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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庆洪黑几许 揭开黑幕看“黑帮”

  通过全国汽车拉力赛,人们认识了开阳—这个贵州的小县城,又因其富含磷矿,开阳又有“磷都”之称。2008年“打黑除恶”专项行动中,贵阳警方打掉了一个以黎庆洪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组织“花梨帮”。然而,横行十几年的“花梨帮”,当地民众却丝毫不知。

  八百村民联名喊冤

  当贵阳市成功摧毁黎庆洪“花梨帮”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的消息传到了黎庆洪的老家开阳县花梨乡花梨村时,这里的人们非但没有拍手称快,相反却颇感意外和惋惜。

  “没听说过花梨帮!不存在!与事实不相符12007年开始任花梨村村支书,现马口磷矿办公室主任万文友不停摇头。很多村民也同样发出了这样的质疑,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将黎庆洪和“花梨帮”黑老大联系到一起。

  “为什么我们同村人,甚至左邻右舍,街邻老幼,就住在花梨,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花梨帮’”。而在村民眼中,黎庆洪一家人平和友善,喜做善事,五年来累计捐资捐物价值近千万元。记者了解到,黎庆洪母亲卢永珍经营黎家饭店达28年,一次,黎庆洪讲道:“我母亲年纪那么大了,还在开餐馆,她炒一盘菜6元钱,我捐一次就把她炒一年菜的钱捐出去了。”

  黎庆洪被抓后,当地七八百名村民曾集体为黎庆洪写了一份请愿书,请愿书上光密密麻麻的手印就占了26页,这份请愿书在开庭时曾经交到法庭,但并没有被采纳。

  2010年4月27日,开阳县花梨乡花梨村,听闻是来了解黎庆洪的事,很多人自发地聚拢来,即使是已年满60岁在这里土生土长的老人杨昌伦、罗崇富等人之前也并不知道这里有花梨帮的存在,他们在看了当地报纸得知消息后都感到非常震惊。

  第一天开庭时,杨昌伦也去看了,谈起感受,他认为,“没有什么事实根据,说黑社会危害乡里,要有证据。”

  第二次开庭时,罗崇富甚至听到法官说,不要再说什么花梨帮,根本就没有花梨帮。但判决结果却依然出现“花梨帮”。

  据了解,2008年“打黑除恶”专项行动中,贵阳共打掉黑恶团伙63个,其中除黎庆洪为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其余均为恶势力。“他连恶势力都算不上,我们这儿哪里有黑社会?”花梨村一年轻人说,“他是不是黑社会,你可以从街南走到街北,随便找人去打听。”

  黎庆洪本人也在一审中哭诉:他开典当行有几十万的呆账要不回来,开房开公司也没威胁恐吓拆迁户,要是他是黑社会,早就借助社会力量将这些事情摆平了。

  记者了解到,2007年3月黎庆洪在为当地乡政府修建久铜公路复建路时,曾被当地几个村民敲诈了58000元,后来几个村民分别因敲诈勒索罪被判了三年不等。当地村民因此质疑道,“如果黎庆洪是黑社会,那几个刁民敢敲诈勒索他吗?”

  在花梨乡清江村村委会,工作人员表示,当初村委会建这个办公室,黎庆洪还赞助了三万元钱。该人认为,黎庆洪对花梨乡是有贡献的,他非但没有称霸一方,在清江村还起到了一定的稳定作用。他告诉记者,黎庆洪父亲黎崇刚任法人代表的马口磷矿在清江村矿群关系很好,村里每年的青苗费他也都按时交纳。当被问道起诉书中有人称2006年的堵路事件是受黎庆洪指使的,村里是否了解时,这位工作人员很肯定地称堵路和黎庆洪没有任何关系,但对于马口磷矿和清江磷矿的三次越界纠纷,该人却三缄其口,似有所畏惧。

  记者了解到,花梨乡人民政府为清江磷矿矿山道路被堵事件还出具了一份对堵路起因的情况说明,证明堵路原因是由于花梨乡牛口田村村民灌溉水源被采矿挖断以及村民黄均祥准备到清江磷矿井下运矿被拒绝引起,黎庆洪也是受害者,他的一个矿山也同样不能通行。“没有自己堵自己的道理。”有村民说。

  同心会≠花梨帮

  检方起诉书中称,“由于黎庆洪的犯罪成员多为开阳县花梨乡人,该同心会逐步被称为‘花梨帮’”。但记者采访的开阳县花梨乡的普通百姓均表示未曾听说过“花梨帮”。对同心会,几个老人表示听说过,但并没有听到之前同心会有过任何违法犯罪的事情。

