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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作家||【日咔泽的绝唱】◆月蓝牙

作者简介

李芸霞,网名月蓝牙、舞了乐了等,出生在南阳西峡太平镇,祖籍宜阳。洛阳一拖集团计生办干部,政工师。喜爱写作,曾在《洛阳日报》《洛阳晚报》及厂报发表过报告文学、小说、散文、诗歌、长篇通讯等作品。近几年,在中国文学网等网络平台获奖和录入头条及精品文章二十多篇。散文入选2016《洛阳散文年选》,获2016洛阳市网络作品“七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2017获精彩网络征集作品三等奖,洛阳市作家协会会员。2017年获得第二届《中华杯全国文学创作大赛三等奖》。


 日咔泽的绝唱【原创

“那把黑伞不见了,那个黑包不见了,那件黑色大衣也不见了……怎么所有黑色的都不见了,墙上那山水画之间怎会变成茫茫的雪山……”婉平惊的一身冷汗,猛地一看,房间里漆黑,原来是一场梦中魅影。

她再也没有睡意,想起白天应邀给老年大学诗词班讲课的情形。她没有想到,关于一首诗的故事竟打动了所有学员。尤其那些女学员们,不自觉陷入情节中,她听到下面“可以拍电影呢”“太感人了”的议论声。

这样强烈的反响,她事先没有料到。这位博士后给老年大学讲课,竟有点紧张,这是和自己父母一样年纪的人,他(她)们爱诗写诗,每一次听课都特别的专心,甚至不会放过一句话。

那天,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和诗有关,一个为执着死而后生的人,于是她在讲义稿中,加进了这段故事。

应该说这个人是她的初恋。她和他在学校的一次支教活动中相识,一个理工科的精英男,却喜欢文学,而她学的是古代汉语,共同支教是西藏很偏僻的地方,那些日子是文学和诗歌以及孩子们那渴望学习的眼睛打发了她俩的时间,不幸的是由于西藏高原反应,在一次感冒后他患上了心肌炎病,本来可以返校治疗的,可他执意留下,他说不能中途撂下孩子们的课程,也不能把她一个人丢下。

她记得每天晚上,他喝着藏族阿爸阿妈们给他熬制的药汤,她给他读诵着古诗词,两个人不知不觉中,建立了感情,而他的病竟也好了,他说,是诗给他了力量,是藏民给了他生命,后来他决意要留在那里。

当她拿到了考研的录取通知书时,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当即和她约定,如果她能拿到博士证书,他就从日咔泽回去。

可没想到,就在她考上了博士生不久,她突然收到了他结婚的快件,娶的是当地一位姑娘,说她有着百灵鸟一样的嗓子,随件还有一本她俩被油灯熏黑的两个人创作的手抄本诗集。

那一行行有她俩艰苦日子的泪珠,有思乡的情愫,有酥油茶的奶香……那一个个不眠之夜……

她哭了,她明白他是为成全她让她有更好的家庭和前程。同时他也是为了他终身所爱的事业和那块神圣纯净的土地。

从那以后,他不再和她联系了,直到十年后,她又收到他一份快递,原来是他出版的诗集《在喜马拉雅的日子》,里面有她的、他的,他们共同创作的十万字的诗作。

而她亦是一个母亲了……热泪再次滴洒。

那天讲课后,夜里被梦惊醒,她突然有了一个强烈的欲望,她想请几天假去那块土地上看看他,十多年了,她一刻也不想耽误,马上订机票。

飞机落地后,她与当年的教育局联系上了,她告诉他们想尽快找到一个叫向伟的支教志愿者,一个人告诉他,“你说的是向伟县长吗?”

“对,不对,是当年师范支教没有走的那个大学生向伟啊,“对,就是他,”

“他是县长了,真没想到啊,希望你告诉我怎么联系他,把他的电话告诉我”

 “……

“喂,喂,怎么回事!说话啊”

“是这样的,……”电话里像是有什么秘密,还有议论的声音,当然她真为他兴奋,“向伟能走到这个岗位上,真是惊喜交加,他一定能当好这个县长,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婉平心里一阵阵的翻腾,那边电话说“你在哪儿,一会儿派车去接你,”

“好,好的,”

教育局的车来了,而不是县里面的车,“是向伟派你们来的吗?”

