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小舅妈送来了一串粽子,才知道时近端阳。看窗外时断时续的濛濛细雨,忽然记起了贺方回的那首著名的青玉案: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哼着哼着,突然一股无端的愁绪,涌上心头,萦绕着久久难以挥去。
说到端阳 ,不由得就想起了故乡。儿时在故乡过端午节,是很开心的事情。节前大人们就忙着裹粽子,什么赤豆粽、豌豆粽、细沙粽….很多很多。但我们太平地区的粽子那时大部分都是白米加豆类的。
54年我在上海洪森兄家里过端午,吃过一种碱水粽,很不习惯,感觉很难吃。洪森他妈妈看着我紧皱着眉头,勉强吞咽的样子,就对着我哈哈笑,用她那种广东上海话指着我说“你真阿屈西”。
56年我经杭州回老家时,在火车上听说嘉兴的粽子很有名,就在嘉兴火车站下车到月台上跟在一帮买粽子的人们后面,也买了几篓粽子带回家去。妈妈吃了说很好吃,因为粽子是肉馅,糯米还用酱油拌了的。太平没有这样的粽子,妈妈就让大家都尝尝,看到大家都喜欢吃的样子,我后悔买的太少了。现在我生活在嘉兴市,天天都能买到粽子,但我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吃那种肉粽,只吃豆沙的。
端午节的习俗,一般要挂艾草、悬蒲剑,饮蒲酒、划龙舟。我们老家在山区,没有龙舟可划,也没有蒲酒。但有雄黄酒,不过我们家的雄黄酒是不允许喝的,只是在我们小孩子额头上用它来画个王字。在额头上画了王字的孩子们用双手撕开小嘴掰着下眼皮,互相弓着腰面对面的学着老虎叫,大人看着笑,小孩围着跳,都高兴的不得了。艾草和菖蒲那时家家大门上都会挂的。
端午节这样的情景,我十二岁以后就再也没有经历过了。
· 在老家,那时端午节前后,我大都呆在大门外,看前面水田里在濛濛细雨中披着蓑衣的农夫插秧。我家东墙外一排十几棵高大的柳树,柳枝随风摇曳,飞絮漫天。那景色才真是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啊。现在老家大门外是一片楼房,再也不可能看见那种情景了!
唉 唉!老了,止不住又感慨起来了。 这让我又记起了一首写端午的唐诗:
· 少年佳节倍多情,老去谁知感慨生;不效艾符趋习俗,但祈蒲酒话升平。
鬓丝日日添白头,榴锦年年照眼明;千载贤愚同瞬息,几人湮没几垂名。