  上世纪90年代前后,当地有许多民间团体成立,诸如“兄弟会”、“姐妹会”等等,这些团体的成立,旨在互相帮助,谁家有个大小事情,大家都会去帮忙。

  1999年,黎庆洪与该案被告人何菊建、蒙祖玖等20个朋友举行了“滴血结拜”仪式,成立了同心会,结拜兄弟多为大货车司机,黎庆洪为会长。当时大家约定:“不论哪家有事相互之间有个照应,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兄弟之间共同帮助,今后我们遇到强的不怕,遇到弱的不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并规定每人每月交纳30元会费,在任何兄弟遇到困难、急需用钱或者兄弟之间聚会使用。

  黎庆洪的母亲卢永珍在同心会成立的当晚就坚决反对,她甚至让黎庆洪把人召集全,把每人30元钱给退回去。“我说,我是老党员,你这个做法不行,玩得好在一起玩行,不能拉帮结派。”卢永珍回忆道,她认为当时的同心会完全是一个以相互帮助为目的的互助组织,而不是黑社会性质组织。

  尽管黎庆洪当时没有听母亲的劝告,但不到一年时间,同心会就因有的成员觉得交会费没有意思,不再交会费,不了了之而自行解散。

  至于涉黑17人中的李相建等人,有的黎庆洪根本就不认识,只是因为何菊建与黎庆洪结拜过弟兄,黎猛是黎庆洪的弟弟,何菊建、黎猛与李相建等人是同学或者朋友关系。一审法院就将他们与黎庆洪等人归为一个黑社会性质组织,办案人员并将这个群体取名“花梨帮”。

  起诉书指控1999年到2005年间,黎庆洪为了给马口磷矿提供非法保护,又拉拢了李相建等人,而按2005年计算,其中有四人只有十五六岁,黎庆洪不能理解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和他们捆绑在一起。

  黎庆洪曾多次恳请贵阳市中院相关领导到开阳县及花梨乡走访调查,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但直到今天,也没有任何改变。

  “他们说我儿子是黑社会,根本就不是!实际上两个儿子和我老伴都是善良的人,是好人。”如今,卢永珍随身携带着儿子的照片,每有想念的时候,她会拿出来看看。她指着一张身穿赛车服的男孩告诉记者:“这是黎猛,才24岁,和他哥一样也是个赛车手,到北京上学刚回来一年,就被抓了。”

  警方非常规办案

  在位于花梨乡清江村的马口磷矿原法人代表黎崇刚(黎庆洪之父)的办公室内,记者看到墙上各级部门发给马口磷矿的“纳税重点企业”、“诚信单位”等荣誉仍在,但此次,黎崇刚也因非法采矿罪和聚众扰乱社会秩序罪被判五年六个月。

  当地人讲,地下采矿的基本常识是在地下无法知道越界的,除非打通,否则必须经相关部门的鉴定。一位在该矿工作达四年之久的矿工低声地告诉记者,和相邻的清江磷矿发生越界纠纷时,“是清江磷矿先越的界。”

  事实上,记者手头的资料显示,经相关部门鉴定后,两矿都互有越界开采行为,清江磷矿的越界次数要多于马口磷矿。而几次越界纠纷贵阳市、开阳县国土资源局都已做出调查处理,没收违法所得及罚款,并对越界巷道进行了封堵。后来国土部门出于公安机关的需要又“配合”公安机关作出非法采矿的鉴定结论。

  “包括税务机关、检察机关、国土部门都配合公安机关重新做出决定,侦查机关完全是先入为主,明显是确定要把黎庆洪一家办成‘黑社会’。”黎庆洪二审辩护律师周泽认为,这是一起人为“制造”出来的伪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

  周泽还告诉记者一个让所有看过卷宗的人觉得滑稽的事实,那就是检察机关对黎庆洪之弟黎猛“不予起诉”决定撤销的几次反复。

  2004年12月,18岁的黎猛曾因涉嫌非法持有枪支罪被开阳县公安局刑事拘留,因系初犯,犯罪情节轻微,开阳县人民检察院在2005年12月7日,决定对黎猛不予起诉。当时,公安机关并没有对此依法申请复核。而直到2008年9月打黑时,情况却发生了变化。2008年9月22日,在《关于黎猛非法持有枪支一案的审查意见》中,县检察院的办案人吴祺在调查后得出结论,“拟同意开阳县人民检察院的不起诉意见”。但四天后的9月26日,开阳县人民检察院不顾之前办案人员的意见,在给公安局的《开阳县人民检察院复议书》中表示:我院另行指定检察官审查……经我院检察长决定,撤销检开不诉字(2005)4号不起诉决定书。

  对检察院的几次意见,律师周泽认为检察机关明显是在“配合”公安机关的工作,“当时检察机关作了不起诉处理,四年后又被作为非法持有枪支犯罪追诉,这违背了国际人权文件关于‘禁止双重危险’的刑事司法原则。”

  至于赌博罪,则更为可笑,涌鑫电玩城的法人代表是龙康,黎庆洪和黎猛只是其中的股东,拥有股份,但不参与管理,却要承担责任。“这未免太滑稽了。就像上市公司如果犯罪,只能追究管理者的责任,难道要把所有股东都抓起来吗?我是上市公司股民,我也是股东啊,难道我也要被抓起来,这是什么逻辑呢?”

