年,棉花也不会出现破洞,而且厚薄匀称,她絮出的棉衣,即使穿两三个冬天,拆开里表,里面的棉花如平板一样,没有大窟窿小眼睛,这手艺,让左邻右舍的女人们着实赞叹不已,一到秋天,她们常常把自家孩子的棉衣裤拿过来让母亲帮忙絮,母亲一边絮棉花一边教她们,哪里该薄一些,哪里该厚一些,怎么样絮才能让花与花之间结合得严丝无缝,但这苦口婆心的说教,实在没有多大效果,做活实在的女人,再絮起的棉花还能好很多,毛毛楞楞的女人,一点进步也没有,絮棉花还像打补丁一样,一块一块的往上呼。

少时,每到母亲为家人做棉衣裤或者棉被的时候,我喜欢偎在她跟前,看她双手一下一下,将一块棉花的纤维拉长,纤维与纤维再重叠一起,反复的直到将手里的棉花拉完,形成新的一块棉花,铺在里子上,再将一块棉花一下一下拉长,再铺,一块棉花拉好半天,慢慢地,她眼前就出现一条洁白的,厚厚实实,宣宣腾腾的云层,沸沸扬扬的棉花毛落在她头发上,睫毛上,脸上,身上,像飘了一层雪花。每当我仰望天空,看洁白的云彩一团团,一朵朵的,眼前就浮现出母亲絮棉花的情景,那云朵一样的棉花和干净整洁的里表,在她手里一针一线就成了孩子们身上板板整整的棉衣。

我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学成的这絮棉花的技艺以及她一手好的针线活,母亲年轻时候这些活计从不沾手,更不会做棉衣棉裤,印象里,除了喜欢看书,她似乎在没有别的喜好,即使在生活艰难困苦的时期,忙了一天的母亲在灯下也会看一阵书在睡,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老年,到她的身体状况连书也看不了的时候。母亲曾说,生活会把一个人历练成她需要的样子。是这样吧,生活本身就是一位雕刻家,把每一个人雕刻成不同的形状。母亲以她多年不平坦的生活经历告诉我,读书会让人心里亮起一盏灯,也许它无法给你一个光明的现实,但它可以让你即使在泥泞的路上,也能从从容容、踏踏实实的往前走。

每逢夏季,偶尔会拿出结婚时母亲为我做的被子,在炙热的阳光下暴晒一下。二十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抚摸着母亲做的被,还仍然是那样柔软那样温暖,仿佛仍然带着母亲的温度,那被面上的凤凰,那大朵大朵的牡丹花,还仍然艳丽如昨。隔着时光的沙漏,眼前又依稀的浮现出母亲伏在炕上絮棉花的情景,云朵一样的棉花和落在她身上、脸上的、如同飘了一层雪花似的棉花毛。这世上啊,也只有母亲做出的棉花被才能贴心贴肺的温暖,让我在寒冷时不再恐惧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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