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旧事：工人体育场锁事

作者：胡西林  朗读：荷 静

北京人没有不知道北京工人体育场的。北京工人体育场修建于1958年，是向国庆十周年献礼的首都十大建筑之一。我们是眼看着它从一片芦苇塘中拔地而起的，从外面看去，那隐藏在木板围墙后面的巨大的圆弧状建筑也曾令人遐想。随着工人体育场的竣工，周边的道路也在开辟和延展，工体北路、工体东路和工体南路渐成规模，成为北京最新最现代化的马路。

建造中的工人体育场

我五六十年代居住的东大桥，在工人体育场的南面；我六七十年代居住的三里屯，在工人体育场的东面；我九十年代以后居住的春秀路，在工人体育场的北面，距离工人体育场都才一站路，所以说我与工人体育场有那么一点缘分。

小时候，我曾沿门前的小河溯流而上，看到现在工人体育场位置是一片水荡，长没长着芦苇记不得了。长大些了，看到有小孩子会跑去玩水，父母都警告不要去野泳，因为经常地发生淹死人的事。那时我六年级，北京工人体育场正在赶工，工人体育馆往南新修了马路，马路两边埋设了直径不一的各种管道。我们几个小孩就像找到了好玩的地方，从没有盖的竖井下去，不知深浅地在管道里乱钻着玩。

工人体育场的标志性雕塑

1959年，工人体育场建设完成，并在此举办了第一届全国运动会，当时的中国人民邮政还发行了一大套16枚邮票，第一枚就是工人体育场的标志性雕塑——男女运动员。在9月13日开幕的全国运动会上，我们第一次见识到这座能够容纳10万人的巨型椭圆形建筑，特别震撼。

第一届全国运动会纪念邮票

第一届全运会开幕式上，我国第一部大型团体操——祖国万岁

工人体育场建成后，经常在这里举办各种运动会。除了溜进体育场看比赛不算，我正式到体育场里参加活动的，记得有两次：一次是为了演什么大型节目，我们作为背景墙，坐在看台上，随着指挥的哨声，翻动手中的纸板，变幻出不同的图形。其实很单调的，坐一下午就是听哨音翻纸板，具体是演什么节目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另一次是青年运动会还是第二届全国运动会，我们参加了开幕式的团体操，那应该是高中时的事情了。学校挑选了一部分学生去操练叠罗汉。叠罗汉就是一组几个人，强壮一点的作底，上面再驮上较轻的人，变换做出各种造型。平时是分着练，合练和预演才到工人体育场去。平时都是男生在练，合练时才看到有女生在各组叠罗汉之间作体操动作，这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穿体操服的女生。

1970年时的工人体育场

工人体育场是北京城最早有标准游泳池的，进游泳馆5分钱一张门票，有赛道的泳池不好玩，还是露天的大泳池好玩，夏天很多人在这里游泳，人挤人像下饺子一样。我高中时才在这里在这里拿到了深水合格证，就是你要不间断游过200米距离才行。

工体建筑外露天游泳场

每逢工人体育场有重大赛事，从东四十条豁口到三里屯的整条工体北路都是人山人海，有票的人兴高采烈，穿着“国安”的球衣，“呜呜”地吹着小喇叭；没票的拿着钱逢人就问有没有退票。当然这也是倒票的“黄牛”最活跃的时刻。

因为住家离体育场近，每逢有足球赛，场内传来的呐喊声、欢呼声远远的就能听见，每到这时候，小伙伴们就坐不住了，都想跑去看。那时看球票价最早是两毛钱，小孩也买不起。只有等到每到下半场或快结束时，体育场就开始不要票放人进去，我们就可以进去一饱眼福。后来的球票或演出票越来越贵，从几块、几十块甚至上百块，就更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我家住春秀路时，因为在16层，所以可以向前俯瞰工人体育场。那时工人体育场第一次改造后，竖起了四排巨大的聚光灯，还在南面的看台上立起了一面巨大的显示屏，能够即时播出比赛的场面。这就便宜了我家：从窗户里就能看到显示屏上的赛场实况。我后来还置备了一副简易望远镜，看得就更清楚了。好景不长，在我们楼前又新盖起了两栋楼，正好遮挡住了视线，真想骂人，可骂谁去呢？