  周泽表示,在案卷中像这样的漏洞不胜枚举。

  黎庆洪也在《再次喊冤声明的陈述词》中暗示,他的案子人为因素很多。

  开阳打黑后遗症

  “花梨帮”涉黑案中,侦查机关把黎家经营发展过程中所有接触过的人,发生过矛盾的人,所有经营的项目都查了个遍,对黎家的“违法犯罪”行为进行地毯式的“挖掘”。

  记者在调查中获悉,一些做过笔录的人反映警方有让其看过别人卷宗的事情发生。而另一些做过笔录,但并没有被追究的人则留下了心理阴影。

  在贵州省腾龙宏升投资有限公司任副总的黄陆兵表示,警方在对他做笔录的时候,就给他看过别人的卷宗。“要不是看黎庆洪太冤了,这次我都不会站出来说话。”

  “判他19年简直就是谋杀一个人的生命。”一位不敢透露姓名的黎庆洪公司员工对黎庆洪被判19年非常同情,他说,“我曾经在公司多次和他公开吵架,他要是黑社会老大,不会这么容忍我。”这位员工还说,他在开阳一共去做过两次笔录,多次被辱骂。第一次做笔录时,他说了很多,但当场并没有人记录,之后,从另外办公室进来的人拿过来一份早已准备好的三页笔录让他签字,他看了一眼,发现与他所说的并不符合,但他并不敢质疑。“我很矛盾,签了字,就觉得很对不起黎庆洪,不签字,我就走不出去。”

  “几乎所有的问话都是针对黎庆洪,我交代说自己曾经赌博过,他们说‘老子对你的事没兴趣’。”直到今日,该员工受惊吓后几乎不敢出门,由于长时间躲在家里不见阳光,他的脸好像一张白纸。

  曾经参加过同心会的胡贵也向记者讲述了在开阳他被开阳县公安局刑侦支队和贵阳市打黑大队的人问话时,被指“不说老实话”嘴被打肿,后来叫到市局又被问“黎庆洪和谭小龙是什么关系”。“我很害怕,因为在开阳嘴就被打肿了。”后来看笔录时,他发现笔录和自己说的不一样。自己说的是二人没有什么关系,但上面写道谭小龙听黎庆洪的。当他提出质疑时,却被反问:“是你懂法律,还是我懂法律?”

  同心会会员蒙政向记者讲述了同心会的渊源,他说,这只是一个互助组织,在2000年已经自行解散,成员多是开大货车的司机,并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犯罪的事,根本就不存在花梨帮。黎庆洪出事后,他也为黎庆洪鸣不平,认为其“得罪了官场的重要人物。”随后他又补充一句:“说实话,我们开阳没有黑社会。”

  贵阳市公安局也给蒙政做了笔录,时间长达三个小时。之后,公安机关拿了10多页早已写好的笔录让蒙政签字。“和我问话时,他们一直在吃东西,没有记录。”蒙政记得相当清楚。

  黎庆洪案宣判后,面对长达146页的判决书,当地人更关心的是司法的公正和公开。黎庆洪家属同时反映,开庭时,警方只给了他们两个旁听证,很多家属和乡邻只能站在庭外,整个庭审过程中,没有一个与黎庆洪有关的被害人出现。

  其母亲卢永珍说,自己儿子认为检方指控的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非法持有枪支罪、赌博罪、聚众扰乱社会秩序罪、非法采矿罪等五项罪名中,只有赌博罪和非法持有枪支罪还靠点谱,但他绝对不是黑社会。

  然而,判决结果让包括一审辩护律师曾伟雄、卞海燕在内的所有人惊讶。

  律师卞海燕在一审中曾取到黎庆洪在看守所期间检举犯罪使公安机关破获刑事抢劫案件的重大立功证据。然而,一审判决中对此只字未提,对黎庆洪辩护人提交的证据也根本未作任何表述。如今,这份证据仍沉睡在贵州省高院厚厚的卷宗中。

  即使是法庭已经判决,判决结果也要接受社会的监督,律师周泽认为。■

  人物简介

  黎庆洪,贵州省贵阳市开阳县花梨乡花梨村人,贵州省腾龙宏升投资有限公司法人代表,第七届贵州省青年企业家协会副会长、中国青年创业奖获得者、原贵阳市第十二届人大代表,贵州省第十届政协委员。

  曾个人出资300万元组建“绿色磷都贵州开阳拉力车队”,在全国汽车拉力赛中被誉为“黑马”,韩寒都希望“他能拿到好成绩”;在贵阳市2008年“打黑除恶”专项行动中被公诉机关指控为危害乡邻的花梨帮“黑老大”判刑19年。一审开庭前后,当地百姓七八百人集体为他写请愿书喊冤,更有人大、乡政府等部门为他开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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