“不是,是这样,请您原谅,向伟县长情况有些特殊,我们教育局先来接你……”

婉平看情形不对,“没有找到向伟吗?”

“不是,是这样的,向伟他生病了,在医院里。”

“怎么会是这样,很重吗?还是心脏病吗?”来人点点头。

“我明白了,知道哪个医院吗?立即带我去。”

“县里以及自治区领导都非常重视,我们现在就去……”

婉平已经不能按耐了,她迫不及待地问,“他现在情况怎样?能转院吗?……我想带他去北京治病……”

陪同她的人和接她的人都沉默着“……”

“行不行啊,怎么都不说话!”

“是这样,一直以来向伟县长都在带病工作,也曾试过做手术,可能种种原因,无法手术,转院怕没有多大的意义。”

婉平心里一阵恐慌“怎么会没有意义,难道……怎么会是这样……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傍晚时分,婉平一行人终于到了县医院。教育局可能早已打过电话了,县长办公室的可秘书已在等候。

“你是杨婉平吗?”

“是的。”

“向伟县长精神很不好,可听到你的名字一下来了精神。”

婉平根本没有顾上听,她几乎是小跑着上的楼梯,在三楼的一个拐角处是重症监护室,外边围着不少人,可秘书向值班人员讲明情况,婉平换上白大褂,带上帽子,直接就进去了。

她看不到人,却见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地摇晃着,他似乎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但那熟悉的脚步,甜美的声音,他忽然间,脖颈使劲向上,向前,他想支起身来,然而头重脚轻又躺下了。他的一双眸子格外的亮,那眼神像两团燃烧的火焰,他的嘴角上扬着笑了,他示意婉平到跟前来,“我昨晚做了梦,说有北京的朋友来,原来是你啊……”

婉平根本没想到这就是曾经相依为命的学哥,曾经陪伴她作诗吟诵的恋人,曾经陪她考研送她入校的未婚夫……十年的功夫,竟然成了一个脱了相的塌了架的老人……她忍不住哭了,“向伟,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咱们早点到北京治疗,嫂子呢,嫂子呢,我和嫂子商量转院去北京吧”

婉平拽住了向伟的手,听了婉平的话,向伟笑了,好久没这样笑过了,两排整齐的牙齿是他唯一健康的标志,他摇摇头,又用力睁着眼睛盯着婉平,“婉平,我……没想到……还能看到你,真好,真……”好像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他闭上眼睛,头靠在了婉平的胳臂上。

婉平“向伟,你听我说……我和嫂子带你去北京……”然而,向伟没有应声。

一旁的医护人员喊着“不好,快闪开来”

婉平被工作人员拉到一边,“杨老师,向伟县长可能很危险,他怕是不能转院了,……还有,向伟县长一直是单身,他没有结婚……很多人都给他介绍,也有不少姑娘喜欢他,他都拒绝了,他拒绝的理由是,他曾经有爱的人,而目前自己的身体怕是不适合组织家庭……”说话的人是向伟的可秘书。停了一会儿,可秘书又说“莫非,您……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哪个人”

婉平,惊呆的一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嚇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结婚?不可能,不可能!他亲自寄信告诉我的……”

“你们没有搞错吧,你们可能不了解,他怎么会没结婚?”婉平有点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教育局的人点点头“这是真的!相信我们吧”

“向伟县长有家属吗,请料理后事吧,我们真的尽力了……”

“不,医生,求求您,救救他,他还年轻,他不能就这样……”

“向伟县长为西藏为日咔泽的教育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是我们心中的一盏明灯,他的灵魂永远不会熄灭!”婉平抓着的那个医生用低沉的话语向她也向重症监护室外面的围聚的人群说着。

人群中开始有人克制不住哭出声来,“向书记,向书记,我们的好书记……”

十年后,西藏日咔泽县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又来到机场接到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梳着马尾的姑娘,她们是一对母女,母亲是杨婉平,她送前来支教的女儿,“妈妈,这就是向伟伯伯工作的地方吗?”

“是的,你前去支教的学校是日咔泽县城‘向伟高级中学’,曾是向伟县长和你妈妈共同支教过的学校,为了纪念向伟县长对西藏教育事业的贡献,特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校名!”工作人员对婉平和她的女儿说。

高原,蓝天,白云,安静的日咔泽小城,美丽的韶光中走过一代又一代来自支教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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