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村庄

我的记忆里一直珍藏着一个梦幻般的村庄，每日总是在黄昏的炊烟中睡去，又在清晨的炊烟里醒来。
        一座座土坯砌成的院落，不时传来鸡鸣狗吠，偶尔还夹杂着东北女人特有的嗔骂；老柳树下老人们悠闲地抽着老旱烟，絮叨着那些快要揉碎的历史与沧桑；泥土路上孩子们光着脚、拖着鼻涕奔跑着，鲜活的像个精灵。院前、路旁野花缤纷，碧柳荫荫；无际的田野里花香蛙鸣，稻浪溢香；河面蜻蜓翻飞，雨燕成行；劳动中男人的汗味与稻麦的气息在清新的风中尽情的飘荡。
        村子的南边有条小河，河的这边是我的家，那边有一条土路，土路那端连着的是我神往的县城。我和小伙伴儿经常去河里嬉戏打闹，每一次我都会游到河对岸，站在土路上遥望那令我魂牵梦绕的一端，幻想着城市的繁华与喧嚣。多少次我把苇叶折成小船，盛满对外面世界神奇的向往，交给小河漂流到梦的那端；多少次我用浪花编作未来、编作理想，托给小河飞出养我的村庄。村边的小河，盛满了一个少年的全部渴望。
        那时，父亲偶尔会赶着马车去城里拉农资，我做梦都想去一趟县城，可爸爸从不让家人坐生产队的马车进城。那天，爸爸起的很早，我知道他又要去县城了，就偷偷爬起，跟在马车后，拼命地在车轮扬起的灰土中追赶着。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慢慢停了下来，被爸爸发现了！我蹲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等着那重重的巴掌落下，爸爸走到我跟前一把将我抱起，用那布满老茧的大手轻轻抹擦掉了我脸上的泥土……我终于跟着马车跑进了土路那端的神秘。
        苇绿稻黄，春秋斗转，如今，农村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草垛、烧柴淡出了农民的视线；平坦的柏油路铺进了错落有致的庭院；喧闹的车笛声让骡马的嘶鸣消逝在时光深处；互联网让城市的缤纷与霓虹不再遥远和神秘；老柳树下再没有了哀怨与忧伤。小康型的新农村，悄然迈进了没有炊烟的村庄。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那是何年的恬淡和静谧啊？记忆里的乡村不知何时躲进了抓不住的地方，雕刻了少年纯真岁月的乡村远去了。那袅袅炊烟，那少年的记忆将凝固成一个遥远的梦幻，一个久远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