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价的幸福
女儿考上了理想的高中。因为离家太远,便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
租住的房子所处的位置,相较于原本生活的地方,显得萧条和破落。仅有的长处只是离学校近,走到学校也就是不足十分钟的路程吧。如果还要再找一个长处的话,就是门口就是一个虽残破但却能为生活提供些许方便的市场。白天还算有些动感,不算太多的顾客和行人,倒也不算太冷清;所租住居民楼下退休老太太们搓麻将的声响,即便是中午时分也一样略显喧嚣的成为午睡的伴音。而到了晚上,当商户们接连收工关门,仅有的稀疏且昏黄的灯光下,满地凌乱的垃圾,间或出没的行人,让这距离车站和城门都不算太远的地界,现出了多少有些不合时宜甚至有些时代穿越感的萧条和落寞。再加上作为租住户且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由让人感觉到一种隐约却又难以排解的不安全感。
房子很旧,很小,且不隔音。
住惯了一百几十平方大房子,乍一来到仅有五六十平方的空间里生活,无论谁都有些不习惯。小小的卫生间,也就一平方米多一点吧,承担了洗涮淋浴排泄等诸多的功能,为防止不小心踩进老式的蹲便器,不得已在上面盖上了一块板子以备淋浴时踩在脚下。洗菜刷碗的池子,却不得已要兼作洗脸刷牙的场所——卫生间实在是转圜不开。
每天,六点三十分,和女儿一起走出“家”门——女儿的书包沉重到几乎要让人向后失去平衡,那些实在装不下的还必须用另一只提在手中的袋子盛放。父女俩的心情却总是大好,在孩子妈妈的加油鼓劲和目送中,总能感到充满信心和斗志。
中午,孩子妈妈会放弃单位的工作餐和休息时间,匆匆忙忙赶回家为女儿准备好午餐;我也会纵跨城市的一个对角——不,从西北到东北角再折向东南角赶回家,和家人、特别是和孩子一起吃饭,在这个小小的逼仄的临时租屋里享受那份温馨。
女儿一直要到晚上九点半方能放学,又会准时来到学校门口,只为帮女儿分担一下沉重的书包,只为在不熟悉且行人稀少的老旧街区内给女儿一点安全感,更为在回家的路上,和女儿交流一下思想说一说闲话。
应该说,女儿的每一天,都是无比的辛苦。真得感觉到孩子所承受的压力,真得为孩子每天如此忙碌和辛苦感到有些不忍。但却无能为力,所有进入这所学校的孩子都是如此,甚至更辛苦一些。好在女儿不仅不排斥,甚至说得上很喜欢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孩子,这样的心态,很让人欣慰。只有多在生活上给孩子创造尽可能完善轻松的条件,让孩子拥有很好的后勤保障,不必为生活琐事烦心这样的事情可做了。
却并不对孩子的学习成绩和未来发展有过分的强求,我们经常和孩子沟通,强调学习的乐趣、成长的乐趣,强调学会享受学习本身带给我们的快乐,也相信天道酬勤,努力就会有成效——当然,更重要的,是更着意于女儿的品质和素质的全面提升。
一位朋友总结说,和孩子,特别是和女儿,真正意义上的厮守,也就是十八年的缘分。有些悲凉,却也是现实。
经常会有人说,孩子将来发展好了,等着享孩子的福。从内心里十分的排斥这样的说法。如果为了享孩子成功之后的福、等着孩子将来的报答和回馈,原本是不必这样的付出。我一直以来的看法是,培养孩子、为孩子付出,也包括正确引导和严加管束是每一个家长先天的职责所在,无法逃避,只能尽心尽力做好;将来孩子事业有成,对父母尽孝则是孩子的天职,相信受过良好教育引导的孩子都会很好的尽到自己的责任,却不要也不能当作今日为孩子付出的条件和目的。
又有人说,孩子培养优秀了,会越来离父母越远,留下父母孤孤单单,有些微的失落。这同样不是一个可以成立的观点。孩子和父母,从相逢的那一刻,便注定渐行渐远,所谓文明,所谓发展,所谓进步,也便在这样一个看似残酷的规律和现实中诠释。为人父母,要感恩孩子陪伴自己成长的每一个过程,享受每一个可以和孩子厮守的点滴。长大成人后的孩子,注定要有自己的世界,注定要离开父母的怀抱,我们能做到,只能是祝福,绝不能成为孩子的羁绊——认识到这一点,又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在还可以和孩子朝夕相处的时候,多做一点,让孩子的翅膀更硬,目的恰恰就是将来离开父母独立生活的时候,飞的更高更远!
其实,某种意义而言,为孩子付出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作为家长,在辛苦养育孩子、为孩子成长做一些当为之事,更多地是体会到一种价值实现的存在感、幸福感,那种陪着孩子一点点成长、一天天长大的幸福和愉悦,那种眼瞅着在自己的付出和呵护之下孩子不断进步茁壮成长的快乐和感动,又岂是任何别的什么理由可以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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