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影响炼金术师：哈里·卡拉汉

被誉为“影像炼金术师”的哈里·卡拉汉（Harry Callahan，1912—1999）拍摄的题材非常朴素，范围相当狭窄：自己的妻子埃莉诺、女儿芭芭拉，以及身边的自然风景、城市街景，但这并不影响他那异乎寻常的洞察力。他的影像具有一种日常神秘的气质，通过精准的多次曝光和对空间关系的独到把握，总能展现最纯粹的生活空间和人类的精神梦境。

哈里·卡拉汉属于那种直达本质的摄影家。他的影像如此迷人，或繁复或朴素，既如此感性逼人，又仿佛是沉思的结果。“一般而言，我不会看到什么东西就拍，我喜欢走走看看。当这风景打动我时，我才开始拍摄……”《多重曝光的树》、《向天的野草》、《玻璃上的常青藤触角》、《水面阳光》等等经典之作，都是一种极致的美学追求，它们剔除了庸常的繁杂，专注于形式本身的质朴或繁复，是思想更是诗歌，是自然图景也是人类的灵魂所在。

1941年，哈里·卡拉汉因受风景大师安塞尔·亚当斯的启发而迷恋上了风光摄影和对严密的摄影技术的探索，此前他几乎从未触及摄影。从风光摄影到建筑再到人像摄影，他始终在寻找适合表现自我的题材形式。打开始他就没把摄影作为一种手段，而是一种理想，这也便决定了他摄影的纯粹风格和抽象经验表达的道路。

从1941年到1970年代，哈里·卡拉汉埋头于各种摄影实验：拼贴，双重曝光，多重曝光，模糊化，高反差，彩色摄影，在不同规格的胶片上进行创作，全面探索摄影的可能。在被种种现实主义、写实主义武装起来的时代，卡拉汉却专注于内心的发掘和对摄影本质的探求，正如约翰·萨考斯基所言：“他的作品具有完美而严格的训练，非常理想而又唯美简洁。”

哈里·卡拉汉的摄影，其魅力正在于将一种凡俗的日常生活升腾为纯粹的人类经验。这种升华性的价值因为表达的具象特征而显得无比鲜活。乔纳森·格林（Jonathan Green）在《美国摄影：批评史》（American Photography: A Critical History）中谈到埃莉诺浮在水面的那张照片时写道：“我们体验到一切存在可能性的根源。埃莉诺变成从原始海洋中升腾而起的女神海利翁波利顿和浮出深海的大地母亲——一切起源和创造的化身……她显得冷若冰霜不易亲近，超越了情欲或悲痛的人生苦难，她是显现神性的血肉之躯。”

对于摄影本身，哈里·卡拉汉有着一种宗教般的情怀。他几乎没有保留自生前己的任何东西：日记，信件，剪贴本，教学笔记，却留下了10万张底片和1万张照片。虽然他也讲，“我说不出一张照片是怎么得来的”（I can’t say what makes a picture），但从内心他对摄影的态度是一种义无反顾的先验精神。“一张照片就像一句祷文，你为某事的成功祈祷，从某种意义上说那就像是来自上帝的礼物，因为你实际上无从控制，至少我无法控制。”而对于观者来说，哈里·卡拉汉的每一张照片都是那样别出心裁，深入人心，它要么体现了自然的极致庄严，要么将日常生活升华到一种本质性的空间构造和美学体验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