工体内的巨型展示屏

没有赛事的时候，工人体育场可是一处休闲胜地，尽管工人体育场有着铁栅栏围墙，平时大门是开放着的，人们可以随便进出。里面环着体育场建筑是宽阔的路，早晚都有人在跑步或散步。有绿地可以乘凉、有小湖可以观景、有空地可供孩子们练轮滑、还有各种体育训练班可以报名。工人体育体场外的室外足球场，专门供老百姓使用，一些学校的体育课甚至就到这来上。也有室外篮球场，每天都是人满满的。可惜我天生不爱运动，除了玩玩水还行，其他的就拜拜了。不喜欢运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眼睛近视，不戴眼镜看不清，戴上眼镜打篮球，每次都会撞断眼镜腿、或撞掉眼镜片。运动的成本太高，也就不玩了。工人体育场几十年的变化也不小，椭圆形的主体建筑没有变，但是功能和附属建筑已经不单纯是体育场所了，看台下面曾经开设了体育旅馆、餐厅、商店和办公间。场里的附属建筑开设了丝绸展销馆、烤肉体验馆、“工体一号”酒吧、现代美术展览馆、“起亚”汽车租赁店、“富国海底世界”等等。

工体的宾馆与商店

至于工人体育场周边，经过多年的改造，低矮简陋的平房早就消失了，代之而起的都是有名头的高档酒吧，诸如“VICS”和”MIX”。一些高档住宅楼、饭店也似一夜之间驻扎于此。工体西门的拆迁结束后，纷纷开设了许多高档夜店，这里也逐渐变为演艺圈明星和京城富人云集的奢侈消费去处。但是，我们还是忘不掉和家人漫步在“工体”林荫道上的惬意；忘不掉给外地来北京的朋友在“工体”背景下的拍照；忘不掉多次在“工体”早市上寻觅的小商品；忘不掉在这里举办的“嘉年华”娱乐活动；忘不掉在这里举行的的消防演习；忘不掉在这里开始的房车展销。还有难忘的：“文革”初期，在工人体育场举办的援助亚非拉大会、毛主席最新指示发表大会等等，我们都参加过。8万人座位加上场地内能容纳10万人，第二天报纸的头条常常是“昨天，首都10万群众集会……”改革开放以后，好像有一年“春晚”是在“工体”举行的，这里还举办过多次歌星的演唱会。北京工人体育场作为北京市大型体育比赛馆场和演艺活动场地，这里还举办过五届全国运动会，承接过1990年亚运会、1994年远南残疾人运动会、2001年世界大学生运动会、2004年足球亚洲杯等重大国际赛事。累计举办了数千场各种文化活动，成为北京重要的娱乐体育活动中心，在国际上也享有较高的知名度。

工体改造后的商店

这些年北京工人体育场经历了几次大的改建工程。第一次是为承办1990年北京亚运会；第二次是为迎接2008年北京奥运会。2020年又启动保护性改造复建，改造后的北京市工人体育场将保持主体椭圆形造型基本不变、外立面形式和比例基本不变，保留特色元素基本不变，将由综合性体育场转变为一座具有国际一流水准的专业足球场。

先睹为快：这是即将于今年12月竣工的工体改造工程内部。看台座位数增加至6.8万个，第一排球迷座椅距草坪只有8.5米（东西看台）和10米（南北看台）。

北京工人体育场记录下了太多北京人的欢乐与激情，承载了无数体育迷的希望和失意。见证了中国体育事业的崛起与成长，也融进了我们的青春与年华。我们与北京工人体育场是一起变化、共同成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